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未待转身,自那半死不活的黑杨后面,便又转出了三位蓑衣下还穿着劲装夜行衣的人。大大的斗笠下只露出犀利的双眼。左手成拳,右手紧持利剑,形成了对三人的包围。
统一的动作,统一的穿着,从身形上根本分不清到谁是谁,更不要说去知晓他们的身份了。
白天穿着夜行衣的人,会告诉你他是谁吗?在晚上碰到他都不会告诉你。更何况白天,连想都不用想,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你关于他的一切。目光锐利的逍遥子却是发现了不同。
许多人一生都不会碰到这样的人,也不愿碰到。
不小心碰到的时候,也会偷偷地躲开。
熊渊和逍遥子不愿意碰到这样的人,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躲开了,只能静观其变。
“小毛丫头,看你今次如何跑掉!”后边的声音故意压着嗓子,听起来很沙哑。
夏芸没有动似乎在考虑着怎样度过这一劫,逍遥子亦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黑剑依然稳稳当当地挂在他的后背。
熊渊动了
只见熊渊利落地拉起腰后镶满宝石的长剑。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拦的住我等。”初生牛犊不怕虎,熊渊右手拧剑,戟指来人。
逍遥子眉头微皱,却是没有阻止熊渊。
夏芸左手紧握粉红剑鞘,右手已然利剑在握,与熊渊背对着,站在一处。
“小兄弟应走江湖大道,此事只与此女有关,希望不要插手,”靠近城墙的黑衣人说的很客气,但是客气并不代表没有实力。
“此事我管定了,你看着来吧,想走的话,要快。”
“哼,休怪老夫无礼了。”
只见此人身形一动,“唰”长剑出手,脸盆大小的剑花瞬时罩住了熊渊胸部以上的所有要害。
此时的熊渊已非两年前可比,看到来剑面不改色,只当冲到眼前的是一轮初生的朝阳,而此时的朝阳却没有那么温和,泛着凛凛杀气,袭向熊渊。
熊渊如何能让黑衣人如愿,长剑在手,瞬间穿入了黑衣人的剑花。
黑衣人对自己的剑,拥有着绝对的自信的,他不相信此人能穿透严密的剑花。所以他的剑飞速地刺向冲上前来的熊渊。
没有听到双剑交击的声响,熊渊和黑衣人都停下了,相距不过三尺。
“你……”黑衣人话没有说完,整个头颅已经被胸腔的热血冲的飞了起来。他是想问熊渊如何做到的吧,但是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说完他想说的话了。
“大哥!”另三位还没有走到近前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齐声急呼,冲过来扶住了失去脑袋的躯体,熊渊也是退后了五步有余,准备随时反击。
“你到底是谁?”其中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问。
“你杀不了的人!”
“哼,吾等来日必诛之,走。”
就在熊渊考虑是不是全部杀光之时。几人选择了离开,匆忙拾起大哥的长剑,捧起头颅,抱着残躯消失在渐浓的雨色之中。
“多谢相救,来日再见,”悦耳的声音响起之时,漂亮的姑娘也选择了飘然而去。
熊渊望着渐行渐远,隐现于黑杨细雨间粉红剑鞘。漆黑的瞳孔中只剩下了粉红与白,而那仅有的两种颜色却是没有为他稍作停歇。
熊渊迟钝的左手在胸前停了下来,倔强的双唇轻轻道出了“再见!”,然而往往说再见的时候是再也不见的意思,熊渊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
“不要以为救了人家一命,人家就会以身相许,”逍遥子淡淡地说道,“真正的江湖也不是以孩童的性格就能征服。”
熊渊感到心里很烦躁,没有理会师父的话,闷着头走了出去。
西方天空的灰云正在一点点地堆积成黑色,正在细雨中酝酿着更剧烈的发泄。
逍遥子轻笑了一下,随着熊渊的脚步走进了随风飞舞的雨中。
自己必竟是一个老江湖,凭借几十年的江湖阅历,又如何看不出围攻夏芸的四个人,蓑衣之下是金丝蟒服的夜行衣,如此考究的夜行衣也只有一种人才拥有,就是大内的锦衣卫高手。
勾起熊渊神秘感,让他感到很有趣的小姑娘,也不会是平凡简单的角色。
何况还是个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女人。
更何况还是个功夫在身的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女人。
窗外的雨,在夜已来临的时候,再次朦胧起来,孤独地诉说着自己的寂寞。灯火阑珊,路上没有行人,所有的寂寞也只有属于无尽的夜色。
逍遥子与熊渊也是借宿于城外的一家客栈,熊渊此时郁闷的心情可以理解,再他连客栈的名字都没有看,就能知道他很再意初见的夏芸。
师父的反对又如何能阻止一颗萌动的心,更何况这颗心已然为爱情的种子义无反顾地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昏黄的灯光下,逍遥子手撵着粗糙的泥陶茶杯,“渊,师父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柔和。
“好啊,师父有这样的雅兴,渊儿很愿意听,”尽管没有从夏芸离去的愁绪中走出来,听到师父如此落寂的声音,熊渊也是一怔。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也是在如此乱世中很凄惨的故事,”逍遥子并没有想熊渊愿不愿意去听,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有一年元宵节,大雪纷飞,一个带着八岁儿子流浪的女人,被城里利欲熏心的豪强骗至家中,以杀害儿子来威胁她,强行霸占了她的身子。女人为了保护儿子忍辱负重。不曾想豪强不但没有还给她儿子,为了讨好县令,又把她送给了县令。”
“当她明白这些人不会把儿子还给她时,她在与县令拜堂时欲杀县令,却没有成功。县令把她打入了死牢,她被囚犯们活活qj致死……”
逍遥子的表情很苍凉,作为一个杀手,他没有失去一个人原有的本性。
“师父,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吗?”看到师父如此伤神,熊渊问道。
“不是,我受人所托为她报仇。”
“我们如今借宿的小城,就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女人死去的地方?”熊渊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说不出来缘由。
“是啊!”逍遥子没有感到自己的变化,放下手中的茶杯,愣愣地坐在灯前。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