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警察腾地站了起来,盯着白玉兰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
年长的警察失望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资料也站了起来,说道:“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好好谈谈了。白玉兰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请跟我们走吧。”
白玉兰只好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去……去哪里?”
何陛走过来,拦住了警察:“警察先生,请留步。白玉兰小姐的义父俊生集团总裁欧阳先生正往银行赶来,几分钟就到。他说他能解释这笔钱的来龙去脉。您知道,他是上市公司的老板,有些资金划转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是他个人的资金,我们无权过问。但如果是公司的钱,通过个人账户划转,恐怕廉政公署会找他调查的。”
“是,是,是,那就再等等,等他过来,就明白了。”
“好吧,那我就再问白小姐几个问题。第一,你就职的是哪家公司?是你义父的公司么?”
白玉兰连忙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哪家?”
白玉兰犹豫了,洗钱这个罪名难道会安到澍森公司头上?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不想提到它的名字,只是说自己已经辞职了,与那家公司再无瓜葛。
“这么说,这卡里的钱你是要还给你原来就职的公司了?”警察追问道。
白玉兰点了点头:“当然,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钱,我怎么可能留着它。”
“那你打算怎么还给你原来就职的公司呢?汇款?转账?总不会是全部提出来交给公司现金吧?”
“这……我还没想好,也许,也许把卡还回去吧,反正有人知道密码就行呗。”
警察终于从她的话里找到了漏洞:“有人知道密码?谁?”
“哦,不是,我是说,如果密码丢了可以挂失啊,反正我现在还在香港,可以密码挂失,等重新设置密码后,将卡交还,公司就可以把钱取出来了。也许留给以后来培训的人用也说不定。”
“白小姐,你一口一个备用金,住宿费,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的卡里现在究竟有多少钱?”警察对白玉兰的回答真是不耐烦到了极点,随口问道。
想不到白玉兰的回答更是让他们吃惊:“我也不知道,总归够我们半年吃住和学费吧。”
年轻警察瞪大了眼睛:“白小姐,这可是用亿计量的资金哪,你确定你自己的消费有那么高?”
白玉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无比惊讶:“你说什么?亿……?怎么会?一定搞错了,也许是银行系统错了,也许是谁把钱转错了,我从没有存过那么多钱。”
白玉兰的态度让警察迷惑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卡里居然会有这么多钱,那么,可以推断,资金的往来操作应该也不是她本人完成的。
这时,欧阳俊生被一个银行职员领了进来。
欧阳俊生手里拿着一个警局协查信,还没有开启信封。他来到白玉兰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欧阳俊生来了,何陛松了口气。他不知道白玉兰为什么要从欧阳家搬出来,他也怀疑白玉兰的这个卡里面的存款与欧阳俊生有关,所以,他希望欧阳俊生能够解决好这些事情,替白玉兰解围。
显然,欧阳俊生对处理这类事情要老练得多。他将名片递给警察,然后说道:“我给这丫头找了个律师,正在往这里赶。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如果涉嫌违法,我们一定配合。”
警察同意了,先将手里的转账情况给他看了一下,简单说了一下他们的怀疑。
欧阳俊生坐到白玉兰的旁边,问道:“当时谁带你到这个银行来的?”
白玉兰看了看警察,没有说话。
欧阳俊生想了想,明白了:“备用金要两个人用,是吧?那一定是孙小姐带你来的,钱也是她存的吧。玉兰,洗钱在香港是重罪,你不了解钱的来龙去脉,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越是解释不清,警方越是怀疑。孙小姐就不一样了,她了解情况,一定能够解释清楚的。你们在一起那么久,应该了解她,你看她是个作奸犯科的人么?”
白玉兰想了想,小声问道:“欧阳先生,用赌博赢来的钱存款,算不算洗钱?”
欧阳俊生一听就明白了,钱一定是孙晓蕊去澳门赌博赢来的,原来白玉兰这个丫头是在护着同伴,真是个傻丫头。他拍了拍白玉兰的肩,站了起来,对警察说道:“警察先生,情况基本清楚了,账户的名字是白玉兰的,但具体操办应该是一个姓孙的女士,我相信你们能查到当天的录像,或者是询问一下当时办业务的人就知道了。这件事和白玉兰没有一点儿关系,所以,你们没有必要再问她了。由于孙女士已经回到上海,我需要通过别人联系到她,才能知道资金来源以及往来转账的真实情况,所以,请给我一天的时间,我的律师会收集到资金来源的所有证据以及往来款项的合理解释,明天亲自送到警局,你们看怎么样?”
警察同意了。那个年轻的警察整理了一下记录,让大家签字,然后便离开了。
欧阳俊生将手里的警方协查信交给白玉兰,说道:“早晨夫人在信箱里发现的,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就给我打了电话,不然我现在就在飞机上了。”
白玉兰接过信,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欧阳先生,给您和夫人添麻烦了。”
欧阳俊生又拿出一个信封:“你这孩子啊,为什么把钥匙寄回去?你现在住哪里呢?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多不安全啊。钥匙你先拿着,什么时候想住了再去住,别老是推来推去的了。今天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还有,你义母让我嘱咐你,那个培训你一定要去考,考上就坚持念,毕业了,就重新找个工作。”
白玉兰的脸有些不自然,想了一下,低声说道:“让夫人费心了,麻烦您告诉夫人,我已经辞职了,不会再去澍森。存款这件事,您也不要操心了,我来和孙晓蕊联系吧,问清楚情况,然后再答复警察。至于,至于那个房子,我是不会要的。”最后那句话,白玉兰说得很坚决。
欧阳俊生有些不悦,他把钥匙放在白玉兰身后的桌子上,说道:“你总是喜欢这么和老人对着干么?一定要说一句反驳一句?我认你这个女儿就是为了找个丫头来气我的么?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吧,你先在出版社好好上班,该培训培训,该学车学车,等我安顿好公司的事情,回来再好好帮你筹划一下。知道你心情不好,这段时间你先在公寓住着,好好放松放松,等心情好些了,就搬回去,你义母还是很需要你呀!”转过头又对何陛说道,“何先生,拜托你照顾我这个丫头了,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住在外面,你多费点儿心。”
何陛连忙应道:“放心吧,欧阳先生,玉兰小姐在我们出版社帮忙期间,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那个,那个孙小姐,我见过,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您确定能找到她,解释清楚这件事么?”
欧阳俊生简单地“嗯”了一声,起身走出了银行的接待室。
白玉兰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何陛与欧阳俊生一起走出房间。
何陛送欧阳俊生回来,见白玉兰还站在那里发呆,便拿起桌子上的信封,递给白玉兰:“玉兰,咱们也走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受托监护人了,呵呵。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看欧阳先生是真把你当女儿待了,你就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白玉兰没有接信封,而是皱着眉头看着。
何陛摇了摇头,打开她的包,放了进去:“难怪欧阳先生说你拗,你还真是。先拿着吧,你总不会是想麻烦我帮你送回去吧?走吧!”说着率先走出了接待室。
大堂经理这时候走了进来,拿着白玉兰的身份证与开户手续,让白玉兰签字。白玉兰看了一眼,说道:“再麻烦您,帮我把账户消掉吧。”
大堂经理面露难色:“实在对不起,白玉兰小姐,您的账户已经被警方冻结了,在调查没有结果前,账户不能动,更不能销户。您一定要体谅我们,这种大额资金往来,我们必须向警方报告,否则,我们就是知情不报,是协从,对我们银行的处罚是相当重的,所以……所以,实在是对不起,请您原谅。”
“可是,我刚刚开立的账户,还没有存款,也被冻结了么?”
“哦,您是指这个账户啊,那没问题,这个是可以销户的。只是……只是,您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们,所以才想要销户啊,那我们就太过意不去了。”
白玉兰拿回自己的身份证,说道:“不要多心。我很快就要离开香港,没有必要再建一个账户了,即使建了也用不了几天,就不折腾了。麻烦了。”
大堂经理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对不起了,给白小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请您务必谅解。我这就帮您把账户撤掉。请问还有什么能帮到您?”
面对那职业性的面孔与话语,白玉兰突然觉得特别累,原来礼貌也是需要精神与力气的。她摇了摇头,连礼貌的告别都懒得说,跟着何陛离开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