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十二月,做了22年皇帝的刘志死了,没有留下儿子(此处应捂脸苦笑),于是他的大老婆皇后窦氏被尊为太后,临朝称制【古代中国在君主制时代由皇后、皇太后或太皇太后等女性统治者代理皇帝(即掌握国家最高权力、行使皇帝权力)称为“临朝称制”】。
窦太后之父窦武想着要尽快选定新皇帝的人选,便召来侍御史刘鲦,问他宗室之中有没有贤德的皇家血脉可以继承帝位?刘鲦搜肠刮肚,终于在一大堆龙子龙孙中想起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汉章帝五世孙、解渎亭侯刘宏。
窦武稍微询问了下刘宏的情况,觉得也合适,便也不再多说,直接进宫觐见太后。然后再皇宫中和窦太后仔细分说了下具体情况,太后便同意了选这个刘宏来继承皇位,于是只有十二岁尚在河间国家里做着自己闲散的世袭解渎亭侯的刘宏被从天而降天下至尊座椅砸了个大马趴。
既然计议已定,未免夜长梦多,于是侍御史、守光禄大夫刘儵、奉车都尉曹节领了太后旨意匆匆率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出得洛阳城,直奔河间国而去,以求尽快将刘宏迎至京师登基即位。
然后,便在河间国府城里的老百姓就在这天看到了这么一幕景象:
一大群衣甲鲜明的官兵狼奔豕突地从城门外闯了进来,想着城中心的解渎亭侯府奔去。
路人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路人乙:“不知道。看这些官兵这么急匆匆的,该不会是侯府那犯了什么事吧?”
路人丙:“我看着也不像好事。”
一时间,城里有些人心惶惶
......
大半天后,刚才那队官兵从侯府出来。眼尖的吃瓜众看见他们中间护卫着一辆豪华的车架,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人。
等那队官兵护着车架出城远去后不久,有心思灵活的终于从相熟的侯府下人处打听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都城里的皇帝驾崩了,然后小解渎亭侯就被选定为新的皇帝了。这次来的官兵就是为了接解渎亭侯去都城当皇帝的。
听完,众皆哗然。
“我就说解渎亭侯仁善有德,肯定是有福之人!”吃瓜众丁道。
“我三年前看到解渎亭侯乘车出行,那容貌尊贵至极,绝对是有大气运的人。”吃瓜众甲说。
“我早就知道肯定是好事!没看那些官兵脸上都不见紧张吗?”吃瓜众乙附和。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正月,依旧被天上掉下的皇位砸得晕乎乎的刘宏随着迎驾的队伍抵达了雒阳城外夏门万寿亭,早有准备的窦武正率领着文武百官在这里恭候迎接他。
抵达帝都的次日,刘宏继位成为大汉帝国的新皇帝(就是汉灵帝),改年号建宁(元年)。新朝以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及司徒胡广三人共参录尚书事。另追尊刘宏父亲刘苌为“孝仁皇”,陵墓为“慎陵”,母亲董氏封为“慎园贵人”。在晕头转向地忙活完这么一大堆事情后,新鲜出炉的大汉小皇帝才开始正式审视这个从天而降的皇位。然后,小皇帝悲伤地发现自己似乎只是个吉祥物,负责坐在那个位置上供人参拜而已。因为在他正式即位前,太后便和窦武及众多支持者议定:皇帝年纪尚幼,不便处理国事,暂时由窦太后继续临朝听政,其父窦武为大将军辅政。
【题外话:说到这个‘临朝称制’,特意去度娘那接受了一次科普,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仅东汉一朝(传了八世共十四帝,享国一百九十五年)就有过六位皇太后‘临朝称制’,这个频率绝对是中国自秦汉起及至明清重长达2000多年的历朝历代中绝无仅有的。照这个思路查下去一看;喝!好家伙!东汉一朝14帝,有9个是未满16岁登基的。自汉和帝往后,皇帝均为幼年登基的。这个情况就像是个恶毒的诅咒般:“东汉诸帝皆不永年!”
然后一个看似必然的现象就不断重复在东汉中后期那上百年间上演:
一、天子早亡;
二、或是没有留下子嗣或是子嗣尚幼,怎么都是幼主即位;
三、幼主即位后,必然是母/太后临朝称制,既然后族要掌权,当然少不了娘家人的帮衬,然后就是外戚擅权;
四、随着小皇帝年纪渐长,愈发不甘心至尊大权的旁落,便联手身边最亲近的宦官们对外戚发起反击,从而导致宦官乱政。
这些熟悉的画面,老套的剧情,就这么一次次地循环上演着,让东汉帝国仿佛‘鬼打墙’般在这个死胡同里乱转了上百年。
试问,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大帝国如果中央政治核心处都动荡不宁,又能如何控制得了这么个老大帝国呢?所以东汉的衰弱及至灭亡,其实是一个注定的必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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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播一条新闻:延熹十年,辽东玄菟太守公孙琙年仅18岁的儿子公孙豹不幸夭折了(死因不详),紧接着他又有了一个叫公孙豹(后改名为公孙度)的儿子。】这新闻看着稍微有些绕口:太守死了个叫公孙豹的儿子,太守又多了个叫公孙豹的儿子。
事情其实是这样滴:
玄菟太守公孙域18岁的独子公孙豹前几天突然间暴毙,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打击让老太守悲痛欲绝,伤心之余几乎也一病不起了。今天是太守那个早夭儿子下葬的日子,眼看时辰将近,老太守强撑病躯,让管家搀扶着来到墓坑前,想再看一眼自己苦命的孩子。正垂泪间,忽然似乎听到模糊的呼唤声:“公孙豹—公孙豹—你娘叫你回家吃饭了——”
初闻听得不甚清楚,老太守微微有些发愣,后面又有两声一样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老太守豁然转身往声音处望去,差点让搀扶他的老管家一个踉跄跌倒去一边。
这时只见墓地四周围观的百姓中有一布衣少年似乎是听到了呼唤,一边推挤着向人群外挤去,一边大声回应那边的呼唤。这让墓地沉肃的氛围稍稍有些骚动。有一个在周围负责维持秩序的兵士正要上去呵斥这些不开眼的刁民,一点不知道体恤太守大人的丧子之痛,真真是该死之极。
眼看那少年已经挤出人群,一个兵士也快步走向他,老太守忙吩咐管家:“让人去把那少年郎叫到府上来。”
管家忙应是。
“不要吓着他。”老太守有加了句。
管家见老爷没有其它吩咐了,这次招手让旁边一仆役过来,叮嘱一番后让他去了。
葬礼结束,众人散去。
回到太守府,老太守在小厅坐定,端起茶慢慢饮了两口,一会儿才开口问旁边的老管家:“那小孩叫过来没有?”
“已经在外边门房等着了。”管家答道。
“那就叫进来吧。”
“好的,老爷。”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粗布衣服,年约17/8岁的少年被管家带了进来。
刚一见面,老太守公孙域就嗷的一声以一种不似老人的矫健猛冲过去,揪住少年:“孩儿,你真的活过来了?”
名字也公孙豹的少年拼命挣扎,害怕地大喊着:“我不是你儿子,快放开我,放开我。”
老太守公孙域闻言诧异地问道:“你不是我儿子?这怎么可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叫公孙豹?”
那少年答道:“是啊,我是叫公孙豹。”
老太守乐了:“那我再问你,你今年是不是18岁?”
那孩子道:“是啊,我是18岁……”
老太守不由哈哈大笑出声:“豹儿,你又跟爹顽皮了!你的名字叫公孙豹,今年18岁,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少年这时候也急了,嚷嚷道:“我真不是你儿子。我有亲爹的,我爹他叫公孙延。”
太守公孙域道:“少来!你不要和爹爹玩这种小把戏,你是骗不了我的。”
管家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只以为自家老爷是丧子之痛打击过大,得了失心疯,吓得他都想去后宅找老妇人了。
那叫公孙豹的少年这时候也快要哭出来了。
忽然,老太守脸色一变,对那少年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并非是我的儿子,我却强认你当儿子,你心里肯定不乐意。毕竟我们素不相识,又非亲非故的,可是我还是想你能体谅下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我的儿子和你同名同姓,年纪也相同,可是他却少年早夭……”说着,老太守不由泪流满面:“你就认了我这个父亲吧,就算是慰藉一下一个丧子老人的伤恸,好不好?”
那少年听完,不由有些踌躇,好一会儿才道:“您是太守大人,外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和你搭上关系,就算给你当儿子也会有很多人愿意的。毕竟当了你的儿子,那就是妥妥的官二代了。”停顿了下,少年公孙豹接着说:“可我是真的不行,我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做官是我最渴望的事情。但是这这个事情太大了,无论如何,必须要征得我父亲的同意,要不,您想让我回家,跟父亲禀报一下,好不好?”
老太守道:“也行,反正你要是跑了的话,我也可以再把你抓回来的。”
公孙豹回去之后,又过了几天,再次来到太守府对老太守公孙域道:“太守大人,我爹说了,认您做父亲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得改个名字。”
“改名字?”老太守略一思忖:“我明白了,你这个爹蛮狡猾的嘛,我这边的便宜他让儿子来占,可儿子最终还是他的……算了。改名字就改名字吧。你爹让你改什么名字?”
公孙豹答道:“我爹让我改名叫公孙度。”
嗯——公孙度,一个将来注定会成为大佬的人,一个在三国时代也堪称最具智慧之一的人,就此横空出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容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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