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远会所时,余经远所说并非实情,中邪的并不是员工,而是一位省里的书协副**。这位书画家是被市领导专门请过来的。正当他挥毫泼墨之时,突然纸上起了火。刚开始以为是偶然,但连画三张,三张都冒起了烟。
书画家觉得奇怪,刚要罢笔,不成想毛笔突然直直竖立到了宣纸上,无论如何拔不起来了,心下大惊,立刻就要告辞转移地方,但就在此时,他整个人竟然僵住了一般,只有口舌能动,身体其余部分则完全锁死,一气站了几个小时。
随了这位书法家过来的,是市里三位局长和政府一位副秘书长,他们想了许久才想到余经远这里,就是图个清静高雅,没想到竟然出了偏差。
二位局长见状,急忙打电话找高人,各类的阴阳先生走马灯式的转一遍,烧香的烧香,磕头的磕头,作法数遍,念咒无数,都不管用,后来才有人把电话打到了余经远那里。
岳平阳原以为是午持缠上了余经远的小情人,没成想却是这么回事。还未下车时,他即用意念召请午持,谁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尘风飞在半空中找了几圈,同样不知所踪,这让岳平阳隐隐感到了一丝沮丧。
余津天带着岳平阳赶向了书画家所在的院子,谁知他刚一进院,那位书画家便恢复了行动。
这事巧得不能再巧,岳平阳很怀疑是午持神搞得鬼,前前后后转了几圈,寻找蛛丝马迹。
这所院子长有三棵巨大的桧树,估计树龄至少有三五百年,其中一棵粗有三抱不止,松干而柏枝,枝桠盘曲如龙,昂头东向,长得很有气势。
院子是老院子,但这院里的房屋是经远集团后来新建的,建筑模式仿着古式的飞檐翅角状,檐下斗拱都是纯木工制作,雕刻之精,漆绘之美,都让人赞叹。听其中一位局长说,这里原先是部队农场的1号院,也叫首长院,大约是部队首长到这里避暑或者视察部队时的住处。
岳平阳静心感应,发现这里的地气很足,气息很是平稳厚重,且没有什么不良气息,不应该出现邪物外事。倒是在墙角处,发现了几处抓挠印迹,仔细验看之下,发现是狗爪所刨。看样子,应该是午持所为。
但既然是午持干的,为什么又突然间跑掉了呢?是怕岳平阳责备没完成任务还是的其他原因?
经过这么一闹,那位书画家却是不想再留了,死活要走。几位局长和政府副秘书长脸上都露出了惊惶神色。最后,由政府副秘书长出面,请岳平阳无论如何得把这位书法家留住!
岳平阳有心要推,却耐不住余津天和古青月的撺掇,更何况余津天口无遮拦,添油加醋地把他的夸成了如来佛祖样的人物。
古青月提示,这位书法家不是普通的艺术家,无论如何得留住!
岳平阳不傻,早就看出这个老书家非同小可,要么无论如何不可能由三位市局的领导陪着。三位局长,一个是建设局长,一个是交通局长,还有一个是财政局副局长,都是响当当的权力部门,更何况还有一个政府的副秘书长!
这位书画家姓牛,名元桢,字亨德,号丑松,是全国有名的书家,作字擅楷,尤精魏碑体,其画长于石、松、牛。刚才焚毁的三张画作都还在,岳平阳看了看内容,一律是戏牛图,火从牛的腹部烧起,向外燎烧。奇怪的是,宣纸虽被燎了个洞,纸下的毛毡却并无烧烫的痕迹。这就排除了人为捣乱的可能。
见老先生执意要走,其他几位又不敢强留,岳平阳一笑道:“牛老不急,先喝口茶再走也不迟!”
牛老因为是岳平阳过来才解得围,又见他年轻稳重,且不是官场中人,顿时高看了一眼,只好坐下喝茶。
茶是极品,又刚刚添加了开水,一股清香随着热水瞬间飘满了屋子。老人大约是走意迫切,端起茶碗来滋滋溜溜喝了半杯,而后又烧起了一支烟。
岳平阳未免纳闷,这么热的水,他怎么能喝得下去,而且咽得很快,这有点不太正常。这么想着,又悄然发出一缕灵气,测试了一下他的胃部。
一试之下,发现他的胃部寒气甚重。岳平阳暗自点头,也找到了挽留的理由。
“牛老,刚才作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换句话说,这种情况以前有过吗?”岳平阳平静地问道。
“没有,我写字画画几十年了,说实在的啊,神啊鬼的听过也见过,但没有这样经历过。说实在的,我的命硬,又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太信这个,今天这事儿,有点特殊!”牛老再点上一支烟,“要说刚才也没什么异常,我觉得这地方很清幽,说实在的,很喜欢这个地方,这才动笔的!”
“那是那是!”旁边的那位副秘书长赶紧接口,“牛老轻易不动笔,是尽人皆知的大家,素有君子之风,写字画画不看对方权力金钱,只是随心尽意,心情好了,不用你求,自然挥毫泼墨!一写就收不住笔,泰山崩于前也不管不顾的!我想,是不是刚才那只狗闹的——”
“什么狗?”岳平阳问道。
“也没啥,正画着,外边跑来只狗,在屋里转悠,怕打搅牛老兴趣,我们也没有驱赶!”一位局长答道。
岳平阳顿时心里有了底,看来这一切怪事同午持搞鬼有关系!于是一笑,“唉,依我说,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噢!”牛元桢立刻就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瞅着岳平阳,“小兄弟,你这个见解很有新意,跟我们说说!”
岳平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牛老先生的胃是不是不舒服?”
“正是正是!老胃病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牛元桢问道。
“以我的判断,这里正是一处风水宝地啊,利于牛老养身。你看啊,你画了三只牛,每一只牛都是从腹部开始起火,对不对?这就暗示着,此处的暖气可以攻治你的胃部寒凉。牛老姓牛,画得也是牛,画上的牛,代表的就是你啊!这岂不是好事?”
牛老觉得新鲜,忧虑之情扫了大半,竟然听得上了瘾,“对,有道理,小兄弟接着说!”
“至于画笔直立,是因为与外边的桧树起了感应。文豪大家之笔,都美称为如椽巨笔,而院中那三棵树又是老树,聚有灵气,两者交相感应,自然笔下就有了根了,这或许正应了入木三分的说法!”岳平阳侃侃而谈,一帮人都被说得眼睛放光!
“哎哟!那,我全身僵硬是怎么回事啊?”牛元桢再度发问。
“这个好说,中医上讲,胃腑与脾藏,都属于土。人既然应了木气,自然就要带动身体中的土气,这正是恢复元气的好时机啊!”岳平阳娓娓道来,尽得说得妥贴周全。
周边的人竟然都鼓起了掌,拍得牛先生疑云尽散,满面生光,立刻打消了要走的念头。
“这位禁兄弟,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如果你不嫌弃,我立刻再为你作张画!”
岳平阳还未开口,早有人接了腔,“哎呀,求之不得,来来来!”
岳平阳没想到这位牛先生如此性情,之所以不表态,主要是怕他执笔时再出意外,真要那样的话,前边的话都成了废话。但既然人家说了,自己便不好拒绝,遂即点头称好。
“不瞒你说,我这人还是有一点自恃的,我为各类寺院、庙、观写字画画近千幅,从不收一分钱!来之前,我还答应为一家准备修缮的药王殿画像写字,也是一样,分文不取,而且——”他边濡笔调墨边说着。
“而且什么?”岳平阳一听他说起了药王祠,顿时来了精神,因为狐女妙灵正在督建各地的药王庙,听着很是亲切。
“而且,这个之前,我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九天仙女过来,要我为弘扬中医尽力,这个梦啊,跟真的一样。我醒了之后就发誓,不但要写要画,还要捐钱,尽大力帮助那些基层的赤脚医生,乡村医生——”
又有拍马屁的掌声。岳平阳也鼓起掌来,他不是为牛先生鼓掌,是为妙灵鼓掌。牛先生所说的九天仙女,一定是妙灵。
鼓掌毕,岳平阳主动要求给牛先生搭脉,把脉之际,直接将灵气输入到了他的体内,攻治他的胃寒。
牛先生受了灵气,连打了几个嗝,不住的抚胸,很是清爽,挥毫泼墨不停点。画完之后接着聊天,越聊越精神。说到尽兴处,还让岳平阳写两笔。
岳平阳并未推辞,写了几幅作品,这下子竟把牛先生看呆了,边看边叫好,而后又嚷着要给岳平阳刻章。
岳平阳不好推辞,只好由着他刻。老先生选了石料,抄起刻刀,直接上石。
周围一圈人都熬不过,一个劲地点头。老先生挥了挥手,“各位领导,你们都休息吧,别陪着我了,我是个夜猫子,熬个三天两宿不叫事,这里有禁兄弟就成了——”
众人一听,如获大赦,客气几句,纷纷散了。
半个小时左右,牛元桢已然将印章刻好,沾了印泥,盖印一下。
印文为阴文,“评曰之印”古茂遒劲,神采飞扬。章料为上等的寿山石,价值不菲。就连印泥也不是油性的,红中透紫,应该是民国时期的水性老印泥。
感动之中颇有不足,因为名字是假的。岳平阳不住地点头,“好印!”
牛元桢站起身来,亲手倒了茶,端到岳平阳面前,又递了一支烟,悠悠地抽了一口,“兄弟,不瞒你说,我来这啊,不是跟这帮官员位打哈哈的,另有所图啊!”
“噢?”岳平阳听他说得神秘,发声询问。
“我来找一个人!”牛元桢深思一下,“他叫岳平阳,也是位高人,不知道禁兄弟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