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们的老友死去了,我想您一定听说过他,对,对,不错,他叫什么来着?噢,是的是的,是吐梭尔是吧?对,对,说来还真是可惜。上帝就这么不公地夺走了一个充满智慧的大脑。噢,你知道我并不是在赞美他,不过是嫉妒他那极其富有的智慧罢了。哦?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怎么死的?大概也是这没用的东西吧。
还记得他刚来这儿的时候,还不过是懵懂的四五岁少年,你还记得他吧?一个充满朝气的肉嫩的少年。他去了哪儿读书来着?佩洛斯,佩洛斯对吧?听说在那他简直要疯了。幸好被我们学校偷录了,不然他应该早就死了。不过,再次见面的时候,年纪大了,却看到的是一个瘦削得好似只剩骨架的一个人,你也记得吧?那样子恐怖极了,感觉手脚都受到过殴打,脸上还有难看的疤痕,眼眶深陷进去,半点不像个十来岁的人。
还记得刚来咱班的时候,他那仗势凌人的样子,简直尴尬极了,但是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喷涌而出的高级知识,把我们弄得晕头转向的。咱也不敢反抗,怕风一吹把人刮倒了;说也说不过他,天知道他去了佩洛斯后为何脑中只有天马行空的理论知识。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你还记得吧?对,对,我们叫他“智骨架”,他听了还很不高兴呢!和我们闹了将近半个学期。每每在班里都是他第一个回答问题和上交作业,真是羡慕嫉妒!听说老师也因此很喜欢他呢。那次他向老师提出增加作业的要求被我们集体抗拒那件事你还记得吧?天哪!怎么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定是被烧坏了脑子!
不过他这样是空摆架子,你知道的,在穆维贝斯质问那次,他表现得慌乱和不安。什么?你不记得了?这样重要的事怎么能忘呀?记得是吐梭尔先挑衅穆维贝斯的智慧说:“你知道微观粒子的能量E、动量p与波的频率ν、波矢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是 kE=hν,p=hk吗?”天哪,我完全想不到他竟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更让我惊讶的是穆维贝斯竟然无动于衷,而是冷笑地,反问了一句:“你会做饭吗?知道宫保鸡丁该怎么做吗?知道熊掌怎么蒸吗?”吐梭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来:“你这是问的什么问题?不就浇浇油炒炒菜?”穆维贝斯加紧了问:“怎么浇油,多少毫升?怎么炒菜,味精几克?”吐梭尔退后几步,颤抖的嗓门吞吞吐吐说着:“你......你......”
穆维贝斯仍不松懈,甩了甩手:“连菜都不会做,学这些有什么用?能养家糊口吗?能保家周全吗?能活命吗?现在我有权质疑你究竟是否会运用波粒二象性去证明什么东西。”吓得吐梭尔忙连吐几句:“你!你怎么敢这么问我!?”天哪!真是不敢相信!穆维贝斯竟然也知道这个知识。你说什么?噢对对对,差点儿忘了,穆维贝斯也是机灵鬼儿呢!不过他倒是很精明很潇洒啊。
前些天儿不是大反动了吗,好多人儿都被抓了呢,好在我们躲的好好的。不过,不过你听说了吗?听说吐梭尔就被抓了,抓到监狱里。你敢想象那有多恐怖吗?乌黑一片的,墙根都烂了半截,那甚至还不提供饭菜,连半点儿西瓜皮都不给。我的老天。反动派们得意坏了,“囚犯”们大多都只能在拘留所的窗子边扒几根棍子转火烧叶子来吃,可怜极了。对了,对了,就是那。听说转木得火的时候,吐梭尔吓得乱窜,听别人说他神神忽忽大喊着:“别烧了我!别烧了我!饶了我吧!”太滑稽了,读的懂这么些书籍,却连火也见不得,他指定是脑子烧坏了!
人不吃饭能活几天?七天?还是八天?可是我们亲爱的朋友,吐梭尔可不到两天就死了。哈哈,满腹的知识之海耐不住热火沸腾,第二天他就疯了,听说他临死前身体缩成一团,像个骨头球,噢我的天哪,简直是剩下骷髅头的躯壳!他还是不住地打颤,用仅存的沙哑喉咙自念叨着:“别烧了,别烧了。”“囚犯”们都指着他哈哈大笑,瞧他那样,空有知识,连烹饪都不敢,活该自己蜷缩受罪。
现在我们的朋友他死了,“囚犯”们把他的骨头烧了,骨灰埋在地下,吃那些剩下的皮。噢!但愿灵魂让他脱离躯壳,回到那七八年前的光明,毕竟你知道的,像这样的骨头架子,前些天死了,今天会再出现,将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