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以后孙怃三人向裴氏夫妇告辞,离开了嶕岘城。嶕岘城好进不好出,三人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算真正离开了嶕岘城,回头之时,无不追忆着世外桃源的清净。
虽有美景,但至身美景却依然心念尘世,这便是世间凡人所不能摆脱心绪。想那裴氏夫妇一生虽知知不多,但却因此少了欲望,多了几分平静,安乐之时且能愉悦的接待路人。这样的心境,怕是决意要闯荡江湖的孙怃以及处于江湖却抽身不出的柳月儿此生都难以达到的境界吧。
姜尚看着眼前这一对江湖伴侣,心中徒生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久久挥之不去。
“公子……”月儿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孙怃认真的说道:“你真的要和月儿一起去救师兄么?”
“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孙怃毅然的说道:“莫说是月儿的师兄,就是路人有难,我孙怃也不会坐视不管。”
“可是月儿实在不愿让你身入险境。”月儿依然担忧的说道:“水罗袖原本内部就已经四分五裂,复杂的很,况且你一个外人如果入局,恐怕很难再想抽身了,况且公子生性侠义,却不知人心难测。公子,你还是不要去了,且找一僻静之处等我,如果我还能活着出来,我一定寻公子而去。”
“如果你出不来了。”孙怃深情的说道:“那孙怃又该何去何从……”
“公子……”月儿哽咽了。
“走吧,傻月儿。”孙怃怜惜的抚了抚月儿的长发。“孙怃也知江湖凶险,但更相信险中方能自保;孙怃也知人心难测,但更相信将心比心,我待人好,人必不负我。”
“恩!”月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孙怃继续向前走去。
……
没过几日,三人便赶到了都城镐京。镐京街上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况,,人群中的路人,亦有着布衣烂杉者,亦有锦罗绸缎者,更有上锦下布着装着,虽说不奇,但也让人对都城有了第一番认识。
街道两旁的建筑却很奇特,旧楼之中纵拥着新楼,新楼之中也有旧楼参差不齐,更有新楼基于旧楼而建。
此番景象不免让人联想到路人的着装,这似乎在告诉外乡人作为古城以及新迁不过二十年光景的都城,也都呈现于融合的景况中。
城筑如此,人亦自然如此,就连茶馆上说书的先生说及商朝往事时像是自然而然的要参加周朝的故事,听书的人似乎也有些分辨不清楚,那些故事究竟是发生在商朝,还是周朝,但毕竟是没人过于追问,说书先生说的激扬,听书之人自然也是听的神采飞扬。
楼上唱歌的歌姬,优雅的歌喉,淡淡的唱着: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乐声婉转,犹见摇曳女子,芊芊素手正在采摘芣苢,清净淡雅惹的公子好生羡媚,只恨不能做她发上金钗,在她眉宇间垂下温情的银丝。
一曲过罢,人似依旧沉醉梦境里,久久不能回神。孙怃似从歌中听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非是此曲忧伤,却是那歌唱女子,眉宇之中偶尔淡锁的忧愁,不知不觉得便溶进了曲中,便使得此曲的别有一番滋味。
歌姬接过了孙怃的赏钱,并未抬头,只是轻轻一点,道:“谢公子。”孙怃突然有一种冲动,当即问道:“姑娘可是商人?”
那歌姬听此一问,似乎有一刹那的疑顿,只是那一刹那实在太短,短的让孙怃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
“回公子,亡国之女便不能弹唱。”歌姬道:“我不是商女。”
“冒昧了。”孙怃又多加了几枚鱼币施以歉意。
“亡国之女连偷生都难,想来也是难以弹唱了。”月儿望着那姗姗离去的歌姬出神的叹道:“只是不知当年那些商女歌姬如今又落的怎样……”
……
三人原本来此是希望能打听到关于周公的行踪,却未曾想到碰到如此令人伤感不己的歌姬,当下也就不愿在久留,付过茶钱后便离开了茶楼。
好在镐京人多口杂,三人一路打听下来的消息凑到一起,便得到一条似乎是比较可靠的消息——周公今日在王宫为周成王举行成人加冠大礼。
按照月儿的意思,如果能跟着周公必能找到大师兄弟的下落,可他们更明白成王的加冠大礼定会异常的隆重,自然要贴近周公也就显的困难之极。
即便如此,孙怃三人还是赶到了王宫周外,此时王宫周外已是挤满了人,似乎人人都想一瞻国君之龙颜,除此之外人群也难免混杂着各种是非之人,但观者都已被厚列兵卒围的是水泄不通。
柳月儿惆怅的看着孙怃说道:“看来今天也就只能看看热闹了。”孙怃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着人潮拥动的此起彼伏,一队禁卫兵踏着震天的步伐,从王宫里开了出来,闪亮的钢甲在阳光的反射下,照的人目眩神晕。
老谋深算的周公看来是要借此等卫兵,震慑群民以确保典礼的顺利进行,这样一来就让孙怃三人靠近周公的计划更显落空了。
随着钢甲侍卫的完整出列,稚气未脱的周成王在周公的搀扶下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周围人一阵骚动,随后不知在谁的带领下都纷纷向成王跪拜了下去,一起大声呼道:“大王万岁!”
在这样的情形下,即使有万般的不愿意,也只能附和着大众。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莫名的又涌动一阵更大的骚动,骚动中突见一蒙面飞侠,飞身刺向成王,那成王哪见过这等架势,当即便慌了神,一边躲闪一边大呼:“禁卫护我!”此时已完全无一丝帝王气势。
那些禁卫兵自然也不是吃软饭,见那飞侠涌起之时,便早已排开了队列,紧紧的贴在了成王和周公左右。
飞侠一击未成,又见此时被团团包围,便大吼一声,当即也不再顾及生命,再次拼尽全力冲向周公。此时的情况已是一目了然,敌众我寡纵然你身怀绝技也是无能为力。
刀枪交戈中,那蒙面飞侠已是身负多处重伤,片刻之后便被众将按倒在地,周公这时从众将总走出,用剑轻轻一挑,便将那蒙面飞侠的真容暴光在了众人眼前。
人群中再次骚乱,孙怃等人也惊的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那蒙面飞侠不是别人,正是郢祝。
“还是你!”周公喝道:“贼心不死,此下看你再如何逃逸!”
“呸!”郢祝吐了周公一脸口水,横眉冷对。
“来人!”周公怒不可泄,喝道:“将此人五马分尸,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