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平阳跳入院内,发现老院里有四个人在喝啤酒,不时地低语几句。啤酒瓶子摆了一地,每人身旁都放了一条棍子。看情形,老屋里有人,他们是看守者
有个瘦子发现了他,不由一楞,随即抄起棍子跑了过来。
岳平阳满脸带笑,点头示好,装作怯生生的走近几步,还不等他问话,骤然发力,猛地旋臂挥掌在瘦子腹部推顶一下,瘦子轻轻啊了一声,立即浑身瘫软下去。
这是老班长传授的近身格斗技巧,推顶胃部上移,逼迫心、肺二脏,使对手供血、呼息不畅,令其瞬间丧失抵抗力。
现在需要争取时间,又不能下死手,这是最管用的制敌招术。
另外两个小伙子见势不对,抡棍子打来。岳平阳侧身躲过,用脚尖猛踢其中一人大腿根,将其放翻。而后佯装奔向屋前之人,刚跑两步,却猛地回身反扑,将另外一人扳倒,又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转眼间,放翻了三个。
第四个是中年人,他知道斗不过岳平阳,要打电话叫人,手机刚拨到一半,见岳平阳已然到了跟前,神情一紧,“你干啥?”
“我是古青田战友,看看他,你把门打开!”
两扇黑色木门紧闭,还上了锁。
“兄弟,你是青田战友,我是他堂哥,咱有话好好说!”
“好,请开门!”
此人还要拖延时间,岳平阳变了脸色,瞪大双眼。他有些怕,只好掏出钥匙,讨好地说道:“只能看一眼,危险!”
门打开,岳平阳被震惊了!
古青田就躺在屋子中央,头内脚外。四根拇指粗细的铁链分别拴住了两手两脚,成“大”字形锁在四根铁橛子上。铁橛子有小臂粗细,斜钉在地上。
青田到底犯了什么罪,竟然如此对他,还他妈有没有王法人性?这是一名优秀战士,一个出生入死过的军人,一个二等功臣啊!
岳平阳热血上涌,已然失去了理智,青筋暴起,目光如刀,两只拳头咔吧直响。
此时,小院的角门打开,古青月带着柳斌走了进来,看看眼前情形,已然完全明白,不由叹了口气。
“岳平阳,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玛拉戈壁!放开他!”这是岳平阳生平第一次对女人大声叫骂。
古青月摇头,“人不能放,你要控制,最好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岳平阳没理她,转身要进屋。古青月上前一步拦住,岳平阳直接挥拳狂打。古青月伸手接招,两人很快便胶着在一起。
岳平阳像只疯狗,拳脚并用,专朝她脸部、胸部和裆部下手,动作又狠又刁,暴戾的像个歹徒。
古青月稳扎稳打,格挡盘缠,极力周旋。
岳平阳要速战速决,无奈古青月功夫超好,闪得快,发力巧,动作缠绵细密,看着飘飘忽忽,却力道沉稳。岳平阳使尽全力,却总有一种黏黏乎乎的感觉,有劲使不出来。几番过招之后,他丝毫没有占到上风。
几个小伙子都缓过劲来,围着观战。柳斌一个劲地劝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嘛!”
突然,古青月猛地收手,身形一撤,站着不动了,眼瞅着岳平阳扑了过来,似乎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岳平阳以为她要耍花招,可等扑过去时,才发现她是真的要停手,遂拧腰撤肘,硬生生悬崖勒马。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古青月没有敌意,也没有用狠招,甚至没有主动进攻,只是以打止打,无非是想释放自己的怒气。
岳平阳想到了昨天自己提起古青田时柳斌的表情,想到了老医生听到古青田时的惊恐,再想想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联想到青田铁链锁身的现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况且,自己如此对待一个女孩,不仅是粗暴无礼,甚至有些卑鄙无耻,丝毫没点男人的作派,过份了!无论打过打不过她,都算输了。
岳平阳冲古青月点点头,“对不起!”
古青月倒没想到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颇有些意外,摘掉墨镜擦汗,抱以一笑。
她的眼睛充满血丝,显得很疲惫,让人心生怜悯。
古青月不计较,被打的几个却愤恨难平,外边又进来几个人,个个手里抄着家伙,若不是柳斌和古青月劝解,恐怕又要生出事来。即使如此,岳平阳也结结实实挨了几脚。
“事已至此,你就好好看看战友吧,看完之后,跟我走,我跟你解释!”
岳平阳进到了屋里。
老屋子很低,光线不太好,地是土地,弥散着一股潮霉气味。
古青田躺在一块木板上,身下只垫了一层薄褥子,身上只穿了背心裤头,眼睛紧闭,牙关紧咬,时不时吸一口气。
由于手腕和脚腕锁着铁链,已经磨破,血迹干透,结成了痂。腰部也有一块皮肤红肿,想必是磨压所致。
在他的肩膀两侧,放着两只碗,一只碗里放了黑豆,一个碗里搁了小米,上边各插着三支香。头顶前边,置了一个铁质小香炉,炉是空着的,里边搁了一道符。
符的颜色发黑,字迹是紫红色,看符的材质,应该是木头的。
看来,古青田不是生病,而是中邪了,而且中邪之后还可能做了很凶险的事。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青田,我来看你了,能听见吗?”岳平阳点上支烟,轻轻说道!
古青田是连里公认的好人,聪明谨慎,厚道温和,平时很少与人起争执,总是笑咪咪的。如果没有并肩战斗的经历,你都会觉得他有些窝囊!
往事一幕幕再现。岳平阳抚着他肩上的枪伤,有些哽咽。
古青田的身子油乎乎的发黏,周身散发着一股酸臭气,几只苍蝇嗡嗡地飞着。
岳平阳朝外看看,“麻烦给我端盆水来,再拿块毛巾,我给他擦擦!”
一个平头小伙子嘟囔:“擦个毛,他都把我们害惨了,有啥可擦的!”
岳平阳看他一眼,低声道:“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牙打掉!”
“你麻弊动手试试,吓唬谁呀,当他娘弊两天穷兵还牛了!”小伙子不吃吓唬。
岳平阳懒得再理他,探手抄起古青田头上边的那个铁香炉,直接冲他脑袋砸过去,没砸到脸,却摔到了肩膀上,小伙子立即发起怒来。
这群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外地人在自家院里撒野,又吵嚷着要冲过来。
也不知谁说了句:镇符坏了!众人立刻变得惊慌起来,呼的一下又退了出去,围堵在门口瞅着里边!
古青月几乎是命令:“岳平阳,你赶紧出来,镇符让你弄坏了,有危险!”
岳平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冲动了,冲动之下便把香炉当武器用了,顺便把里头那块木片也甩了出去。
岳平阳赶紧去捡,边捡边向外边人鞠躬倒歉,他知道好歹,真把这伙人激怒了,古青月也保不住他。
他抄起那块木符看了看,只是上端裂了一点,抹点502胶,应该看不出来。
他现在不可能出去,即使出去也要兑现诺言,必须要给古青田擦洗一下。可他又觉得不对劲,大家不是在看他,而是盯着他的身后。
柳斌说:“他动了,你快出来吧!”
身后确实有动静,传来了铁链的抖动声。
岳平阳转过身去,仔细地打量着古青田。
古青田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呼吸开始加重。岳平阳推了推他,“青田,你醒醒。哎,老古,别他妈装了,方便面煮好了,放鸡蛋,还有咸鸭蛋哩!”
古青田最爱吃煮方便面就咸鸭蛋。
古青田第一次执行任务受伤晕倒,岳平阳便是这样唤醒他的。
这次他没醒,但眼皮子眨了一下。
柳斌把水打了过来,站在门口迟疑一下,还是走了进来,又使劲拍了拍岳平阳的肩膀。
岳平阳将毛巾拧了拧,从头开始给青田擦起来,擦到腰部时,一盆水已经混浊不堪。
这时,一个中年人主动进来端换了一盆水。看样子,他是被这份战友情打动了。
其实,中年人的这个动作也把岳平阳感动了,他决定把古青田的裆部也擦一下,之前是想闪过这一块的。
就在岳平阳退掉古青田的裤头时,不由楞了一下。
他发现古青田的大腿根上有异样,这小子,腿上的汗毛怎么这么长?还有红毛!
仔细看去,发现那并不是古青田的汗毛,而像是女人的头发。古青田的左右两腿,分别系了三根头发,头发很长,即使绕腿一圈,还剩余很多,剩余部分打了一个奇怪而复杂的结。
左腿上系的是红色的头发,右腿上系的是黑色的头发。
这是什么意思?是为了纪念他的女朋友吗?或许,这是什么人的施的邪术,是他中邪的关键所在?
岳平阳想把头发扯断,没想到头发很结实,韧劲十足。他转头向柳斌,“柳斌,把你的瑞士军刀扔过来!”
古青月脸色一紧,“岳平阳,你要干什么?”
就在此时,古青田又动了一下,眉头也随之紧皱起来。
岳平阳推推他,“青田,青田,快醒醒!”
猛地,古青田半睁开了眼,先是朝门口人群看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向岳平阳。
岳平阳长出一口气,想笑。但这笑容只露出一半便僵在脸上。
古青田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眼睛完全睁开,眼神尖锐锋利,如刀尖般闪着寒光。
“他不是古青田,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