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一切都结束了。
空气中缓缓浮动着黑色碎片般的灰烬。毒燎虐焰,尸横遍野,断壁残垣。
上次见这般情景恍惚是十多年前了,所道十年弹指一挥间,固然难忘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
安静的环境里总会忘记呼吸。一阵开门声打破了将至的窒息。漆黑的破屋总算透来一丝光。
“他们追来了!准备一下快走!”
这意味着 “战败”。
“太子公主快走,臣在城西的偏门安排了最后的虎骑卫,他们授命于先帝定会安全护送你们到北国。”言者见侍卫还未收拾妥当,便接着道,“先帝有言,希望太子在北国养精蓄锐,以雪灭国之辱。先帝被射于马下,元安无以报先帝殊遇,但求护主子嗣待东山再起。也幸不辱命了。”
元安说着,神情逐渐平和下来,像是被预告死期的人静待死亡。
”这个包袱里是伪装的衣物,燕国的玉印和那贼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万万保护好。只要他一日得不到玉印,便一日不能名正言顺地占有燕:只要他一日得不到他母妃的遗物,便一日不得安宁。燕国的来日,便在太子公主手上了。“说罢,他擦擦脸上的血迹,转身便要走。
太子握紧了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听他低声唤”元安.......那你.....?“
元安正打开破屋的门,外头的火光与血色的天关映在他的半侧脸上,他的神情被染上了一层将死的疲惫与无奈,元安盯着门角的枯草,生硬地勾了勾嘴角:"元安....此生幸为大燕子民,三生不悔与太子希夷公主姬钰为生死之交。”他转过了头,整个人扎进了血色天光中,
“经此一别,恐再难相见。”
火光如天,空气如沸。门外便是漫山遍野的日出时的江花。
再反应过来已经被太子希夷拉着在跑,“阿钰现在可不是时候发呆。可别辜负了子衿。快和我走。”但公主的服饰实在太过繁重,太子希夷又不得不放慢脚步。
倒是给了我时间看看四周。出皇宫的次数不多,这次却是与往前不同。废墟一片,灰烬纷飞。所望之处是血与火的交舞,入耳之声皆为人间疾苦。
是昨日繁华的燕都吗?十多年前举世震惊·的燕越之战也不过如此了吧。战争无情,刀剑无眼,燕王一心爱护的子民顷刻间也只是无家可归的游魂罢了。
昨日父王还在说挑个好夫婿,昨日太子希夷还在和元安丞相下棋。
想来太子希夷应该更难以接受这样的惨痛结局吧。
我侧着脸看着太子的神色,大抵想看出些什么。但令人失望,他的脸上除开焦灼急迫似乎便再无其他了。
城西的偏门已近在眼前了。昨日朱红的门漆在枪炮下被毁的斑驳劣迹。
愿出皇宫的火焰蓦地蹿高。微不可察的马蹄声再难以忽视。
门外的虎骑卫已将大门拉至三尺高。
生死存亡一线间。那乌黑的兵马就在不远处近在咫尺。太子希夷已欠着身子到了门外,伸着手欲将我拉过。
只是.....敌军已至......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甩开那只手,转身用发簪用力地割着吊门的系绳。
太子希夷一愣。
“阿钰?....?阿钰别闹阿钰!?!”
入目依旧是一片火光,生灵涂炭。若是元安在就好了,他定能一剑便割开这系绳。
“阿钰!阿钰——”
“燕王已被斩于马下!还不速速投降归越!”
人马声混杂——随着巨门‘哐!“声砸下,一切便没了声音。
”乌鸦“的首领下了战马朝我走来。可我在血光中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他拔出的好似是一把剑又好似是一弯银月,冷光中我看清了一片繁华热闹的燕都......
今生,恐再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