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丞一路快马加鞭到京城,好在东方孤喂养的马匹不差,一身肌肉,经得住他的蹂躏。
他并未去白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因为他有自己的封地,在京城的王府并不常用,只有等他要回来之时,皇后才会命人收拾一番。所以这里的仆人很少,除了守门的侍卫和日常清扫的丫鬟之外,就只有他带回来的将士与其同住。
因他消失了一夜,守门的侍卫见到他很是激动,他来不及打招呼,直奔书房而去。
他行为急促,匆忙拿了一张纸,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紫檀笔,迅速在还没干的砚台上蘸了墨水,提笔写下一行行字。
一直伴他左右的侍卫吴阿行听闻他回府的消息,直接从后院冲到了书房,看着双眉紧皱的不停写着字的许言丞,他那双满含着担忧和焦虑的眼睛柔和了许多。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跪在他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到:“王爷,末将未能尽到职责,请王爷责罚。”
许言丞连眼睛都未抬一下,只是飞速的写着字,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很着急,阿行不敢抬头,他心中一直不安。
许言丞写下最后一个字,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对跪在地上的阿行说:“阿行,你不必自责,现在有件事情,我要交予你,也只能是你。”
阿行这才抬起头,双眼坚定的看着他,似乎再表达自己的忠诚。
“王爷,阿行在所不辞。”
许言丞吹干纸上的墨水,然后把它装进信封里面,郑重的递给阿行。
“这封信,替我交给白尚书白谨,前提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进过白府,记住,此事万分重要。”
作为侍卫,他只需要服从和完成。接过了书信,他抱拳行礼,说道:“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今日亥时,我会去白府,在这之前你要守在白府,暗处的人一定也在等消息。”
阿行眉头一皱,抬起头说道:“难道又是………”
许言丞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往后面的书架上的取下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金黄色的腰牌说道:“这个给罗将军,叫他拨一队人来府上。”
“是。”
主仆二人的对话就此结束,许言丞驾着马往宫里赶,阿行也往城外的军营赶。
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厚重的红色宫墙高耸挺拔,威严的宫门立在他面前,他勒住马,掏出一块腰牌给守门的侍卫看。
侍卫恭敬的行了礼,朝着里面挥了挥手,已示通行。许言丞从马上下来,将马匹交给侍卫,然后往里走去。
他许久没回过这个地方了,前日匆匆回来,便被许言礼拉到了诗会。所幸是自小长大的地方,凭着记忆也能找到目的地。
来往宫中的人,都会有专门的人做笔录和传递信息,不一会,便有人抬着轿子过来。
为首的公公含着和蔼的笑意,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制服,表示他在这宫中的地位。他先是行了礼,然后才慢悠悠的用尖柔的声音说。
“王爷,陛下派奴才来接您。”
他颔首示意,回道:“本王有急事,就不坐轿子了,快些带本王见父王。”
公公表情依旧,应声道:“是。”
雨越下越大,公公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伞,紧随着他的步伐为他撑着伞。走了许久,他总算走到了一座宫殿面前。
公公收了伞递给一旁穿着绿色制服的小公公,然后对着宫门里面喊道:“皇上,四皇子到了。”
严闭的宫门伴随着咯吱一声缓缓打开,宫殿中央坐着一个穿着黄色龙袍的男人,男人神色严肃,皮肤洁白,虽然沧桑却掩饰不住那天子独特的霸气。
紫衣公公走到男人身边,弓着背低着头,恭顺的站在后面。男人左侧,一个穿着鹅黄色宫服的侍女正拨弄着香炉里的香,右侧,另一个侍女则用炭火煮着水,以便皇上要喝茶时,随时有热水。
偌大的雕花木桌上摆满了书籍和奏折,男人正拿着其中一份,手中拿着笔在上面勾划着。
许言丞缓缓往里走去,然后跪在男人面前,说道:“儿臣拜见父皇。”
男人并未抬头,声音冷漠,回应:“起来吧。”
“谢父皇。”
近看,他们是如此的相似,相同的眉眼,相同的鼻梁,相同的气质………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和笔,伸出手揉了揉眉间,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昨日那波刺客,你可有头绪。”
许言丞低着头,说道:“儿臣手下的人还在调查中。”
简短的回复,却让皇帝眉头一皱,终于是把锋利的眼神放在了他身上,说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来找我为何?”
许言丞又跪了下来,说:“三月前,南境一座边城闯入一伙山贼,山贼数量达万人,儿臣用三千兵马,无任何损失降服山贼,并将其纳为己用。”
皇帝的手轻轻敲着桌面,饶有趣味的看着跪在面前长得越来越像自己的人。
“虽是件小事,儿臣因此了解到了敌国的消息,也为凉国扩充了兵力,且为首的山贼头目,是个带兵打仗的人才。”
皇帝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你想要赏赐?”
许言丞勾起一抹笑容,说道:“是。”
“什么赏赐?”
皇帝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宽阔的宫殿,更是增加了几分凉意。
“儿臣想要父皇赐婚。”
话音落下,皇帝竟然愣在了那里,他心中疑惑,他了解自己的孩子,这三十年来许言丞一直未曾娶妻,一是怕他猜忌,二是怕会有软肋。
皇帝哈哈大笑,他倒是十分好奇,自己的儿子看上了谁家的姑娘,竟敢当面让他赐婚。
“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许言丞这才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父亲,说道:“白尚书家的四姑娘,明年她才及笄。”
皇帝思考了一下,说道:“白尚书家有四个孩子,其中三个朕倒也见过,唯独那个小的,却是个连名字也不知晓的。”
“她名叫堇川,生得如花似玉,儿臣一见便倾心于她。”
他的话如此真诚又动人,皇帝注视着他那双不再冰冷,而是含着期待和爱的眼睛。
这是皇帝第一次在他眼里见到不一样的情感,回忆突然穿越到了十多年前,浮现起在大漠上,他们穿着铠甲,手中拿着长剑,与敌人对峙。 那时的许言丞,虽是少年,但那双眼却通透到让他心中发毛的地步。
皇帝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一杯茶便端了上来,他细细的品着茶,漫不经心的模样,让站在他身边的公公都有些疑惑。
许言丞并不紧张,只是安静的跪在那里,等着皇帝的答复。
茶水见底,皇帝才放下杯子,然后说道:“这婚,朕可以赐,你为凉国奉献了许多,却从未要过赏赐,这么一个小要求,朕也该给。”
许言丞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儿臣,谢过父皇。”
“但是,丞儿,有一件事情你也必须答应朕。”
大雨突然停了下来,乌云四处逃散,藏在背后的太阳悄然入局,明晃晃的阳光洒向人间。黑色的瓦砾闪耀着水的光芒,晶莹的水珠滴落在青石砖地的积水上,掀起一阵涟漪。
马匹的脚步从积水上飞踏而过,激起一阵水花,许言丞骑着马往王府赶去,他手中拿着一个长条型的匣子,脸上难得挂着笑容。
太阳悬挂在西方,趁着余光,许言丞将马匹的缰绳递给看门的侍卫,紧张又激动得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按了一下书桌下面隐藏的机关,书架瞬间一分为二,从中间打开,漏出一面墙壁,他轻轻按了一下墙壁,墙壁中间打开一处暗格,他小心翼翼把手中的匣子放在暗格里,然后将一切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