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怎么把纸贴这儿了?”
晓崧因为跑在前面,第一个看到了眼前的异常。
“白纸!李焜哥哥!”
冰洁叫起来。我也向小飐的家看去,确实铁门两侧都贴上了白纸。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老人家——去了!”
“啥?”
晓崧似乎不懂我在说什么。可冰洁知道铁门两侧贴上了白纸是什么意思。时间就像是静止了,冰洁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也是小村传下来的规矩,谁家像这样贴出了白纸,那就意味着有亲人离去了。眼下来看,那就是小飐的奶奶去世了。
晓崧向着铁门越走越近,这可能也是出于好奇吧!我上前拉住他的手,回身推着愣在那儿的冰洁:
“走走走!先去我家再说!”
连拉带拽的,真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们两个带到了我家。
进去后我先让冰洁坐下来定了定神,晓崧则跑到院子里四处寻找着逐光的身影,边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逐光!快出来呀!我这儿有鱼!”
晓崧,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两下子,我若是逐光,我也不出来呀!两手空空的,还瞎喊什么啊!你呀,早就暴露啦!
我把门关好,取了早饭来,放在凳子上:
“冰洁,先吃点儿饭吧!”
冰洁看看凳子上的碗筷,含着泪水对我说道:
“我吃不下,李焜哥哥,奶奶她……”
“呃!别难过冰洁,等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冰洁她还想问我,我这儿还糊涂着呢!什么都还没弄明白,她老人家就……
这是得的什么病啊!说病就病,又说没就没了?偏偏还是初元日!小飐平时都是老人家带着,他还那么小,就要承受这份至亲死别之痛。想到这儿我的脑袋可能是串线了,我居然有庆幸我的一双祖父母都早已去世的感觉。靠!
我安慰着冰洁也注意着院子里的那个家伙。这会儿院门开了,我看过去,原来是母亲。今天她休假在家,这想必也是刚从韩家回来吧!
在小村谁家有亲人去世了,每家都要有人前去吊唁。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三奶奶,您回来啦!”
首先说话的自然是晓崧,他还在院儿里呢嘛!
“晓崧在这儿啊,玩儿吧!”
我走出去迎母亲:
“妈,您去小飐家了吗?”
“你们都知道啦?”
“我们刚刚路过他家,见他家贴上白纸了”。
“先进去吧!”
我和母亲一起走到屋里,冰洁也站起身来向母亲问好。她看到凳上的饭菜问道:
“冰洁,你还没有吃饭吗?”
“三婶儿,是没吃呢!”
“那快吃些吧!”
“嗯”。
冰洁拿起碗筷慢慢吃着饭,我则向母亲问起大奶的事儿。
“妈,小飐的奶奶昨天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她是得了什么疾病吗?”
“老人家有心脏病,这种病说犯就犯。不犯时跟没事儿人似的,可一但犯了就是很要命的,这次应该是没有挺过来吧!”
“平时也没见她发病呀!”
冰洁放下碗筷问道。
“她这是老病根儿了,哪有那么巧,犯了病正好让你们赶上并看见啊!”
“哦!”
“好了!冰洁,跟你李焜哥哥玩儿吧,我还要出去一下”。
母亲说完,嘱咐我看好家,便由后门去了姥姥家。家里又只剩下了晓崧、冰洁我们三人。
小飐的奶奶竟有心脏病!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逐光!你别跑!”
“喵——”
晓崧哪里能追得上逐光啊!一声猫叫还没叫完,逐光就已经逃到了被子上。刚要卧下,又被吓了一跳!为什么?还不是看见了冰洁。唉!一生的阴影啊!还好今天因为老人家的原因。冰洁暂时没有了情趣,不然的话也就难怪逐光害怕了。
为了能让冰洁的心情好些,我特意提醒她:
“冰洁,逐光回来了啊!”
冰洁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寻去,看见了全身毛发竖起的逐光,只是强挤出了几分笑容。这一举动倒让逐光的头上长出了无尽的问号。
哦!晓崧跑了进来,好像还摔了一跤,身上略带有土迹啊!一进屋就非要让我抱来逐光给他“看看”。不得已,我只得用眼神暗示逐光走过来让他看看。逐光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从被子上下来了,这总比被冰洁“稀罕”强多了吧!
晓崧“得到”了逐光,也就不再闹了。冰洁呢,又想起了在井上天时我们说的事情。没办法,我只能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和她商议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入山计划”,直到肖哥领走了晓崧,直到孙大娘也来找她。又是孙大娘?薛大伯怎么总是躲着我啊!他去井上天到底是干什么去的啊!
下午按照计划是要去井上天修炼的,今天却没有了心情。都已是一时四十五分,我还躺在家里哪也不想去。
逐光本也不想去哪儿,但在我的压力下还是去栖灵山接着寻找线索去了。
“小焜在家吗?”
“在里屋呢!”
“让他出来一下!”
听到喊声,我下了地走出来,果然是对门儿的大富姑,一听这声音就没别人了。
“大姑!”
“小焜啊!你跟我去一趟韩家!”
“小飐家!他奶奶去世了,我又什么也不懂,去了能干什么?”
大富姑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下午‘长子上香’,老太太突然两眼大睁,我怎么弄也不行,这样死不瞑目的,一定是有事儿没交代完呀……”
“长子上香”是送亲人魂魄离体而去飞入宗祠的仪式,由死者的长子在死者的头部前放上盛满五谷的黑漆碗,并在行过‘四叩’礼后将三根冥香插入碗中,成三角形排开。
“啊!有这事儿?那也应该找薛大伯呀!”
“是呀!小孩去多不好啊!”
母亲也有意阻拦的说。我知道,她是怕我离老人家的尸体太近染了晦气。
“是不好,这我当持客的还不知道嘛!这不是薛鸣山去了,试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我这不没辙了才想让小焜去试试。我想过了,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常给小焜他们几个讲故事听。小焜若去,应该不会有事儿的,若是不去,就是得让老太太含恨九泉了……”
“这……”
持客办事儿两大秘诀:一靠“规矩”,二靠嘴。这回我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你听听这话说的,我若是再不去,反倒成了罪人了。
“行了!大姑!我去就是了!”
“这就对了!好孩子,快走吧!”
“小焜,别逞强!不行就别总试啊!”
“我知道啦!”
大富姑在前面拉着我的手,就差把我抱起来跑着去了。其实我家离小飐家也不远,你这么急是干啥!
我到时小飐家已围满了人,各有各的目的。有担心的,说三道四的,好奇的,以及小村里没事儿就成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没玩的婶子大娘们,整个把韩家围了个里外整六层。
“都躲开,李焜来了!”
大富姑特意用了我的大名,从“规矩”里讲这样对我有好处。可以让周围不干净的东西不敢瞧不起我,以免扰乱我一会的法事,毕竟,我还是个小孩儿。
“——”大富姑声音传播中。
一道呵令,既稳住那些东西,又让围在前面的人们听了个真真的纷纷让路,一条“通衢大道”立刻呈现出来。那效果,就似黄鼠狼冲进了鸡群后,小鸡们向两侧分逃的场景差不多。当然这个比喻不太合适,那、黄鼠狼,我、是吧!
跟着大富姑,我不想去,还得强忍着恐惧向大奶的尸体靠近。虽说是用过法术帮了大家不少忙,可这种事儿,还是头一回找到我。
我怎么会不害怕,换作是你,你来试试!可这么多人看着呢,咱还不能给老祖宗丢脸。挺着挺着的,我终于挪到了老人家的身边。
按照小村的“惯例”,小飐奶奶的尸体已被停放在了客厅的中央,周围是小飐、贾婶儿(小飐的妈妈)、韩叔、同族宗亲以及薛大伯等。
“薛大伯!?”
“李焜,你来啦!”
不容我多问,韩叔就抢着说话:
“小焜!你看你奶奶这是咋了,我跟你贾婶儿可没不孝顺啊!你快给看看!”
这话怎么听怎么也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倒像是在堵某人的嘴。
“韩叔放心,我会尽力的!”
我把目光移动了一圈,最后在薛大伯的脸上稍停了一会儿,随后便开始分析着原因,想着法子。心里想着:薛大伯,这回若是让我弄清了原因,你可是下不来台喽!今后你在村里的声望也会下降不少吧!哼!谁叫你去我的井上天做些鬼鬼祟祟的行径还死不承认的!等着!
我学着书中的各种招魂过阴的方法:什么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啊;什么天庭一铜钱,听鬼讲阴言啦,甚至“奉血招魂”都用上了。就是一点——没反应!
我停了下来,仔细而谨慎地看着老人家那双怕人的死眼。薛大伯以为我是没了招式,上前对我说了句:
“这些方法若是有用,就不找你了!”
怎么!难道他都用过了?我只是胡乱试了一下,这书上说的方法还真有啊!其实我想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方法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我瞥了薛大伯一眼,以为他这句话是在向我示威。然后对韩叔和大富姑讲道:
“既是这样,我需要晚上在这里开坛作法,听听老人家还有什么事儿要交待。还有,我作法时闲人一律要回避,最多只可长孙留下……”
韩叔还在考虑着,大富姑却赶快大声的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话音未落,在场的人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见过我法术的说我一定行,也有些不曾亲眼得见我使用法术的对我表示怀疑。我也就听听,也不往心里去。薛大伯却又为我驱散了人群,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匆匆忙忙的被大富姑拉到这儿,一番尝试之后虽说时间过了很久,但距天黑却也还有一段时间。在这儿待着又能怎样,索性先去其它地方转转。
将今晚要备好的东西都告知了大富姑后,我便转身离开了。出了小飐家,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羽家的门前。
“嘿!到这儿了,行了,进去歇会儿吧!”
我装作是专程来找小羽的一样,也不管有人没人就喊,反正是开着门呢!
“小羽!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