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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青葱少年(四)

小卖部的面积不过二十平方,一个两米高的货柜将房间一分为二,里面当卧室放存货,迎街面合理分布三个大小不一的货柜,陈列着青少年喜欢,却不值钱的玩意儿,迎街面有个宽大销售窗口,两个货柜中间能放下把凉睡椅,老板娘正躺在上面眯瞌睡。

“嘿!老板娘,给我来两根希尔烟。”

“好,你等一下,我去拿 。”生意上门,老板娘抛弃瞌睡,来了精神,起身到里间取货。没有烟证,只能偷偷子卖,希尔是进口烟,藏得更深。

孙正非故意站到她看得到的位置,让她放心。同时,朝躲藏一边的建平打个行动手式,建平溜出,小竹杆直点高货柜上的钱盒,所谓钱盒,是一个装新皮鞋的硬纸盒子。

“希尔还没有拆包,给你别的牌子,行不行?”老板娘弯腰望着孙正非说,进口烟贵,单支不好卖,轻易不拆包。

“老板娘,那万宝拆包了没有?”孙正非尽挑贵重烟来问。

“也没有,拆包的只有林州和相思这两种牌子。”

“啊!”孙正非故作犹豫,尽量拖延时间。

“相思也很不错,那些伢子都说口感很好哇!”这个被金钱蒙蔽双眼的女人,她的笑容特别和气,她动用销售心得,想促成生意。

“那就来两根吧。”

“好咧!”

女人取得香烟,起身走出。同时,竹尖再次接近钱盒。

“老板娘,你再给我拿两根林州,我比较比较哪种牌子的好抽一些。”

“要得!”笑容更加灿烂,却不知有张大团结不翼而飞。

孙正非伸脚狠踢贪得无厌之徒,见他发怒,建平赶紧闪身溜走。

“一块钱。”

老板娘称得上是面善心狠,她见少年爽快支付,窃喜。有些伢子喜欢讨价还价,九毛八毛也得卖。出门千里只为财,等到挣足钱财,就推倒家乡的老房子建洋楼,让两个孩子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她憧憬未来,越发努力。

两张五块一张大团结,一人一半。公园深处,两个窃贼吞云吐雾,分享所获。

“非哥,过个十天半个月,我们就去捞上一票,怎么样?”建平踌躇满志,心里又盘算着下一次行动。承诺在巨大刺激之下,显得苍白无力。

“那是你的事情,你不要找我!”狗改不了吃屎,孙正非心生警兆,果断拒绝,打算两个人尽量不来往。再则,这么大一笔钱不对数,钱盒子还会放在那里吗?

“唉...”见他态度骤变,建平一声叹息,思想复杂。

“建平,你又不缺钱花,老想着这些事情干什么?”双干独生子家庭,非一般可比。

“哎...我也搞不懂。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心理变态。”他双手挠头,推心置腹起来,看样子颇为苦恼。

“呵呵!那你昨天对老子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算数,算数!”见他态度缓和,建平展颜。

......

八月,李兰英召开家庭会议。“这一次,你们俩兄弟都很争气,都取得了好成绩,做为你们的母亲,我很高兴!”孙斌考取黔省医学院,孙正非考上高中,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激动万分,被生活压弯的腰杆,瞬间挺直不少。

“现在,你们俩个都是大人啦,有件事情,需要你们自己拿主意。”转而,她的语气变得严肃,心里满是无奈,痛恨自己没有本事,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组织上考虑到我们家庭的实际困难,想破例为我家争取一个顶职名额。”见两个儿子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有事说事。

“现在政策变了,从明年开始,所有职工子弟一律不能够顶职,这是最后一批。”李兰英想过保留顶职名额,待小儿子高中毕业之后,再视情况而定。可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拿不定主意,干脆就如实告诉孩子们。

孙正非毫不犹豫,张口说道:“妈,我去顶职!”他的数理化好,英语差,若不下几年苦功夫,英语成绩很难赶上来。

“小非,你自己要考虑好哦,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

“你想读书,我们就不要这个名额,妈妈一个人,也能够供你们读书。”

“要不我去顶职,小非读高中,以后,我可以参加自学考试。”

“不要!就我去顶职!我的英语成绩不好,以后难得考起大学。”

“英语没得关系,我下了班,可以帮你补习。”

“好啦!你们不要争了,小非去顶职,我还要去托人,把小非户口簿上的出生年龄改一改才行。”

“如果改不了,我们家就不要这个名额,小非上高中,孙斌上大学。”李兰英不再犹豫,一锤定音。她特别叮嘱说:“小非,顶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只要你上一天学,照样要认真学习。”

“你听到没有!”

“听到啦!”

......

入学高中,孙正非身心舒畅,恍惚回到枫滩小学。即将失去,从而珍惜。他格外努力学习。同班同学生面孔居多,叶庶却意外重逢。

有人在窥视自己,时间久了,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孙正非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懒得理会,依旧我行我素。放学,叶庶窜来,将一个笔记本塞到他怀里。

“你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

“赶紧收到书包里面,莫让别个看见。”

“什么东西嘛?!”

叶庶用手掩口,刻意压低嗓音,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手抄本,精彩得很!”

“我草!你把这种东西给老子干什么!”孙正非的神情顿时紧张,他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发现他手中的炸弹,慌忙藏好。这个时期,他不想出现任何差池,免得影响顶职。

“哎呀呀!好东西,俩兄弟当然要分享嘛!”瞧他那副傻样,叶庶贼笑不已,又推着他说:“你到公园的最里面去看,我在门口等你。”

凡是明令制止有害的产物,越发吸引人想去尝试。吸毒如此,偷看不良作品亦是如此,我们总是高估自己的控制力,忽略产物的破坏力,最终,害人害己。久闻手抄本大名,孙正非没有主动去寻求,已经算不错的啦,今天兄弟相送,他怎能不一睹风采?

公园深处,一个个字符组合成词成句成段,随后,它们化成情弹,不断轰击孙正非的潜意思,最原始最情爱最疯狂的镜像逐渐聚合而成。“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间,字符汇集成滔天巨浪,她们粉碎冰封,气势磅礴。

春天来了,一颗情种萌动!

内容粗糙,字意直白,情节原始。若是哲学人士读之,就知作者一定是受到外来思想刺激而作,何以见得?古代文人崇尚神性,他们描述男女美事追求意会,不作言传。近代,国外动物学家喜欢常年观察研究动物习性,他们的研究成果经哲学之手,解释本我,开放本我。于是,性开放同性恋等不同产物,都得到社会的理性包容。先进科技输出伴随文化入侵,就连当代顶级作家的作品中,都偶会有意无意表达外来情节,更何况中毒至深者。

当今,走头无路的哲学界,又反过来学习研究他们嗤之以鼻的东方古思想,也许,东方思想就是世界大同的源泉。随着时代进步,民族自信再次悄然崛起。

故事讲述曼娜和表哥少华、同学林涛之间的三角恋情,不长,万把字。此中情景,在那个年代偷偷读过“宝典”的少年人,估计正会心一笑,遥想当年窘境乐事。能看却拒阅,都是意志坚定,精气饱满的福德之士。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她可汇如清泉,沁人心脾。亦能化成一发发炮弹,炸得你原形毕露。上万发情弹倾盆而泻,炸得童子孙热血沸腾,身体膨胀得要爆炸一般。

“啊...”最后一发炮弹坠入滔天巨浪,童子孙忍不住举拳嚎叫。他用力摇晃脑壳,送瘟神般将本子藏入书包。

身体始终膨胀,他试着盘腿打坐来清心,可这种心境,怎能静心?武侠小说里经常有走火入魔一说,孙正非害怕不慎变成癫子,又怎敢强行运功?于是,他将腹中火气一吐而尽,站起身来,“嚯哈嚯哈...”地打起了王八拳,总算精疲力尽,赶紧走人。

“叶子,你给老子过来!”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却全部怪罪兄弟。他站在围栏之外,朝榕树下怒喊。

“来啦!来啦!”叶庶神情诡异,似笑非笑着说道:“怎么这么久呀!”

“这是哪个爱学习的王八蛋抄的东西?!”孙正非不想解释,赶快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他。

“好看吧?过瘾吧?”

“你个憨儿,你看了受得了吗?!”想到自己不再纯洁,孙正非就冒火。当然,他不会傻到说出想法,那样的话,叶庶一定会嘲笑:你若是纯洁少年,那老子就是金刚葫芦娃!

“嘿嘿...管他的呢!”被戳到痛处,叶庶顿时尴尬,幸好,孙正非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你的?”

“建平。”

“这个鸟人,平时写字像是鬼画符,抄这种东西倒是一笔一画,老子真是服了他!”

“好看吧?”叶庶总想知道他的真实感受。

“马勒个巴子,刺激!”

“嘿嘿嘿嘿...”

“你个憨包,这种东西放在身上,要是被发现啦,那还得了!”

“我明天就还给他。”

“给我,老子把它烧掉算俅!”如果东窗事发,说不定会被连累,孙正非想除根去祸。

“那可不行!这可是陈建平的心肝宝贝。”害怕不好交差,叶庶赶紧护住。

“对了,有安雅的消息啦!”叶父是人事科长,经常与枫滩方面联系,曾经,孙正非托叶庶打听安雅情况,没想到叶父一直记着此事。

“哇!她现在怎么样啦?”

“安雅的父亲调去京城,她跟着转学啦。”叶庶怜悯地望着情种,好心劝说:“算了吧,那个时侯,你们都还是小屁孩儿,你总是想着她干什么呀!”

“你想到哪里去啦!我们那是纯洁的友谊,安雅是我和肖波最好的朋友。”孙正非急忙解释:“不信你去问肖波,还有一个田开明。”他与肖波的关系一直很好,属于不经常在一起,心相近的那种。

“是嘀!你就是那个重色轻友的纯洁少年,你满意了吧?”

刚会见曼娜,就谈论安雅,仿佛这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孙正非不耐烦地推着他说:“走走走!回家回家。”

鸿蒙造化决是修身养性之神器,晨练能大量释放体能,遏制膨胀。叶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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