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天气要比洛邑好的多,虽然也很炎热,但仍有风吹过,带着些须草水的味道,此时的天色已渐渐进入暮色,姜尚二人走了一天,也甚感疲惫,到底是看的见开着门的客栈,这又要比洛邑好的多。
二人前后脚刚进客栈,便有一瘦小的小二前来招呼,“呦,二位客家,你呐要点什么,本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石头缝里钻的什么都有。”那小二欢快的样子和店内酒家死气沉沉喝闷酒的样子极为不和谐。姜尚只觉其中定有什么蹊跷,但只点了几样小菜便也没多说什么。
孙怃也察觉出异常,问道:“师父你不觉得有些怪吗?”
姜尚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二人便什么都不再多说,且静静的观察着周围吃酒的客人。这些人与白日在市道上见到的人没有太的区别,大抵都是失去了身份的人。人人都不愿意说话,连喝酒的似乎都与酒有仇,大口大口的喝着。
这时,店小二已将饭菜都摆在了桌前,一边摆还一边滔滔不决的自说自话,姜尚二人并不理会他说什么,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盘中的菜。若大一个盘,上面稀疏的搭拉着两片小青菜,就美名曰之“锦绣河山”,这道菜孙怃记的要的可是两吊鱼币。若是这是玩花样也就算了,过分的是另外一盘名叫“战无不胜”的菜,竟然只是两个螃蟹钳子,要价四吊鱼币。
这也就难怪为什么周围的人桌面都只有酒,没有菜式了。敢情这遇到了黑店。孙怃的脾气那里受的了这般奚落,当即手一抖搂就将那整张桌子翻了个底朝天。
周围人都楞住了,各种复杂的眼神一起向孙怃投来。那店小二见状赶紧溜到了客栈内室,孙怃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提起了整张桌子,向那内室追了过去。
待姜尚追过去的时候发现此时正有十几把刀围着孙怃,显然和孙怃开口问话的就是店掌柜了。“你到底是商人,还是周人?”
孙怃被问的一楞,随即回道:“你管老子是商人还是周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店掌柜冷冷一笑,道:“你要是我周人也就好说,赔上酒钱,赶紧滚蛋,要是商人那只有怪你自己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了。”
孙怃听后,哪里还得了气的直叫,同时手里的功夫也是一点都没耽误着,只见那足有几十斤重的大桌被他单手挥舞的像陀螺一样。
那一帮杀手包括那店掌柜,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瞬间被惊的都停下来看热闹来了。片刻功夫不到,外面喝酒的人只听见阵阵残叫声,此起彼伏。
转眼,从内室走出来的是安然无恙的孙怃和姜尚,被提出来的却是那嚣张拔霍的店掌柜。
姜尚向那在场的人看去,发现有人欢腾,有人忧。不用说欢腾的人必是那些受了气不敢出的旧商人,忧的依然是商人,只是他们为惹了事的孙怃忧。
就在此时,从外面走进一男装女子,孙怃一看,当即甩开了那店掌柜,直奔向那女子去了。
姜尚一阵头疼,暗自苦恼:“怎么又是她啊。”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日前曾先后见过两面的月儿姑娘。
月儿像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盯着没头没脑的孙怃问道:“出什么事了?”
孙怃便噼里啪啦的将方才的事情一通乱说,说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待说罢正欲向月儿索要赞赏的目光。
那月儿不是平常市井小民,自然也不会像孙怃想象般,果然非但没对他刚才的行为大加赞赏,反倒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孙怃,用责备的语气说道:“看你做的好事,一点都不动脑子。”说罢也不理孙怃,直接走到姜尚面前担忧的说道:“大叔,这朝歌可不比别处,近日可乱的很。”说着低头轻蔑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猥琐的店掌柜,继续说道:“像这种东西,我们一般都是懒的搭理他们,你只要缠上他们了,他们准像个苍蝇一样,盯着你不放了。”
“那依姑娘的意思,我们还得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姜尚自然是赞同月儿的话,倒是孙怃却一脸的不以为然:“要走你们走,我才不怕他们。”
“好啊,大叔。我们走。”月儿说着故意作出欲走的样子,姜尚心里偷偷一乐,倒也利索的跟了出去。
“等等我啊。”那孙怃无奈,终是跟了出去。
“你个笨蛋,你以为我们是怕他啊,明明是懒的理他们。”
孙怃低头埋怨道:“你说的都对还不行吗?”那样子像极一个未知人事的小童,甚是可笑。
月儿淡淡一笑后,语气转瞬变的愤怒,只听她说道:“自从周灭了商后,朝中已没商官,就连征兵都不要商人。商人的地位从高高在上一跌成最低层的农耕者,甚至是奴隶…..”
“为什么征兵都不要商人?”孙怃插嘴问道。
月儿愤愤说道:“还不是因为周人不相信商人。最开始商人也反抗过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可是拿什么跟别人反抗呢?后来经过这十多年的磨合,一部分不忘本,但又无能为力的商人开始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另一部分商人从羞辱到顺从,摇身一变,也成了周人。像刚才的那店掌柜,说不定也是个商人呢。”
“原来如此。”姜尚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对了,月儿姑娘,还一直没问你呢,你哪位师哥呢?”有月儿在身边孙怃似乎并不关心眼前的局势。
月儿回道:“师哥有事先行了一步,我刚准备进那家客栈喝杯水就走,结果就发现你们也在,上次见你们是在洛邑吧?怎么也来朝歌了?”
“我们……”“我们也是到朝歌有事。”姜尚抢先说道,还真怕孙怃直接说出难堪的话,让彼此都难为情。
“那刚好我们一路吧?”月儿似乎是对姜尚二人渐渐消除了戒心。
“这……”姜尚本欲拒绝的,但谁知孙怃却一口答应了下来,也就只好说道:“这下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月儿姑娘,你真好。”孙怃完全失去了理智。
“你别在叫我月儿了。”月儿不满的指了指身上的男装“没看见本公子现在这套行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