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最终还是不忍将手中的戒尺落在儿子身上。
只见谢庸皱着眉心,淡淡说道:“我的儿啊,你可知那些所谓的大侠、游侠,他们都是居无定所的。“
”你只看到他们表面风光,却没看到他们常常风餐露宿。”
顿了顿,续道:“你是不是看到小人书上写的,那些大侠好风光啊,逍遥自在,无忧无虑,浪迹天涯,所以才想跟他们学?“
叹了口气,道:”想要成为一代大侠,岂会如此容易?”
“你又何曾想过,他们刀光剑影,遍布仇家,无处栖息的样子。”
他将一只大手放在儿子肩膀上,郑重其事说道:“儿啊,你还是乖乖读书写字,考取功名,将来也好光宗耀祖。”
他这番苦口婆心的说来,也是为了将儿子拉回正轨,不想看见他步入歧途。
毕竟儿子是他一脉单传,他母亲又是在生他之时,难产而死。
他实在不想看见儿子走入一条不归路,再让他老来丧子。
那时候,他必定经受不住打击。
但此时此刻,两位大侠在城头大战的壮观景象,早已深深映入在谢宁脑海之中。
挥之不去。
虽然他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但他又仿佛就在当场。
所以不管他父亲怎么劝,他毅然决然选择弃文从武。
“不!我不要考取功名,学那劳什子功课,更不想读什么书,写什么字,我现在就只想学武!”
语气坚定,不容动摇。
谢庸见他冥顽不灵,他决定好的事,再怎么劝说,也没用。
心想:“我找一班练杂耍的陪儿子胡闹,只要他闹够了,便不想再学了,就会乖乖的回来念书了。”
主意打定,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我这便依你,我这便叫管家招录侠客到家里,让他们教你武艺。”
谢宁听父亲松口,满心欢喜,笑道:“谢谢父亲,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屋去了。”
说着快步往房间跑去,转眼便没影了。
谢庸笑骂一句:“你这臭小子。”
看着他活蹦乱跳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不给我添麻烦?”
当下谢庸叫来管家,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管家点了点头,出门而去,去请“侠客”去了。
当天下午,管家便带着七八个“侠客”,来到家中,带到了少爷面前。
谢宁一见之下,满心欢喜,只见这些侠客看上去有模有样。
他们所使的兵器各不相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都有,种种齐全。
并且神态威武,颇具侠义风气。
谢宁围绕着他们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连连点头。
管家在一旁见状心中欢喜,心想:“看来我找对人了,少爷要是一高兴,说不定会赏我些许银两,我正好拿去喝花酒……呸呸,给我老婆买胭脂油才对。”
谢宁看了一阵,原本面露喜色,突然却又皱起眉头,嘀咕道:“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感觉他们身上少了一丝风尘气息。”
他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管家耳朵却十分尖。
管家心中暗惊:“不好,看来要露馅!”
猛然转头看向管家,问道:“严管家,你从哪里找的这群人?”
一双清澈的星目注视着管家浑浊的豆眼,看他如何回答。
管家被他突然回头询问给怔住了,一颗颗冷汗从额头冒出。
好在他是个老油条,对这些偷奸耍滑的事情得心应手。
他当下便镇定下来,故作沉稳说道:“啊,对了,我带他们来之前,特地让他们去洗了个澡,所以他们才穿着如此整洁,缺少风尘气息。嘿嘿嘿!”
最后嘿嘿嘿三声干笑,掩饰自己心中的紧张。
谢宁侧头道:“是吗?”又问:“这大白天的,你带他们去哪里洗的澡?”
他向来鬼灵精,心思一向缜密,管家的谎话哪里逃得过他的想法。
管家连忙道:“在醉花楼,少爷不信的话,待会这些师父教完你功夫,你可以随时去问。”
心想:“我要说我碰到他们之前,他们自己就都已经洗过澡,你也不会信,这也不现实。但要说在醉花楼洗过澡,醉花楼离这里也不近,我大可以乘着你练功的功夫,去醉花楼塞点银子给那里的妈妈,只可惜我得破费点银子了。”
心中欲哭无泪,但老爷交代的事情,他也不敢马虎。
“她们三个女的也在醉花楼洗澡?难不成她们……”
在这些人当中有三人是女子,而醉花楼是京中最大最有名的青楼。
要说男的在里面洗澡,倒是情有可原,要是女的从里面出来,不就是青楼女子吗?
管家面对心思这么缜密的少爷,心中暗暗流汗,不知该找什么借口辩解。
想到一个借口,正要开口辩解,却听得谢宁说道:“好了,严管家,你退下吧,就让这几位师父留在这里教我,我今儿哪里都不去,就跟着这几位师父好好学。”
心想:“我倒要看看爹爹搞的什么花样,看他请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就让本公子好好陪你们玩玩。”
将扇子一合,重重拍打在手心。
管家见少爷不来责问自己,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心想他要是再问下去,恐怕自己会去了半条老命。
当下躬身敬礼,缓缓退了下去。
谢宁坐在庭院中一把椅子上,手上折扇轻轻一扬,一脸淡漠的说道:“几位师父,开始表演吧。”
众人见他如此泰然自若的坐着,全都愕然相顾。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本事管家找来,要他们装模作样教少爷功夫。
而如今管家走了,少爷却端坐在椅子上,无人带领。
又怕在少爷面前露馅,便全都愣在了当场。
谢宁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一条腿靠在扶手上,毫无坐相。
大声叫道:“练啊!几位师父快开始啊,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不示范给我看,我怎么学?”
众人这才展开身板,开始练了起来。
但这群人终究不是练武之身,使出招数一个个软绵绵的,毫无威风可言,毫无霸气可谈。
这种“表演”谢宁以往在青楼看的多了,跟那些莺歌燕舞都差不多。
就连谢宁一个不懂武的外行看起来,也不由得眉头紧皱,怒火中烧。
蓬的一声,谢宁抬起的腿重重踩在凳子上,大怒道:“你们就是这么来糊弄本少爷的吗,滥竽充数!全都给我滚,快滚快滚!”
双手抓着桌延,用力一抬,桌子翻倒。
桌上水果、果盘洒了一地。
众人吓得惊呼出声,不敢再舞,匆匆退出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