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风无语。
岳平阳看着手中剩下的三粒丹丸,长吁了一口气。刚才苏澈走时,又将丹丸送她一粒,聊表心意。在给尘风药丸时,岳平阳再次想到了南商雨,决定把这些丹药都留给她。
至于古青月,不是不给,而是她的修为太浅,根本没有能力化解这些丹药。但古青月是有想法的,不过没有明说罢了。岳平阳也不愿解释。
尘风生怕是岳平阳因为自己无话而生气,张嘴想说话。
岳平阳却抢先开了口,“一句笑话,别当真。所谓信任,更多的时候不是情感,而是价值。当然,价值利用也没什么不好,大家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他这么说,是想给尘风敲敲警钟。但同时,也对尘风的不表态感到欣慰。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表态最快最好的,恰恰是背叛最不犹豫的,慎重表态就会慎重叛变。
“好了,折腾够了也该休息休息,你回屋去吧,好好行功,化解丹药,我这儿没事!”岳平阳对尘风说完,便出门去找古青月。
刚走到院中,突然感到心跳加快,觉察到一种熟悉气息在周边游动。
“是狐女妙灵!”岳平阳立刻停止了脚步,用心感知,心头一热,“她到底来了!”
古青月听到了岳平阳走动,打开房门,“岳平阳,有事吗?”
“有,外边有点情况,我出去看看!你且记住,千万别出去!”嘱咐完毕,再度回到东厢,让尘风好生看护古青月。交待完毕,急步出院,又催动灵气,调动木气,绕院布下一圈屏障,奔向后山。
所谓后山,即是古阁村北面山地。距离很近,约有三百米左右。
岳平阳刚才调动的木气,即是来自北面山坡上的树木。宅院周围的木气已然调动过,不可再用,再用就会损及树木根系。后面上坡之上尽是些低矮灌木,树虽不大,但根系密集绵韧。
经过几次调气试验,岳平阳可以确定,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完全可以调动周围一里方圆的木气。但同时也能感到,调动木气的招法也不能常用,就在刚才调集山坡之上的木气之时,肝部一阵颤痛,眼前金星乱冒,头部轻微晕眩,飞龙掌血的精气耗损得厉害,颇有种醉酒感。
雨云已过,天色放晴,山野间空气清新,地上积流的雨水由高入低,顺着村后河沟,哗哗流淌。
半轮月亮高挂天中,远远可见山坡凸石之上,晃着一个白色身影,细看正是狐女妙灵。
岳平阳一步数米,连续三四个起落,脚蹬手攀,已然落到了狐女的面前,“妙灵,你过来了?”
妙灵紧前一步,一把扶住岳平阳,抬袖扫去他肩上落着的几片树叶,“我还以为你感觉不到呢?”
“为什么不进村找我?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岳平阳笑着责备道。
狐女回首指了指,“那边不远处有个小山洞,进去说话!”
两人来到小山洞中。山洞不大,人气浓重,地上有烟头,里边有干草,还卷着一床破旧的被褥。
“这是什么地方?”
“原先是护林的山洞。这被褥就是青田大哥的,他之前一直躲在这里。现在看来,人已经离开了!”狐女答道。
岳平阳点点头,并未答话,一个劲地盯着妙灵看。
妙灵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挥手摄来一包烟,“抽支烟吧!”
岳平阳将烟叨到嘴里,妙灵又变魔术般平空抓出一盒火柴,为岳平阳点上,“平阳,怎么了,生我气了?”
岳平阳摇了摇头,猛地抽了口烟。重见妙灵,竟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岳平阳还在回味:如果上次在血子湾,被蛟蟒怪抓住的是真的狐女,自己又该会怎样?还有谁肯这样与自己面对?
由狐女而及南商雨,他又有种莫命其妙的伤感,如果南商雨与狐女一样,那该有多好。这么想着,又猛地发觉狐女与南商雨竟然很是神似,不但与南商雨神似,就是同古青月也有几分相像。
“我之没有贸然前去,是发觉院中别有他人,像一只鸟怪,气息颇为柔顺,似是女人!除此之外,还有一股火气,也不寻常!”妙灵轻声解释道。
“对,是只雀子精,到我身边搞卧底的。你说的那股火气,是地气火神午马,他刚离开!”
“噢,怪不得气息如此复杂,你的处境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狐女长叹了一口气,“凡事都要小心,我看你修为大进,但不可轻狂冒近啊!”
“我知道了,你那边情况怎样?还跟着药王爷混?他什么时候放你?”岳平阳问道。
“药王对我甚垂青眼,觉我可造,日夕传我黄岐秘法,我现在医术大进。前日,药王回归洞府,将几处药王祠的修建委托于我,我须日夜督造,此番过来,是向你辞行的!”
“啊?要走多远?”岳平阳问道。
“最远处离此地千里,最近处约有三百里。”狐女答道。
“怎么把这活给你了?你懂建筑?怎么督造?”岳平阳问道。
“是这样的。当今,中医衰退,国手凋零,劣医遍地,岐黄不兴,再有数十年,炎黄后辈即不知何为中医了。上古灿烂文化,至今又要断一根脉。药王建祠,即是为了护佑新进学人,扶掖良医,匡正医风。说是药王祠,其实也包括几个有志人士筹建的中医院所,他们都有心济世,但又无权无势。我此去目的,一是持医王令,逐去凡间妖魅,为其护持;二是化募金钱,为其助力!”
岳平阳点头,“那也好,好!”
狐女接着道:“此举不但可积累我的功德,也可以解我家族之难,狐族封印之力渐弱,若不得上仙之助,只恐怕难逃此劫!”
“好,好!”岳平阳抽口烟,“只是,工作很难做啊!你是异类,只怕好多事不好开展啊!”
“不遇艰难,如何成事。在药王府一段时间,受益匪浅,前生今世,多有明了,心下也得轻安。只求功德圆满,早日悟道!”狐女轻声说着,又抽出支烟来递与岳平阳。
“缺钱吗?”岳平阳闷声问道。他知道,狐女虽然有平空摄物的能力,但那些都是小把戏,就像是玩魔术一样,变来变去,其实用得都是自己的东西,真要是化募大量资金,绝非易事。
“嗯!”狐女苦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语不假。先不说悬壶济世的穷困良医如何救助,就是那些个怀有诚心,带头捐款的,也要十倍于本钱的补偿!这些钱,都需要我去想办法解决。”
“医王倒舍得下本!”岳平阳冷笑道。
“如果是贪官污吏损钱,可以不补偿,非唯不补,还可以多取他钱,替其赎罪。但如果是穷人诚心捐款,则要根据其命数气运,酌情返补!我粗略算过,至少需要黄金三四百两!这些钱,需要费些气力,所谓督造之功,十有八九要花在寻钱上!”
“不用费劲了,我给你!”岳平阳立即将血子湾藏金处说与妙灵。
狐女听后,顿然一楞,继而激动得两颊生红,一把抓住岳平阳双手,“恩公,真是恩公啊,不唯于我,于民有恩啊!”
岳平阳生怕她在激动之下扑上来搂住自己,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粒丹药来,“这个你也拿去,我刚炼制的,可以溢补灵气!”
妙灵面带欣喜,将丹药接过,对着月光审视再三,突然睁大了眼睛,吸了口冷气,“平阳,这丹药你可吃过?”
岳平阳点头,“吃了,怎么了?”
妙灵摇头,“火侯不对,怕是不妙!”
“怎么可能,这是神鼎炼制的丹药,我以前也吃过,没有关系的!”岳平阳解释道。
“把手伸出来!”妙灵为岳平阳把脉道,“果然,你体中火气偏盛,兼有一股无名魔气。这魔气本来妨碍不大,但经过此药催发,必将猛烈发作,其患不在小!”
“什么意思?”岳平阳皱起了眉头,“你详细说说!”
狐女缓缓道:“此药丹确是正统丹药,成色为上品,确能补益灵气。但炼丹时火候偏颇,火气过旺,若是极度阴寒之人,才能服用此药。而你服用此丸后,身中灵气难以制衡,灵气会走偏,如果化解及时,则会有助于修为,如果化及不力,则会反受其害!”
“后果会怎样?”
“心气散乱,疯癫失忆,或者暴烈易虐,难以节制。或者奸吟成性,随入魔道。”
狐女判断的有道理,这些丹丸是神鼎炼制的不假,但在炼制的过程中受到了火魔的侵扰,丹丸受到了污染!
“毒性什么时间发作?”岳平阳问道。
“约在半月之后!”
“怎么能化解?”
“需要水火一体之物予以化解,以水平火,以火导火”狐女点点头,“就是酒!酒是水中火!”
岳平阳指点她一下,笑道:“你呀,跟着医王没学好,落了一身学究气,不就是酒嘛,哪儿弄不来,何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妙灵摇了摇头,“我说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记得我曾同你说过吧?眼下的酒,都不可用,用了更糟!”
“我买好酒,几千块一瓶的,保证不是水货!”
“必须是真正的三百年以上陈酿才能有效化解,催出灵气!”
“啊!”岳平阳一听就头大了,现在市面上连真正的二十年都没有了,更别提两百年了。难道还真要去贵州的酒厂走一趟?
“我知道谁哪儿有?但有危险!”狐女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