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拥有着极强的脑域控制能力,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地控制自己的大脑活动,分辨自己所处的是梦境还是现实,并可以主动结束梦境清醒过来。但在此刻,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唤醒自己,只能观看着自己的往事的记忆片段,在尝试几次无果后选择了放弃。
他知道,自己被“下药”了。
“过往还真是令人怀念啊——这么看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就先这样吧……”,南风的自主意识暗叹道。
自从“流沙”给他带来那份文件后,他还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现在有如此机会,他决定把握住,毕竟这样的机会已经可以预见的越来越少了。
……
“风风,今天有没有在学校交到新朋友呀?”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是一个窈窕但却略显沧桑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碌,背对着刚刚进门,正自己换着脏衣服的小男孩,那脏衣服上居然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清晰可见。
“……”男孩一言不发,只是换着衣服,随手还用左手的食指触了下左脸,但随即像是触电般弹开,那里有着些许的擦伤,但他却仍旧一言不发。
“怎么了?”那个窈窕的身影此刻已将最后一碟菜放在了餐桌上,看向正在换衣服的男孩。她好似没有看到脏衣服上许多的脚印,以及他左脸的擦伤,只是微笑着说道,“对妈妈讲讲好不好啊?”
“……”男孩依旧不为所动。他找来消毒棉签为自己的擦伤消毒,贴上创可贴。完成了这一切的他来到餐桌前坐下,为自己盛好饭,默默地吃着。
妈妈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坐在男孩的对面,脸上带着微笑,默默地看着他。
男孩握着筷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为……为什么?”声音哽咽着,眼泪不住地向桌面坠落,“我……我只是不让他们去欺负一个女孩子,是我做错了吗?”
妈妈没有回答,仍旧默默地坐着,脸上带着微笑,但是放在腿上的双手却一直攥紧,一刻也不肯松开。
男孩的双手也紧握着,用力地攥着,好似在为自己的无力而痛恨,“我……什么也做不到……”
泪水依然摆脱不了悲伤的束缚,一颗颗下坠着,“为什么……联合起来对我拳打脚踢,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风风,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妈妈轻声道,“故事的主角也和你一样姓南哦。”
男孩不知妈妈的用意,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故事也是发生在地球上,不过是距离今天的20年前,也就是公元3180年……”风清婉用以轻柔的声音,缓缓道来。
公元3180年,红端粒子研究所,RIN-1C(RED·PARTICLEInstitute-firstClassroom)中,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正在讲台上认真地讲话。
“公元3080年,天灾人祸不断,各国经济下滑,恶性循环,财政赤字化严重。为了缓解国内矛盾,被迫向外发动战争,由此爆发了影响深远的战争。这场战争的特点十分明显,那就是隐性,所以也被称为隐战。没有大规模的使用热武器,最多也只有小型的局部冲突,各国只是将侵略重心转向了市场,在各国政治首脑的认知中,谁能在这场战争中夺得更多的市场资源,谁也就有了制霸的能力。但令人可笑的是,这场战争只持续了三年,然后社会就因为无法遏制的金融危机给拖垮了。人类的贪婪、自私以及无法克制的欲望在此刻尽显无遗,法律不再起到约束与保护的作用,在利益的驱使下无所不为。一切如危崖之上的一颗兽卵摇摇欲坠,而后可预见地将要四分五裂。各国仅存的政治首脑目睹了这一切,他们竟也能够摒弃前嫌,站在统一的立场上为整个人类社会的存亡而思考——成立十大特区。”
南林国顿了顿,扫视了台下一周,继续道:“十大特区是从各个国家独立出来的,不受国家管辖,虽然此时的国家已经名存实亡,最多处于附庸的地位。它是秉承着经济完全开放,消除一切贸易壁垒,消除先前国家与国家的界限这一准则应运而生的,人类社会在当时拥有了真正融为一体的机会。但可悲的是,各国的政治首脑不甘心就此放弃掉自己以国家经济建设崩塌为代价换来的政治地位,于是他们在成立特区时立下了一条明显不怀好意的规则:特区区长的选举方式采用投票制,选举的人员包括上一任特区区长,他们拥有一人五票的投票权,而普通公民却只是拥有一人一票的投票权,同时特区区长在满足三人及以上人数时,可以发起对某一区长的重新投票……”
“南讲师,我……我有一个问题,可以提问吗?”一个比南林国年龄略小的女研究生害羞地将一只素手举起,向这所研究所的所长兼讲师示意。
“你是……武晚晴,”南讲师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们红端粒子研究所向来有教无类,问吧。”
“人类如果面对自身的问题时无法让其真正联合起来,”武晚晴不再害羞,而是认真地盯着南讲师道,“是否在面对外来种族的侵略时才会真正联合?”
南讲师轻笑道,“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用食指在自己的左胸口处画了一个圈,“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物种,只要情感——”而后他又在自己的额头处画了一个圈,“与思维存在,那么他或它就会存在分歧,不存在真正的联合,有的只是利益的暂时捆绑。至于捆绑的时长,便需要了解利益的大小。”
“是……如此吗?”武晚晴低头喃喃道,秀眉微蹙,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就当她准备再次发问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咚、咚。”
随着敲门声,从教室外走来一对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女,那个女人率先向坐在教室里的研究生们开口道,“同学们大家好,我们是你们南讲师的好朋友,现在我们要谈一些事情,请大家先回避一下,感谢配合呦~你说是不是呀南讲师?”
“为什么要选在南讲师讲话的时候谈事情,不能等到南讲师讲话结束后再谈吗?”一个一直坐在最后排的男子十分不爽道,南讲师是他最尊敬的导师,若非他的允许,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拥有继续学习的机会。现在看到这个女人自说自话,一点儿也没有要询问南讲师的样子,就让他十分火大。
“吴蔚,没事儿,”南讲师看了看其他一脸茫然的学生,微笑道,“十分抱歉,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为大家继续讲解我对历史的理解了,就先……到这里吧。”
至此,也没有人再说什么,只是迅速地离开,偌大的教室里现在只剩下了三人,以及压抑的气氛。
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先开口了,一脸不屑道,“南所长啊,什么时候将能控技术共享给我们第一特区啊?你要知道,这次选举对你来说我们第一特区区长的五票很是重要啊。”
南林国心中一沉,暗道,你们第一特区打着能控技术的主意,无非就是想要提升自己军队实力,给了你们无异于助纣为虐,最后依然逃离不了建立一个新国家的趋势,而我到时便是与一枚弃子无异,任人宰割。虽然如此想着,但南林国却是微笑不减,“能不能换个条件,能控技术现如今依然存在很大的缺陷啊,我怕……”
听到如此,男人摆了摆手,直接不耐烦地打断,“行了,南林国我知道你不想要共享技术。”说到这里男人的脸上露出奸邪的笑容,“没事,不过我一想到一、六、九特区区长失望的样子就为你惋惜。哦对,还有你红端粒子研究所恐怕也会因此关门吧,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研究所,可惜了。”男人走到南林国的身侧,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吧,那些不能继续学习的优秀的研究生可怎么办呀,哈哈哈……”
南林国知道这三个特区的区长关系向来很好,却不知道此刻居然拥有一样的利益诉求。他的微笑依旧不减,一字一句地说道,“能控技术可以共享,所以请让我的学生们可以继续保有学习的权利。”
女人轻笑道,“诶呀,不愧是南所长,眼界就是比常人要高,你的学生们会好好学习的。”她拿出一个电子扫描仪,“好了,现在请您将瞳孔对准扫描线。同时在文件上签下您的姓名。”
南林国看着那条幽蓝的光束扫过自己的瞳孔,又看向那张文件,细细阅读一番后,将写好了自己名字的文件递了回去,冷声道,“谢谢你们的支持,我记住了,你们会有所获的。”
男人看到签约已经完成,便扭头离去,身后跟着那个女人。他依旧不屑道,“这是自然,不过呢,您以后可就是第七特区的南区长了,有些事情还是得三思而后行啊。”
……
“妈妈,后来呢?”男孩已经对这段往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个南讲师怎么样了?”
风清婉紧握的双手渐渐舒展开来,自豪道,“他呀,在成为了第七特区的区长后,在10年内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向所有特区公开了能控技术,他用了十天。”
男孩笑道,“这样先前威胁他的那些人就要得不偿失了,”男孩十分好奇,“那第二件事是?”他已经不在乎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因为相比这位南讲师,自己的这点小挫折还算不了什么。
风清婉看着男孩点点头,“这第二件事,就是在暗地里向一、六、九特区安插大量人手,但是在明面上他却是像一个无所事事,每日花天酒地的庸才,受人唾骂,就这样他忍了十年。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一、六、九特区区长同时被替换,而第七特区的经济贸易忽然的提高了十几倍后,才有人发现这个第七特区区长并非上去的那么简单。”
男孩听到这里肃然起敬,“这位南讲师可真是一个善于布局的人,在他设局之初人畜无害,但是在局成之时,一切势力都如同摧枯拉朽般简单。”
风清婉摸了摸男孩的头,语重心长道,“南风,这也是妈妈想让你明白的。真正强大的人不是先有强大的实力,而是先有强大的内心。遇到难以克服的敌人,首先应当想到的是避其锋芒,蛰伏下来,其次用强大的内心作为支撑,韬光养晦壮大实力,寻找时机,最后一击必胜。也许你有时会感到迷茫,但到那个时候你也可以向你信任的人倾诉,一切都会变好的。”
此刻南风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此刻他已经知道了这位南讲师是谁了,“好,我一定向爸爸学习。”
风清婉为他热了热饭菜,“乖,快点吃饭吧。”
……
一个星期以后,南风已经将先前那些对他拳打脚踢的人调教的服服帖帖,就如他的父亲般优秀。
“你叫什么名字啊?”从他被殴打的那一天,到如今的一星期后,南风依然不知道那天他帮助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此时二人竟能在学院广场上偶遇,也是一种不简单的缘分。
“啊……是……是你?”女孩有些吃惊。但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一抹绯红爬上了她的脸颊,有些紧张地道“我……我叫司芸,那天谢谢你能站出来。”
“司芸吗?‘司图淡淡遮雾华,芸斋淅淅掩霜寒’,真是好名字,”南风开朗的笑道,“我叫南风,你可以叫我阿风,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他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那就请多关照哦。”
司芸看着南风清澈的眼眸,脸颊上的绯红此刻又浓了几分,以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恩,阿风。”
南风却是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司芸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再像先前的那么害羞,突然咯咯笑起来,“没什么。话说,你还要握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呀?”
南风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还握着司芸的手,连忙放开。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做朋友,有些不适应……哈哈……哈……”
司芸看他刚刚的自信与现在的困窘,不禁也笑了起来……
一颗幼小的种子在二人的内心中种下,但最终结出的果实是怎样的,我们现在却也都无从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