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长剑怀揣着信,别了爷爷和二哥,腰间挂了柄剑,便离家了。骑马出了金陵城,沿官道向南而去,走了大约三十里,前面道旁出现了一家小酒店,一面酒旗在杏花风中飘展。雷长剑纵马过去,一个小伙计迎了出来,哈腰道:“客官辛苦了,下马喝碗杏花美酒解解渴吧。”雷长剑心道:“不如在这儿喝碗酒再说吧。往南边而去,到了浙南雁荡山区,可就没有杏花佳酿了。”当下跃下马来,把马交给小伙计,随便找了个座位,要了一坛杏花酒,一碟花生米,坐了下来。
店里还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人,其中一个黑衣汉子,脸色阴沉,本来相貌堂堂,还算得上俊美,但额前一道偌大的剑痕,直划至眼角,甚是显眼。桌上放了一柄带鞘的剑,剑身极阔。几碟小菜,一坛酒,正自享用。雷长剑看了他一眼,便转过目光来,自顾自地喝酒,心道:“此人模样甚是凶悍,剑下肯定伤过不少人。”雷长剑酒一喝完,站起来对伙计说:“小二哥,给我来五个包子,我要带走。”言罢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
正要走的时候,忽然一声马嘶,官道上驰来一骑白马,神骏异常,马上是一个白衣人,衣襟飘飘,人马之色浑然一体。雷长剑定睛一看,登时脸上发热,手心里全是汗了,原来来的正是昨日遇上的那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跳下马来,走进店去,眼光往店里一扫。雷长剑刚要向她招呼,岂料那女子忽然转身快步出店,朝马走去。雷长剑大奇,追出店去,叫道:“姑娘请留步,在下……”只听得一阵狂笑之声,一条人影“呼”的一声,跃出店来,挡在白衣女子身前,正是店里那模样凶悍的黑衣汉子。
白衣女子柳眉一竖,怒道:“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黑衣汉子一扬手中剑,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俗话说父债子偿,你爹没有儿子,老子十年前那一剑之仇,只好向他女儿来讨还了。不过,若是你爹肯出来,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我对女人一向乖乖的,特别是……哈哈,像小姐你这样的绝色女子……”
雷长剑皱起了眉头,心道:“此人卑鄙无耻,只是这女子聪明伶俐,想对她无礼,只怕要吃亏。”
白衣女子忽然拉着雷长剑的手,道:“大哥,这人无耻得紧,你帮我打他。”雷长剑的大手被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登时有点手足无措,待看到她眼中尽是秋波淋漓,哪里还能置之身外,道:“姑娘,在下与你只有一面之缘,跟这位仁兄,也是初次见面,你们的仇怨,在下不敢多管,不过嘛,我爷爷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二位不如就此罢手,从此仇怨就烟销云散了吧。”
白衣女子拍手笑道:“大哥你说的是,我看也不如算了罢,你以为如何?”黑衣汉子狞笑道:“你说算了就算了,世上岂有这等便宜之事?我若在你脸上划一道剑痕,看你会不会算了?老子苦练剑法十年,便是要找你爹报当年一剑之仇……”白衣女子忙道:“那你应该去找我爹啊,你若是有本事,便在我爹脸上划一道剑痕看看,若是没本事,那便回去再练十年吧。我看你既没本事,也没胆量,见到我爹的影子,便驾狂风而遁了,这也难怪,你叫狂风剑客,昔年你取这外号时,还有点先见之明。”黑衣汉子大怒,脸胀得通红,拔出剑来,喝道:“小丫头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抓了,你老子自然不会再做缩头乌龟了。”说罢“唰”的一剑,向白衣女子刺来。雷长剑家遭大变,精神甚是颓丧,本不欲多事,眼见敌剑已及白衣女子衣衫,而她还没有躲避之意,只得拔出剑来,“当”的一声,挡了开去。
白衣女子在雷长剑耳边轻声道:“他的狂风剑法迅猛异常,你小心了。”雷长剑只觉她在耳边吹气如兰,不觉心中一荡。黑衣汉子阔剑“嗤嗤”连响,接连刺出五剑,剑剑迅猛如风,只带起一阵剑刃破空之声,朝雷长剑刺到。雷长剑心道:“我雷家的剑法虚虚实实,以进攻见长,我与人对敌,岂能避长扬短?”当下向右跨出一步,剑尖泛起点点寒星,罩向黑衣汉子面门。黑衣汉子识得厉害,脸色一变,退了三步,叫道:“你是江南剑气堂的人?”
雷长剑道:“正是,在下雷长剑。这位姑娘说得还是有点道理,阁下若是真与她父亲有仇,便当找正主,何必为难她呢?”黑衣汉子冷笑道:“别人怕你剑气堂,我狂风剑客梁飞可不怕。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免得伤了和气。再说这小丫头与你非亲非故,你何故为她强出头?莫非老兄你对这位姑娘有什么非份之想?哈哈!”雷长剑面红耳赤,急道:“你不可胡说八道……”转眼偷偷瞧了白衣女子一眼,只见她玉脸绯红,娇羞之中透着一股恼怒之意,不由得心中荡起一种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