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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洗牌(一)

霞光里早间刚下过雨,路面微微有些潮湿,气候也变的有些凉爽,于向暖被没有撑伞,只是沿着街边的樟树之下一路前去,正是前往一品斋的方向。清晨跟凤九姐弟用过早餐之后,瞎猫穿着一身长袖单衣站在公寓门口,朝于向暖轻轻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确定于向暖看清了之后,转身撑着雨伞,身影一点一点的消散在胡同拐口的地方。

看来是要有动静了,几天下来,这种安逸平静的日子终于也要暂时告一段落了,交待完小九按照昨天的方式自个练习之后,于向暖换上了桑晚送的那套休闲服,站在镜子前看了几分钟,总觉得还是有些别扭,不过人到是显得精神了很多,白色微带着几条黑色线条的T恤,配上灰色休闲款式长裤,因为没来的及去买双鞋子,脚上现在穿着的人字拖反倒显得有些怪异。他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眼光的男人,或者说他根本无暇去估计那些,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方老爷子这一出手,到底会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

隋州确实是一个历史名都,霞光里更是很好的保存了历史的气息,街边上了年份的老樟树,部分老叶在秋季里凋零,地上落着一地枯叶,到是整颗树看上去依旧还是绿意盎然,于其他树木比起来,显得特别的引人注目,石板路面,并不算规则的纹路,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严重的磨损,甚至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龟裂,雨水让石板的颜色显得比平时深了几分,湿淋淋的霞光里,似乎时光正在迅速的倒流,于向暖的年纪不算太大,甚至还很年轻,却依然感觉到一股粘稠的怀旧情绪。

脚步突然也放慢了许多,每一个擦身而过的人,都会让他产生一股熟悉的感觉,他们脸上的表情,迈出去的脚步,甚至匆匆而过时嘴里抱怨天气的语气,都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一个城市的灵魂,不管多少人以后,中间又隔了多少代人,哪怕只是陌生的一个外乡人,走在霞光里如今细雨绵绵的街道上,不免也会被感染,进而被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幻觉。

“或许这条街,爷爷也曾从这里走过!”于向暖只是突然的想到,之后越加的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虽然没有任何的根据,更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仅仅只是一种近乎虚幻的直觉,当他自言自语的说完之后,在看到眼前的路面,那些丝丝龟裂的痕迹,转眼变的凄楚而沉重,这是一个受伤的城市,曾经因为战火毁于一旦,然而它终究还是再一次的崛起,虽然已经遗忘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

转过几条狭窄的胡同之后,一品斋的老匾已经遥遥在望,出奇的是,红梅半边身子依靠在门沿上,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远远看见他的身影出现,红梅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跟映像里的样子差距有些大,一时有些不太适应,看上去赶紧整洁了许多,也规矩了许多,这身休闲服非常契合他的气质,等看到他脚上依然穿着那双人字拖后,红梅的脸上有些忍俊不禁的笑意,是没来得及买双鞋?还是说穿人字拖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现在都入秋了,隋州的气温一点低过一天,大街小巷上很大一部分人都已经穿上了羊毛衫,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依旧穿着短袖短裤,放佛夏天依旧不舍得离去。然而像他这样,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你快点,老爷子等你喝茶呢!水都来回烧了三次了!”远远的红梅将脑袋往外面探出去一些喊道。

于向暖只好加急跑了几步,在门口抬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红梅却自然的递过来一块毛巾“擦擦吧!”也不等于向暖答应,直接将毛巾往他肩膀上一搭,转身坐回沙发的位置,方老爷子朝于向暖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一直挂着微笑。这时候水又开了,正好拿来泡茶。

“瞎猫,你先去准备!”一边烫着茶壶,方老爷子气定神闲的侧过脸吩咐。

“老爷,那我先过去准备!”瞎猫原本就坐在方老爷子面前的位置,这时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于向暖,临走前侧过脸冲他笑了笑,悄悄的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小兄弟,晚上就看你了!”

显然,在于向暖过来之前,方老爷子跟红梅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现在然自己过来,主要是询问一下自己意见顺便将计划详细的再给他说一遍,这个整合于向暖心意,他不需要知道方老爷子怎么做,又为什么要怎么做,知道的越多顾虑自然也会更多,于向暖不想被太多无关的事情扰乱精力,他要的结果非常简单,找出许耀辉,揪出雇佣军背后的秘密,了解清楚爷爷以及自己的身世。至于能不能找到万象楼,阁老到底何许人也,目前心底无法确定,也已经无须确定。

“坐!”方老爷子干脆利落,脸色的神色随着这一声变的严肃起来,就算是曾经名动隋州的老一辈,对于如今的局势也不可能有绝对的把握,要不是对方做的太过,触动了老爷子的底线,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去搅这趟浑水。

于向暖伸手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茶杯,凑到嘴边先喝了几口热茶,驱驱寒气,转而侧过脸望了红梅一眼,对方正好也朝他望了过来。

“今天的行动我不参加,我有另外的事情!”红梅知道他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在他看来,自己主动找上一品斋,提供足够的证据去证明虎子遇害的背后真凶,那么,应该有关于一品斋接下来的行动应该都会有自己的影子,毕竟以前没有接触过江湖啊!江湖里自然有江湖的规矩,任何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外人参与到纠纷当中去的。自己虽然提供的证据,却依然无法主导一品斋任何一场行动,接下来的游戏,是一品斋跟金窟和南胡同的事情,她红梅顶多就是一个***。

而于向暖可以加入进去,一是他在一个非常巧合的点接触了方老爷子,而老爷子对他的印象又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他不像红梅,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却跟一品斋有着同样的仇敌,方老爷子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机会,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掀起一番大的风浪。其中还有一点,一品斋的人在人家眼里都老了,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代言人,一个年轻而富有热血的新人,以雷霆之势,迅速横扫所有人的眼球,他将代表一品斋,代表方老爷子去撬动整个隋州的天。

“今天是什么日子?”方老爷子似乎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继续一口一口泯着茶杯里热气腾腾的茶水。

“今天?”于向暖仔细的想了想,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日子“立秋?”如果硬要于向暖说的话,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答案。

“不错,今天是立秋!”方老爷子将茶杯搁下,抬手开始一点一点的卷起自己的衣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语气平缓而富有旋律“立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季节标记而已,可是对于隋州来说,意味着一年一度上交红利的日子到了。”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方老爷子终于卷好了衣袖,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于向暖,继续说道“至从虎子出事以后,霞光里很多地方的红利一品斋都已经让出去了,不管是金窟那边也好,南胡同也罢,他们喜欢钱并没有错,而一品斋老了,我也没有心思再跟一群孩子去争,可是他们做的太过了,虎子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说到虎子,方老爷子端起面前的茶水猛的一口灌进胃里,感觉一股热流沿着喉咙一路直下,最终落到肚子里面,自己一生凄苦,唯一一个亲手带大的孩子进入也才活了不到三十个春秋,然而却称不上夭折,他是被人害死的,为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红利,如今红利一年高过一年,死的人却变的越来越多,隋州也变的越来越乱,很多事情还轮不到一品斋去管,毕竟政府那边也一直在整肃,可唯有一点,方老爷子是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去了,杀子之仇,就算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总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场面。

“老爷子要怎么做?”于向暖能够理解老爷子的心情,进而对于金窟和南胡同的所作所为更觉可耻。

“以汽车站为轴点,凡是属于霞光里的红利,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他们原原本本的从嘴里吐出来!”方老爷子握着茶杯的手指紧紧的扣了下去,力度显然非常的大,指节出一片煞白。

“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红梅这时候浅笑着补充下去“要么让老猫过去解决,要么就由你这个一品斋预备接班人出面解决,不管谁去,动手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红梅要告诉于向暖的非常简单,这事情你要么别碰,要碰的话就彻底一些,不然不仅会害了一品斋,还会害了他自己。

“预备接班人?”早在第一次坐到这里谈话那刻开始,于向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既然命运注定让自己跟一品斋联系到一起,他就没有理由错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只是对于这个预备接班人的称呼,自然有些意想不到。

“怎么?委屈你了?”方老爷子脸色一冷,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不是,老爷子您是知道的,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能不能活着另当别说!”于向暖清楚老爷子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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