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揣着那本传说中的秘籍,凌锋正愁眉苦脸的随着马儿颠簸。
已经有十余天了,眼看就要到霸都,那破烂地方要真的想刀疤叔说的那般,我可怎么办呢?就我这身手,进去不得马上就被人打成残废啊?凌锋不禁想象到刀疤叔在门口点头哈腰的对着那儿的管事贴小脸,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往回走的样子。自然,那被抱着的就是自己。
自那晚以后,刀疤就非得让凌锋按着那书本上的练,并且每隔一天就跑过来问有什么感觉没?而偏偏那书上根本就没什么详细的练功途径,只有一个奇怪的打坐姿势,其他的全部都是招数和关于武功的分析。
这下可苦了凌锋,因为刀疤只给他看这一路,到了霸都就收回来。美名其曰放他这安全。凌锋本来就不愿意看呢。但是刀疤还得硬逼着他吧这些全部记下来。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凌锋一念至此,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道理。没人能反对了你,你就是道理了。”刀疤的声音不阴不阳的从前面传来。
凌锋没吱声。
“啪”的一声,凌锋本能的张手接住前面扔来的一样东西。把身子重新坐好,这才发现时刀疤整天别在屁股后面的酒袋子。
“这是?”
“你就要自己生活了,不能喝酒怎么行?我们北蛮的男人那哪个不是千杯不醉的主?这可都是自小喝出来的。酒能壮胆啊。哈哈。你到了那儿周围的人可都是一群狼崽子。万一被人发现你不会喝酒,你就等着被别人捉弄吧。”
“这苦厄酒乃是北蛮的特产,草皮子上不长庄家,就算再精耕细作也是长的蔫蔫巴巴,远不如那织梦平原上的肥实。不过在北蛮最北部的一座城市霜痕城领地内,却生长着一种极为特殊的苔藓。这种苔藓性燥,味寒,用来做饭当吃食自然是浪费了,第一数量太少,只有每年冬天的时候它才长出来,还有就是直接下锅的话做出来的饭菜几乎无人敢吃。
但是用来酿酒的话则是佳品。哪怕提炼出额度酒精再纯,按照个人的口味直接勾兑些其他的白酒进去就可以。最关键的是这种用苔藓酿制出来的酒精,入口自是带着一股极为冰寒的感觉,又有些许苦涩,但是一旦下肚后便像是有股火焰“腾”的在你体内暴烈般。不单四肢百骸舒暖无比,口中的那丝苦涩更是变成一缕余香,犹自不绝。
凌锋早这一路上发现每次刀疤在喝酒的时候总是把眼睛咪起来,一口一口的咂,而自己隐约能闻到一股凉凉的气味。气味怎么会凉凉的呢?有一天终于没忍住,向刀疤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结果刀疤二话不说,灌了他一口,刚开始只觉得有点苦,在嘴里冰冰凉的,酒味倒不是多浓,谁知道刚一咽下去,仿佛自己的肚皮就要被烧穿般。高原的夜晚是清冷的,虽然只是喝了一口稍微有点晕,但体内的燥热却让他毫不犹豫的脱了个精光,骑着马在夜色中哀号着跑了大半天才下来。
此刻又看到这玩意在自己的手里,不禁脸上一阵抽搐。
“刀疤叔,我能不能少喝点?”凌锋怯怯的问道。
“废话,这玩意你还想喝多少啊?最多三口。不要多也不要少哦。”刀疤貌似一脸坏笑。
“不是吧?我能不能再少喝点?”
“你是个男人不?人生中总是要挑战许多困难,你今后的敌人难道要和你商量时砍你三刀还是两刀吗?”刀疤现在有一个习惯,只要眼前这小兔崽子不听话,自己就拿大道理来压他。而且特别好使。
对于这点凌锋又怎会不知道,只不过一想起这也是为他好,便毫不犹豫的照做了。
果然,极为豪爽的一抬头,咕咚咕咚三口烈酒下肚。随手塞上塞子扔给前面的刀疤,自己变很有经验的脱掉上衣,双腿一使劲,一阵风般超过慢吞吞赶路的刀疤,怪叫着向前冲去。
刀疤那张凶恶冷峻的脸上竟然极不相衬的浮现出一抹慈祥。看着远去的那个单薄背影,‘好娃儿,不愧是他的种啊’轻轻自语。说着也连忙催马赶上。
两人的距离一直保持的很好。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刀疤正伸手去拿那羊皮袋子,突然听见前面凌锋惨叫一声,连忙抬头却发现他已经直直从马背上摔烂了下来。
这下可把刀疤吓得够呛。四周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这周围也没有什么猛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变多想,一个纵身掠下马背脚下连连蹬地。直接把胯下的马匹比了下去。数息之间便来到了凌锋身边。那匹军马也早已停了下来轻轻的用嘴巴不停的蹭着凌锋滚烫的胸膛。
此刻凌锋双目紧闭,鼻息短赤,嘴巴不自主的大张着向外喘着粗气,但又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痛苦般低声吼叫。后背上那块明显的摔伤竟然以肉眼能辨的速度慢慢淤肿起来。先是暗红色,接着颜色逐渐加深,最后几乎完全变成了酱紫色,鼓起来由一个手背那么高。
刀疤连忙俯下身子把凌锋抱到怀中,二指往手腕一搭,不自觉的“咦”了一声。
现在凌锋的体内的经脉就像一块刚刚成形的豆腐却突然被滚热的沸水从头到尾浇了一遍般。细小的经脉此刻已经完全混乱、纠缠,因为从小凌锋并没有学内过任何功,只不过打打拳脚,舞弄几下刀枪,筋脉于常人无异。再加上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又如何能自我调理目前饿症状。
刀疤正想把自己相对来说比较微弱的内力送到凌锋体内帮他压制现在的情况, 不料双掌刚刚贴上凌锋的后背,自己的内力宛如一个鸡蛋直接砸到一面石墙上,鸡蛋直接碎了,而自己的内力直接被凌锋体内某种仿佛屏障般的东西给震散。
这下刀疤的脸色凝重起来。原以为凌锋是酒喝的多了,体内血气太旺导致的经脉被刺激,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虽说刀疤的内力和齐俊宇等内家高手相比差了很多,但对付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啊。可这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凌锋体内的情况似乎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若再想不出法子估计马上就要经脉寸断。那样的话今后还练个屁武功?自己的这十几年的功夫不白费了?
“呸”刀疤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那样。实在没办法了现在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放血。到此刻为止刀疤还是自以为现在的状况只是喝酒喝多了。把凌锋这小体格烧出了毛病。若是放点血不知道会不会好些。因为时间紧急迫,再加上凌锋又不会武功,没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可他却没细想这世上哪有人能喝酒喝道经脉断裂的道理。
刀疤正要起身去拿刀, “酒,酒,刀,刀疤叔,我要喝酒。”凌锋此刻却突然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刀疤,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满口醉意的说道。
刀疤低头拍了拍凌锋的脑袋话还没出口,突然全身宛如被瞬间定住般,两片薄肖的嘴唇长的老大。直愣愣的盯着凌锋迷离的眼睛,双眼充满了惊骇!
红色!刺眼的红色!
这不是熬夜,喝酒,或者生病时的红色,这是像刚刚被剁下人头的腔子所喷射出的血液在空中被阳光反射般,刺眼鲜艳的红色。
刀疤此刻突然想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
想到这儿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凌锋此刻的这双眼睛,已经告诉了他太多的答案。凌锋体内所遗传的力量觉醒了!或者说另一个燓烈王已经诞生了!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三口苦厄酒啊。
想到这儿刀疤激动不已,连忙从腰后拿过羊皮袋子,缓缓的一口一口喂给凌锋。没喝几口,凌锋便又一倒头昏迷过去。刀疤虽然兴奋,不过此刻也是不敢大意,连忙把凌锋安顿好,自己卸下包裹就地扎营。
经脉扭曲抽搐的痛苦让凌锋即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却依然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全身此刻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般。刀疤就坐在跟前,双眼紧紧的盯着凌锋的变化。一双眼睛里时而兴奋,时而复杂,不停的变换着不可捉摸的神色。
鞍马高原的风亘古不变的抚摸着它伟岸的身躯。在这荒无人烟的翡翠之海里,三口苦厄酒,彻底改变了一个十二岁少年的命运。
即使没有今天,他的命运迟早也会走向这般,痛苦而浓烈。但那也许又是另一段人生。
不论如何,事实已然发生。刀疤,这个已经见证了一段传奇的北蛮汉子,此刻正在亲手创造另一段传奇。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日后这个眼前正在抽搐的少年,完全背离了他早已安排许久的道路。
或与他已经预想到了结果,但此刻,又怎能忍心下手呢。
历史的转折,往往因为某个人的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