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之上,除去秦婉词,也有别人来到了现场。
当梁勋和元庭看见申惠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梁勋与元庭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个满意终于完成了朝廷交代的任务,而另一个则满意终于除掉了一个麻烦的人物。但是听见了申惠最后喊出的那句话的时候,梁勋脸色却微微变了变:“刚刚,申惠可是喊了一句话?”他顿了顿,因为有些远他并不是很确定:“他刚刚喊出的可是……豫昭王?”
元庭也听见了,申惠所喊的确实是“豫昭王”这三个字,他笑笑道:“他在辽东被豫昭王打的大败而归,就因为这件事情宿伊死了,二王子也死了,他自己也因此而死,临终之前,自然对此深恨不已。”
梁勋亦笑道:“说来是这样,不过若非元丞相手段高超,我们也完成不了这件事情啊。说到底,这还是元丞相的功劳。”
“哪里哪里申惠他触怒了靖朝又触怒了陛下,早已必死无疑,你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梁勋甚是自得:“丞相如此大功,我必会记得,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也会为你在我朝美言几句。”
元庭神采飞扬,道:“那么,我也在此谢过梁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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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词去过刑场之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回到了连府。
见到了元襄,她忙问:“今天皓月怎么样?”
元襄摇摇头,郁色难消,看样子就知道不好,今天是申惠行刑的日子,连皓月怎么会好。
元襄侧眸看了看坐在房间里的连皓月,确定他没有看到自己,便对秦婉词到道:“我府上还有一点一些事情,今天,元庭邀请我和我爹去他府上赴宴……我本是不想去的,但是你知道的……”
秦婉词点点头:“你去吧,我来看着皓月。”
等元襄走后,秦婉词便走进屋中,尽量温和地对他说话,生怕刺激到他:“皓月,你……想不想吃些什么?”
连皓月移动眼眸看了一眼秦婉词,忽然开口问道:“你去了刑场么?”
心中登时一跳,连皓月已经有几日不肯同自己讲话了,没想到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她点点头,承认。
“也好,有你帮我送一送申叔,也不枉他黄泉路上一人离去了。”勉力对秦婉词扯出一个笑容,却是那样的厌倦,就像是许久不曾笑,竟然连如何笑都忘了。
毕竟申惠的死对连皓月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申惠一死,连皓月最亲近的父辈之人便一个都没有了。
想着他心中心灰意冷,想着他心中心灰意冷,秦婉词心中便有些难受,刚想说什么,却听得连皓对自己道:“荣苏,我有点想吃东西,你……能不能帮我去弄一些?”
一听连皓月要吃东西,秦婉词大喜,忙道:“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人帮你去做。”
连皓月有气无力道:“你随便弄些什么都好,我都可以。只是许久不吃,只感觉连走路都要没了力气。”
秦婉词眼眶一热,竟感觉想要落泪,她笑道:“我这就让人帮你去弄。”
与连皓月住了这么久,也大概知道连皓月喜欢吃的食物有哪些,秦婉词很快便让附中的人该连皓月弄了一桌的小菜。连皓月或许是真的饿了,刚上菜就开始吃饭,一碗接着一碗,那样子竟像是要把几天没吃的全部都补回来。
看着连皓月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秦婉词心中高兴不已,她原本还以为连皓月一心求死,没想到现在竟能这么吃得下饭。“皓月你慢点啊,怎么这么着急。”又帮连皓月乘了一碗饭,秦婉词不得不叮嘱了。
这一回连皓月没有回答,只是埋头吃着,很快,一桌子的菜都被连皓月吃的差不多了,他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也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的光泽。秦婉词见他有了力气,便让人撤下了剩下的菜。回头刚想问连皓月想不想出去走一走,忽然身后一阵风刮过,便有一指有力的指风点在了自己的身后。
秦婉词大惊,急声问:“皓月!你做什么!”他竟然点了自己的穴道?!他想做什么?
身后没有人回答,只听着背后的人似乎开始准备着什么,有衣柜被打开的声音,有换衣服的声音,秦婉词越听越心惊胆战,直到连皓月走到自己的身旁,拿起了一直架在旁边的宝剑,她这才知道连皓月究竟想要干什么,她心中一片慌乱,几次想要冲开穴道都无功而返。怪不得连皓月要吃饭,他想要去杀元庭,他刚刚一定是听到了元襄的话,所以打算今天去杀了元庭。
“皓月!你不能去杀元庭,你不能啊!”秦婉词焦焚不已,想用全力冲开穴道,奈何胸口忽然一阵剧痛,眼前瞬间一阵乌黑,竟然连身子都要站不稳。连皓月忙扶着秦婉词坐下,对她道:“荣苏,你的穴道强行冲开会伤及心脉的,你身体尚需,内力不足,是无法强行冲开的。”他深邃冷峻的眼中早已感觉不出一丝人类的情感,但看着秦婉词咬牙狠狠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流露出了一抹歉意,他按了按她的肩膀,沉声对她道:“你等我,我晚上就会回来,等我回来,一切就都会尘埃落定的。”
“连皓月,你不能去,你真的不能去!”
连皓月转过身去,挺拔的身姿是毋庸商议的决绝。他侧眸看着身后近乎歇斯底里的秦婉词,镇声道:“对不起,荣苏,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听你的了。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我能成功的活着回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言毕,连皓月提剑离开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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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地深了。乌云满天,一丝月光也没有,好在丞相府的大门挂着两盏通亮的大灯笼,才显得道路之上不是这么的漆黑。
元襄与自己的父亲元徵今天来元庭府上赴宴,等到用完了晚膳,元庭与元徵又稍稍聊了一聊,元庭再表一表对元家的忠心之后,元庭就亲自送元徵还有元襄出门了。
为了表示诚意,元襄还特意送了元徵元襄上轿。三人站在轿边,元徵道:“丞相大人这般厚待,可教微臣不敢当啊。”
元庭十分恭敬:“哎,大人这样说可就生分了,要是按着辈分来算,我应当叫大人一声大哥,做弟弟的送大哥上轿怎么就叫不敢当呢?”当初元庭因为嫌弃自己的出生不好,因着自己姓元,所以挤着往元家族谱上填了一笔,认了元襄的二爷爷做爹。虽然元襄的二爷爷不是宗族,但是元庭可是自来熟,一直都很亲切的称元徵为大哥。不过这样一叫,元襄倒是应该叫元庭一声叔叔了,一想到这,元襄不由觉得心中一阵反胃。
元徵与元庭正在道别之际,元襄守在一旁,忽然一道黑影快速的飞过元府的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挂在元府大门口的两个红色大灯笼击倒在地。那人武功极高,划破灯笼的时候竟然连灯芯都一起削没了,灯笼落地,并未燃起一丝火光,整个元府大门忽然一片漆黑。
元襄反应极快,那人一出手他便一步站到元徵身边,同时提醒周围的人:“此人用剑,武功极……”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那黑影已经感到了自己的身边,元府大门距离自己上轿的地方有二十多步,他几乎是瞬间赶到,当真是好厉害的轻功。凭借着过人的感知能力,元襄一边对元徵道:“爹,快让开。”一边已经伸出双手摆好阵势准备迎击敌人。
他知道此人武功极高,又有武器在身,自己赤手空拳,只怕难以抵挡。但此事事关他爹的性命,元襄也不可能任由他乱来。听着耳边声音呼啸而过,那人竟然绕过了自己,朝着元徵和元庭的方向扑了过去,元襄大急,反身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腰间,向后用力一扯,登时削弱了那黑衣人的剑势。那黑衣人见元襄出手阻拦自己,却不管不顾,一心只朝元徵和元庭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元襄冷笑一声:“你的对手在这里!”本来黑夜之中他不知黑衣人的行动应该是处于下风,可是如今这黑衣人一个劲的朝他爹的方向跑,倒是给了元襄很大的提示。元襄几乎不用看,便欺身朝那黑衣人攻去。
元徵护着元庭向府内跑去。黑衣人被元襄牵扯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庭要跑入府内了。元襄正打的酣畅淋漓,因为许久他都不曾与这么高的高手过招了,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黑衣人明明手中有剑,可是却不曾对自己用过一次,反而到橡树处处避开会伤到自己的地方,他心下大疑,却忽然听得黑衣人压低声音对自己说了一句:“元襄,你别缠着我了。”
元襄一听那声音,顿时呆住了,这个声音是……皓月?连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