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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黎明(一)

肖芮琳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入秋以后,天亮的会比较晚,一般会到六点左右,这样算来还有四个多小时,这段时间,总不能就这样在会议干坐着吧?抬头望着林局长,他似乎没有要安排行动的意思,肖芮琳突然想起留下审讯室里那个男孩,他有没有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其实不管怎么样,她是做不下去了,想想隋州大街小巷里正在发生流血事件,身为警察的她却只能假装什么动不知道,那些被惊吓或者无辜受伤的民众,正眼巴巴的盼着警察出面控制局面,可是,上级的命令无法动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局长!我下去一趟!”肖芮琳还是要征询一下局长的意思。

“去吧!”林茂似乎在想自己的心思,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手里握着一支铅笔,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画着什么,因为角度的问题,她并没能看的很清楚,有点下手绘地图的意思,不过她也不用在意这些细微的动作,还是下去看看能不能在他嘴里套出一些消息吧。轻轻的一开身后的椅子,走出几步后又回身拿起自己的水壶,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当中走出了会议室。不知道为什么,肖芮琳觉得会议室的氛围太压抑,知道出去之后,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

一楼大厅里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前台上的报警电话一直在响个不停,听得人头皮发麻,接线员急的满头大汗,认真的记录好每一个报警电话,然后整理出来尽快递交上去。

再一次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对于向暖的审讯似乎刚刚已经结束了,里面空荡荡的,他正背对着审讯室的门口,低垂着脑袋,背影看上去有些沮丧,曲着脚,踏在椅子下面的踏脚处,那双落满灰尘的人字拖让她觉得映像深刻。记得第一次在警察局见面的时候,他似乎穿的也是这双拖鞋,肖芮琳想不明白,这都已经入秋了,怎么会有人还穿着拖鞋在外面乱逛。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踩着急促的步伐走到长桌前面,这时候他抬起头来,目光正好跟肖芮琳对在一起。

“还住在香瑟公寓?”她已经有几天没跟凤九联系了,对于这一点心底不太确定。

“嗯!”于向暖点了点头,似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问了一句“我能抽根烟吗?”他的烟瘾实在是大,加上人有些犯困,心里也有很多的疑惑,从进到审讯室之后他就想抽来的,只是那时候真没敢开口提,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于向暖想着开口问问试一试。

“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肖芮琳自己是不吸烟的,相反特别讨厌闻到烟的味道,可是这几年有很多次,见识过很多烟瘾上来了的犯人,那种火急火燎的难受劲,甚至为了抽上一根烟,之前各种精神施压无果的问讯却能因为一根烟而产生巨大的突破,所以对于她来说,这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你问吧!”于向暖虽然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以目前两者的身份来分析,肯定也是跟昨晚发生的案情有关的,他觉得没什么,其实自己知道的也就那么多。

“这个计划谁想出来的?”只能问一个问题的情况下,肖芮琳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一些。

“我不知道!”也许是觉得这个回答容易让人误会,于向暖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我没想过要知道!”

肖芮琳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到不是因为不信任他的回答,而是心底隐隐觉得,他跟一品斋的关联应该不会太大,这是一种直觉,或者说是女人的一种天赋,与生俱来,有时候特准,有时候却会错的非常离谱,但是不管对错与否,女人对于自己的直觉从来都会深信不疑。她坐到椅子上,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低着头翻看着关于他的审讯记录,猛一看到他的名字,肖芮琳打心底挺喜欢这个名字的,给人温暖和阳光的感觉,就是跟他本人的气质非常不吻合。

“我可以抽烟了吗?”于向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

肖芮琳继续看着审讯记录,听了他的问询,隔了几秒之后才微微的点了一下脑袋,记录里基本如她所料,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浓茶,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睡好,现在突然一阵困意袭来,赶紧甩了甩脖子,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这样至少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怎么认识方老爷子的?”在隋州,几乎知道方白的人,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

“因为功夫,我们都痴迷武术!”这是他与方老爷子能够相识很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些原因他暂时不能跟别人提起,这会自然也就不会提及。

“能跟方老爷子过招?”方老爷子是几届隋州搏击赛的冠军得主,这一点她心底也非常清楚,那时候她还是个丫头,对这些不算热门的新闻并不会去关注,到是父亲痴迷武术,更偏爱自由搏击,那几年只要有关于自由搏击的比赛,几乎都要硬拉着自己的女儿陪着去看。一来二去的,肖芮琳到是记住了一些画面。那时候的方白也好,一品斋也好,在隋州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父亲曾无数次提到,方老爷子是隋州的英雄,不仅身手了得,而且为人和善。

方老爷子会武术并不算新闻,现在猛一听说他居然也会武术,才联想起他已经是小九师傅的事情,难怪第一次进警局,刘显达那么多人都带着伤,他却毫发无损,那时候她就应该看出来的,可是却没有去在意那些细节。

“很小的时候,跟爷爷学的,自然还不是老爷子的对手,不过勉强可以过招!”嘴上自然得这么说,心里却非常明白,如果真是以命相搏,自己能够在两分钟内结束战斗,老爷子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气力不足,而且走的是正规的武术套路,而自己,从第一次开始接触训练时,爷爷就安排了专门的要害搏杀技巧训练,若说正规擂台,于向暖不一定能够战胜老爷子,而若说搏命,老爷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计划你参与了吗?”这个问话很突然,正是在闲聊了几个问题之后突然问出来的,一般人一时最快就可能说漏,肖芮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依旧只是闲聊而已。

“只是听说了个大概,具体的并不清楚!”于向暖觉得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自己本身就没有参与计划的安排。

“那你还去德兴号?”如果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他跟着方老爷子去的德兴号茶楼,而不是瞎猫?

“老爷子说让我去,就去了!”于向暖的回答更加干脆,而且回答的理直气壮。

这话肖芮琳自然是不能信的,虽然他看上去确实挺老实的,不过从事警察这些年,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了,往往很多残忍的杀人犯,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只是凭面相的话肯定是看不出来的,简短的几句对话,让肖芮琳意识到,他可能是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刚才两人的对话,她绝对一句话都不能相信,越是这样,越是让她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

“真那么简单,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你现在不愿意说,以后有机会让你说的!”肖芮琳知道在他嘴里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顿时失去了继续交流下去的意思,端起水壶又猛的灌了几口浓茶,之前的困意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她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于向暖,想要从他的神情当中去看出一些端倪,然而结果显然还是令她失望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于向暖终于还是掏出了伙计,啪嗒一声点着了烟,重重的吸了一口,紧绷的精神暂时得到了缓解。

“二十四小时,自己算把!”这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时间过的真慢!

于向暖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闷烟,心里也在猜测着种种可能,昨晚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依旧没能理出一个头绪,红梅和老爷子到底是怎么计划的?明明在园子里只听到了一声枪响,怎么就死了十几号人呢?警察怎么会那么快就赶到现场了,而且把园子里所有人都抓了进来,方老爷子自己也进了警察局,那么下一步的计划到底由谁来负责?难道是红梅?可是她说过不会参与这件事情,以于向暖对她的了解,既然那么说了,估计也是不会参与的啦。

这时候,瞎猫突然在于向暖的脑海里一闪而现,没错了,老爷子被抓进来,红梅也不去插手,那么唯一可能就是瞎猫了,之前来的路上,自己跟老爷子一直走在前面,到是没有过多的去注意,如果瞎猫没有被抓进来,那么外面的那十几条人命,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对面坐着的肖芮琳捕捉到了他神情的一丝变化,眉角皱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只是有点犯困!”于向暖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心底的猜测,别说现在至少猜测,就算证实了就是瞎猫所为,他也不可能在这里交待任何消息。

“熬着吧!”肖芮琳冷着一张脸,将桌面上的资料全部收好,拿起水壶径直走了出去,临走前恶狠狠的抛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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