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后面的院墙前是一小块挺拔的冬竹,此刻正在凉风中哗哗摇摆着。这会儿月亮被云层遮住,周围黑黝黝的一片。刀疤在前,轻轻跃上墙头,凌锋猫着腰站在下面,正愁着怎么上去。刀疤四下看了一圈,伸出手臂轻轻喝道:“抓住。”凌锋刚刚搭上刀疤那粗糙的大手,手臂猛的一紧,整个人便被甩了上去,只感觉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大脑直接空白。凌锋脑海中刚刚闪过我不会就这样摔死了吧?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刀疤自墙头跳下来一个跨步轻轻带过凌锋的身体,两人便到了墙外。
这从墙内到墙外只是一眨眼之间,凌锋的魂儿还没回来。腿弯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刀疤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跑去。凌锋只得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雷虎的这家馆子地处跨云城的中心地带。由于跨云城是当初的昰国以军事要塞为目而建,所以一百多年前现在商铺林立的市中心当初还是一片巨大的操场。而军营就修建在南城的城墙下,和北城墙的距离最远以免在有战事的时候被大型攻城器械攻击到。后来随着南北贸易的渐渐增加,当时的跨云城守备便把军营从城里撤了出去,在跨云城东南侧又修建了一座大营专门留驻军所用。而整个城内便逐渐变成了一个商铺林立的边关贸易市场,连以前的军营都租给了一些大的商社留作转运点使用。洪晃帝国成立后并没有改变这种情况,因为每年跨云城的税收几乎占据了帝国北方税收的全部,所以现任的库班大帝更是通过一系列的减免税收之类的法律来刺激跨云城的繁荣。
两人一路净捡着小巷穿梭,刀疤途中又摸进了一家旅店顺了袋银子。以他的身手当起这梁上君子自然是大师水准。凌锋这才知道,还在日冕的时候他说自己在北蛮有些钱财,当时自己还不太相信,以他这满身风尘,怎么看也不像有钱的人。照现在的所为,何止是可以有些钱财,简直就是白手起家,一夜暴富的典范。
刀疤看着凌锋那双写满原来你是贼的大眼睛,低声吼了一句“小兔崽子”,把银子往腰上一系,转身接着跑路。
两人很快趁着一片漆黑摸到了北城墙角下。凌锋还得感谢这一个月的痛苦之旅。要不是每天起码走八个时辰的路还得时不时的被刀疤撵着跑步,今儿怎么也不能身手这般利索,一口气从客栈溜到拐弯抹角的赶到这儿起码有十几里路程,自己居然只是稍微喘了喘。
跨云城的北城墙为了抵挡北蛮的进攻修的极高,整座城墙全部用凌云山脉底层开采的基岩砌成。此时凌锋抬头向上望去,光溜溜的青石墙面上反射着一层淡淡的光芒,隐约能看见城墙上每隔二十米就悬挂着的一笼风灯。起到万一被夜晚攻城时预警哪一段城墙被攻克的作用。
“刀疤叔,这都什么时辰了?城门早就关了。咱们怎么出去?”
“别出声,既然来了你刀疤叔自然有法子。”刀疤一边走到墙角下一边从怀里包裹里翻腾着。
只见刀疤掏出几个黑黝黝的铁掌,径自穿在双手双脚上。把自己往墙角里使劲塞住。整个人便如同一个不断蠕动的青虫般一点点垂直这往上边爬去。
“你,,你,你”凌锋的嘴巴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了。蹲在墙角看的目瞪口呆。完全被刀疤神勇的表演给征服了。连自己怎么办都忘记问刀疤了。
“小子在下面待着,不要乱跑我一会就下来接你。”刀疤的声音轻轻的从高处传来。
凌锋还在维持着这幅表情。木然的点了点头。知道刀疤叔武功好,可这城墙都能随便爬,这也太,太猛了吧。
一会功夫刀疤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和夜色融为一体。也不知道到了城头会不会被士兵发现,不过他既然敢爬上去,肯定自有办法。
刚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身前突然闪来一条身影。凌锋吓了一跳,本能的拔出刀疤送给自己的小刀便往前刺了出去。“啪”的一声手被打掉。
“臭小子反应挺快,赶紧过来。”居然是刀疤来了。
“你、、、我、、”凌锋又被吓了一跳,这话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
刀疤没搭理他径自拉起他的胳膊往顺着城墙往城门口跑去。
“咱们去城门口?那儿有士兵啊,你怎么下来的?我一直看着呢没看见啊??”路上凌锋才反应过来。
刀疤不说话,闷头往前跑着。不一会而就到了城门口。跨云城的北门并不高大。甚至比一般城市的城门还要小些。自然热式出于军事上的考虑才这般修建。
此时两边挂着风灯的城门下碰巧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还有两匹乌黑健壮的马匹在那儿轻轻的点着前蹄。马匹的前面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浑一身便袍的中年人。正目不斜视的看着跑来的刀疤和凌锋二人。
凌锋跟在后面眼看越来越近,心道这些人莫不是认识刀疤叔?他又怎么会认识这些一看就是当兵的人呢?难道刚才上去就是喊人下来开门??
正想着两人已经到了那魁梧军人面前。
“司徒将军,深夜打扰,不好意思啊。改日必定去你大营找你喝酒。”刀疤一拱手,翻身上了一匹马,挥了挥手招呼着凌锋也上去。
凌锋又被刀疤的话给刺激了一下。这一个浑身破烂的江湖草莽,今晚穿的这身黑衣便是和他待在一起月余中所穿最好的一件衣服,这样的一个人,又忽然认识了一个守护重镇的将军??还大半夜的把城门当成自己家般让人家下来开城门,到底刀疤叔是个什么人?好在今晚已经被他刺激的够多了,所以比较平静的爬上马背。小时候父亲教过自己骑马,虽然好久不骑,但姿势还是有模有样的。
刀疤微微看了一眼,只听到城门吱吱作响的缓缓打开了半侧,司徒将军一抬手,微微笑道:“慢走不送,只希望刀兄下次这样的事情还是少找我几次,毕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我可还想多活几年等着你来找我喝酒呢。哈哈。”
“刀疤长笑一声,双腿一夹便冲出城门。凌锋扯着缰绳“吁”了一声,马儿却原地不动,凌锋大急,这是怎么回事?那将军看着凌锋微微一笑,侧身拿过一把军刀用刀鞘拍了马屁股一下,那马儿一声不吭猛的冲了出去。倒是骑在上面的凌锋惊的“啊”的大喊一声,在深夜里传出好远。
“这小子,整天东奔西跑不来找我,一来便是给我惹麻烦。”司徒将军低头微微一笑,便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将军,他们是什么人?我怎么看那上了城墙的汉子像是个蛮子?对了他怎么上去的?”旁边一个亲兵模样的人一边摇着头一边不解的问道。
“他?他的确是一个蛮子,不过却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一个蛮子。他要是上不来我还能给他半夜开城门吗。哈哈。”司徒咧嘴一笑。显然今晚心情不错。只留下那名亲兵还在苦想,莫非将军被他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