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元风就被一张大网罩住,撒网的分明就是周线和王柳,周线一脸假正义,王柳则是念念有词,轻声说着:“小黑猫别怪我,我也没办法。”
王家正厅里,王父王亦平的脸色难看极了,王瑾琳一脸担忧,她怕元风不回来,更怕元风回来。
元风被捉住绑上扔在了正厅中间。元风挣扎着,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王瑾琳。王瑾琳刚要说什么就被王瑛琳拦住了。
王亦平:“王柳,周线,你们看清楚了,是这黑猫咬死的聘雁对吗?”
这话一出口,元风就明白了,这几个黑心下人是要拉着自己替他们的玩闹顶罪,可自己又无法开口辩解,只能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焦急万分的王瑾琳。
周线:“是,奴才看清了,就是这黑猫,趁我们不备,打开了笼子,先咬死了公雁,又叼走了母雁。”
王亦平:“王柳,是这样吗?”
王柳立马跪下,瑟瑟发抖,周线趁机斜了他一眼,王柳说道:“回大人,是。”
元风听到这几个字如针刺耳。
王瑾琳:“父亲明鉴,元风绝不是滥杀生灵的猫,她性子温柔啊。”
周线:“可二小姐,这我们都看见了。”
王亦平:“还有谁看见了?”
又站出三个下人,一个人说在擦王瑛琳的房间门,一个在扫院子,一个在整理聘礼,都在王瑛琳的院子里。
王瑾琳:“父亲,父亲不会的。父”
王亦平:“你闭嘴,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当他们都是瞎的吗?来人,给我打死了。”
王瑾琳泪流满面,没了二小姐平日里的端庄,王瑛琳虽可怜聘雁,可更心疼她的妹妹。
王瑛琳:“父亲,”
王亦平:“你也闭嘴,不许求情。”
王瑛琳:“女儿不是想求情,女儿是想,这次是元风做错了,但妹妹喜欢元风,就让妹妹再抱抱元风。”
王瑾琳看着王瑛琳冲她挤了挤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瑾琳:“求父亲让我再抱一抱元风,而后任凭父亲处置,女儿也愿意在房间闭门思过一个月。”
王亦平无奈摇摇头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吧。
王瑾琳来到元风身边,抱起元风说着:“你来我家也有一年多了,我待你视若珍宝,可你不该咬死聘雁。”
元风不解,明明自己是冤枉的,可为什么连王瑾琳都不理解,眼角酸涩。
王瑾琳抱着她边悄悄解开绑住她的绳子边慢慢向门口移动,满口说着责怪之词。突然王瑾琳脚下加速,跑到王家的外墙边,把元风往墙上一扔,说道:“元风,我相信你,你快跑,留得青山在。”
大家都被王瑾琳这一举动所震惊,王亦平更是生气极了,气冲冲的跑到了院子里。而此时元风已然越墙而逃。
王瑾琳跪在王亦平面前说道:“父亲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愿意去孙家请罪,是打是罚女儿愿意一人承担。”
王亦平气的手都抖了,指着王瑾琳说道:“给我按住了,打二十板子。”气的拂袖转身,又回头补充一句:“给我狠狠地打。”
赵和华:“大人息怒,瑾琳年纪小,怎么经得起这样打啊。”
王亦平:“她今天能因为一只猫对抗她老子,明儿指不定干出什么连累祖宗的事儿来呢,狠狠地打。”
王亦平转身回了书房,不给赵和华和王瑛琳求情的机会。
一声、两声、三声。。。
板子一下下打在王瑾琳,跳出墙外的元风没有立马离去,躲在一处杂草中。她听见板子打在王瑾琳身上,听见赵和华的痛苦,却听不见王瑾琳求饶,甚至听不见王瑾琳的哭声。泪水自元风眼角滑过,落到嘴里,是咸的。她有了人类的悲喜,这注定会成为她修仙路上的阻碍。
被打的王瑾琳被莺儿背着回到了房间,被父亲勒令闭门思过,可此时的她,后背屁股都是鲜血淋淋,就算不禁足,也得在床上趴上半个月。
王瑛琳心疼的看着妹妹,在大夫诊脉后替她清理伤口又上药,心疼的留下泪水。却又不知道此刻该劝些什么。
王瑛琳:“瑾琳,这聘雁的事儿,长姐不怪你,也不怪元风。明儿我去找孙清辉,这事儿会有解决办法的。等过两天父亲气消了,就不会再关着你了。”
王瑾琳:“长姐,这聘雁之死矛头直指元风,她有不是人,开不了口,没法辩解。可无论如何这件事是我对不起长姐和未来姐夫,日后所有机会,瑾琳一定偿还。”
王瑛琳:“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是我亲妹妹,我自然相信你,你相信元风,我自然也会相信元风。偷吃聘雁不像是这黑色灵猫能做出来的事儿,我会查查清楚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此刻王瑾琳在姐姐的怀里哭出了声,她低估了这个端庄长姐对自己无限的关爱。
在安慰了王瑾琳之后,王瑛琳回到院子里,可作案现场早已被周线打扫的一干二净,没有给她留下半点追查的机会。这就加深了王瑛琳对这件事情的怀疑,她环顾一周,看着自己院子里正在干活的的几个下人,物色了一会儿,她选了一个平日里胆小懦弱的一个婢子。
王瑛琳:“万娘,你过来。”
那个胆小懦弱的奴婢就是万娘,本来是个平头百姓,但是家里母亲早亡,在偏心继母和娇纵弟弟的欺凌压迫中养成了这么个性格。后来因为父亲病重,继母直接把她卖进了王家为奴,换了银子却没给父亲治病,反而给自己的后弟弟娶了个媳妇,父亲病死,自己也未曾质问过继母弟弟,仍然胆小懦弱直至今日。
万娘一愣,放下手头的活儿赶忙过来,先是向王瑛琳行了一个礼,说道:“小姐安好。”
王瑛琳:“万娘,你跟我进屋来,其他人都出去。”
“是。”
王瑛琳:“万娘,你来我家多久了?”
万娘:“回小姐,奴来了三年了。”
王瑛琳:“你过来照顾我也两年了吧。”
万娘:“是。”
王瑛琳:“那黑猫吃聘雁的时候你在哪儿?在做什么?”
万娘一慌,紧忙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慌张落在王瑛琳眼里,心里对这件事更加疑惑了。
王瑛琳:“你怕什么?”
万娘:“回,回,回小姐,奴真的没看见,奴什么也不知道。”
王瑛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当时你在不在我的院子里?”
万娘:“回,回,回小姐,奴在,奴在小姐的书房里擦地。”
王瑛琳:“既然你在,那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没听见吗?还是你在对我说谎?你,慌什么?”
万娘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被王瑛琳几个字就摧垮了,她看的清清楚楚是周线王柳两个人为了取乐而掐住了聘雁的脖子,也看到飞来的猫头鹰刺穿了雄雁的身体。她一个劲儿扣着头,泪水洇湿了衣袖。
王瑛琳:“万娘,你先起来回话吧。”
万娘:“小姐,还是让奴跪着吧,奴知道实情,可是奴害怕,奴不敢说,奴更不能欺主,那黑猫确实是冤枉的,是猫头鹰,一只猫头鹰干的。”
王瑛琳双目微合,道:“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给我听。”
万娘一五一十尽数告知王瑛琳事情的经过,又害怕的扣首道:“奴就是一个普通家奴,这件事如果被周线知道了,奴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求小姐仁爱,把奴发买了也好。”
王瑛琳:“这件事我不会说是你说的,你大可放心继续擦你的地。”
万娘虽胆小怕事,却心细,道:“小姐今天单独问了我的话,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的。”
王瑛琳:“好,今日我单独叫你来是因为你擦地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我的笔,而且已经有两次了,一会儿会有家里的妈妈把你卖出去的。”
万娘:“万娘愚钝,自知伺候小姐不周,如此处理心甘情愿,万娘祝愿小姐日后幸福安康。”
万娘被发买了,理由也正如王瑛琳所说是打坏了自己的毛笔,也没有人再议论过万娘,因为她平日里就是一个没人在意的存在。王瑛琳没有把聘雁的事情抖出去,因为抖出去只会让她们王家出更大的丑,这件事儿只能压下去。至于周线王柳两个人,到底也只是王家的家奴,找了两个适当的理由也被发买了。
王瑛琳把这件事如数告诉了王瑾琳,连同处理结果。王瑾琳明白,就是把这件事查的真相大白,父亲王亦平也绝不会再让元风进王家的大门。
是夜,王瑾琳虽然嘴上不说,可这身体是真的很疼,疼到无法入眠。她把百灵和莺儿都撵了出去,自己趴在床上回忆着和元风的一点一滴。
房门开了一个小口,一直黑猫钻了进来,又回头将门顶上。
元风步伐缓慢,带着对王瑾琳的愧疚与心疼,踱步到王瑾琳床前,一跃而上趴在了王瑾琳面前。
王瑾琳见到元风又惊又喜。一抬手却扯到伤口,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不再向前,元风见状自己上前接住了王瑾琳的手,小脑袋在她的手里蹭来蹭去。
王瑾琳:“元风,你怎么还没跑的远远的?我知道你一定是舍不得我对不对?没关系的,等以后有机会,或者我成了家,我一定把你接回来。如果你还是喜欢你生长的地方要回去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快乐,我也会开心的。”
元风没办法说话,只能点头摇头的表示回应。而他此时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要把南鸿的尸体带回去给白额。
王瑾琳对着元风说天说地,却没有把自己无限的想念与期待告诉她,她喜欢她,那就想让她无忧无虑的活着,宁愿自己身处泥丸,也不愿意她受束缚。
元风听着她口里的天地,感受着她的手心里的温度,心里已然将她放在了第一位,而一千年来所追求的修仙,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王瑾琳说了许久,也累了。元风开始向她表达想要南鸿尸体的想法。处的久了,已然有些心有灵犀,不过离一点通还有些距离。元风比划了有一刻钟,王瑾琳才明白她的意思。
王瑾琳:“小元风啊,你要是会说话还有多好啊。大雁一生只择偶一次,既然雌雁还在等待着雄雁,我就不能坐视不理的,你放心吧。”
王瑾琳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明天我会让长姐帮忙,会把雄雁的尸体埋在当初遇见你的那棵大树下,等晚上你再去寻找吧。”
元风点了点头,她也是时候要离开了,元风用额头抵着王瑾琳的额头,良久,元风在王瑾琳耳畔说了一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语罢,元风离去。留下王瑾琳独自一人,泪眼朦胧。
次日清晨,王瑾琳让百灵去请了长姐来。自昨日与元风见面后王瑾琳只觉得身心具轻,心情舒畅了不少,就算挨打禁足也没关系的。
王瑾琳:“长姐安好,妹妹就不能给阿姐请安了。”
王瑛琳:“嬉皮笑脸的,怎么,想通了?”
王瑾琳:“这件事事实都查清了,也算是还了元风清白,那些下人们都看见了,心里都有数的。阿姐处处为妹妹着想,真是满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的阿姐了,瑾琳真是幸福。”
王瑛琳:“小丫头油嘴滑舌,都是跟谁学的?”
王瑾琳:“妹妹所言句句属实啊,阿姐就是全天下最最好的阿姐。”
王瑛琳:“快闭嘴吧,是不是身上不疼了?”
王瑾琳:“阿姐,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想让阿姐帮我解一解。”
王瑛琳:“说吧。”
王瑾琳:“我梦见那对聘雁中的雌雁跪在我面前,求我让我把那雄雁的尸体还给她。”
王瑛琳一愣,大雁是忠贞之鸟,也应该全了这对聘雁,说道:“然后你怎么说?”
王瑾琳:“我本来想说这件事得由我长姐做主才可以,可是那雌雁一直在求着我,说让我把雄雁葬在京城东门在三里处的一棵大树下,等我再辩解,梦就结束了,雌雁也不见了。”
王瑛琳:“好,就按照你的梦去葬那雄雁吧。”
王瑾琳:“那阿姐,这件事儿如何跟孙家交代啊?”
王瑛琳:“我约了孙清辉,我会如实告诉他的,他会有办法的。”
王瑾琳:“阿姐,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请长姐在未来姐夫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让他别生我这个小妹妹的气,好不好?”
王瑛琳:“好,你好好休息吧。”
王瑾琳:“恭送长姐,阿姐慢走。”
王瑛琳走后王瑾琳放松了下来,答应元风的事儿也算是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