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老先生,身穿青衣小褂,头戴瓜皮帽,坐于一小案几后面的软凳上,左手执一铜锣,右手一类似现在鼓槌的小木棒,轻轻一击。
“铛”地一声轻响,书童便在此时退到左边,听客们也在敞亮的声音中静了下来。
“众位听客,今天老朽就来讲一讲关于近时在江湖中声名鹤起的泰山双雄,说起泰山双雄,还得从两年前杭州城的一桩怪事说起,也就是在杭州西城王府寿筵上发生的故事……”
“西城,王府,……”熊渊不禁放下了正在嘴中猛喝的茶壶,看了一眼身旁的逍遥子,见师父没有动静,自也没有多言,继续听着。
“说起这四个奴隶啊,那真叫个神勇无敌,百多号人围攻八人,大战了近两个时辰之久……”
“哪有那么长时间,传说这东西真害人,”熊渊心里嘟囔着,他听出来了,说的正是当年八人火烧王府,出逃杭州的事,但却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如果没有师父及时相救,几人早已命丧杭州。
“……当时再次进入杭州城为兄弟报仇的‘八号’熊渊,如今已是不知所踪,但是许多人都是知道,他随消失了五年之久的逍遥子,又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之外。武当吴清风此时又是该当如何呢?”
“铛”老先生‘铛’的一声击响了手中铜锣,让听得入神的众位听客也是精神一振。
熊渊一听,他要讲吴清风的事,也是坚起了耳朵,想看看这兄弟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只见老先生,慢腾腾地吸了一口书童送过来的香茗,直了直本也不累的腰接着道:“说起这武当吴清风,回到武当后,说完在杭州的经过,便是倒头大睡三月有余,醒后却如同痴儿一般,整日里胡念八说,没有一句说的是人话……”
“胡说!”熊渊听到此时,气自胸中起,恶向胆边生,不由大喊了一句,有埋汰人的,没听过有这样埋汰的,更何况那是自己的生死兄弟。
对于静的只有呼吸声的二楼,正听的津津有味儿,此声响起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听客们立即声讨熊渊。
“我们是来听泰山双雄的,一个傻清风,你瞎咧咧个啥?”
“就是,小二,把这混蛋给我撵出去!”
“咯咯”边上的夏芸轻声地笑了起来。
熊渊一看自己犯了众怒,脸从额头直直红到了锁骨,只要是露着的肉皮,都红的发了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逍遥子一看此情此景,不说话是不行了,只得讪讪说道:“小生徒儿亦与吴清风同病相连,众好汉莫怪,好汉莫怪。”说罢就地打起了罗圈揖。
熊渊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是实然发现自己怎么如此的易怒了,拿起桌上茶壶又是一顿猛灌,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说起这泰山双雄,一人没了一条腿,却又独独学会了咱谭家的迷踪腿,行侠仗义,造福一方百姓……”老先生看到有人反对自己对吴清风的评说,也是绕过此节去说他今天的主题——泰山双雄。
“噔、噔、刺啦——”
就在众人听到兴头上的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和上楼的脚步声。听客中的贵族们,没有看到来人,也是不敢发做,只是皱着眉头看向门口。
看着考究的珠帘被“哗啦”一下掀起,帘摆之间相互乱碰,噼啪作响。
说书的老先生,停下了滔滔之嘴,看着门内涌进的几名大汉。
看上去有十数人之多,皆是县衙装束,手握着悬在腰间的刀柄,气势凶凶地闯了进来。
“肃静,惊闻守城官兵来报,有人持械进城,吾等将一一排查,都坐好了,不许喧哗。”中等偏胖的圆脸大汉,高声喝着众人的同时,锐利的目光也是扫过不安的人群。
众人听得如此一说,目光也是直直地看向了熊渊三人的小桌。在整个二楼只有三个所谓持械的人,而且三个人带的都是剑。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如今官府差役一说,人们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向了三人。
逍遥子看着众差役进来的时候,做为叱咤江湖的杀手,他早已做好了准备。站起身来看了看依然坐在那里的二人,“熊渊从窗户走,”说罢便是率先跳到窗户边,“啪”得一声打开窗户的同时,白色身影已然跃了出去。
熊渊到师父如此,迅速起身,看了看这个给他感觉很神秘并很有趣的姑娘,笑了一下,便跳了出去。
“师父,现在去哪?”熊渊看了看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雨,来到大街上师父的身边问道。
“先出城吧,没必要与疯狗纠缠,”逍遥子答道,却也是看向了熊渊的后面,他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女子会反跟着他们逃跑的路线。虽然面上感激此女的慷慨,但逍遥子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抵触。
“夏姑娘,一起走吧!”看到夏芸过来,熊渊很自然地发出了邀请。
看着从窗户跳下的官府差役,夏芸很爽快地说道:“好啊!”侧转身顺着大街跑了出去。
“姑娘,好身手,”看到夏芸不弱于师父与自己的速度,熊渊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音感叹。
“多谢!”夏芸并不回头。
逍遥子看熊渊如此神情,又是轻摇儒雅柔美的额头,没有声息地紧紧跟在两人的后面。
只见夏芸在城中,轻车熟路,宛若在自家小院中行走,穿街走巷,没有丝毫的滞留。只片刻便是把身后的差役甩的没了踪影。
熊渊此时也是收起了玩心,只是几个小差役他们并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但是在城中被几百上千的差役围追堵截,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事,尤其在给你来个什么通缉,顿时会让你麻烦四起,无法遁形。这也是三人不愿意惹事的初衷。
但有些时候人生的事往往都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所以人们才会说,人才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动物。
三人急行过城中杂乱的小巷,在朦胧多情的细雨中,三人心情也不是很畅快,谁在逃跑的时候都不会心情畅快的。尤其还是为了躲避远不如自己的小小差役。
三人来到城墙之上,没有停留,齐齐地跃了下去。
“站住!”
低沉的喝声,在来不及转身的三人后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