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伸出双手,迅速地拉开了蓝色的天幕,苍白的月亮悄悄退到了山上。正在消退的潮水浪峰上闪着灿灿金光。红树丛已经摆脱了模糊的背景,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这是洛庄的早晨,更替虽古朴,却不乏绚丽。
奴娇看着眩目的日光,方觉已睡过了头,简单的梳妆打扮好,头戴填珠荷花青木发钗,身带翠绿色堆绣荷包,脚踩绣着莲花的粗锻布鞋,肩上背上竹筐,准备上祁蝶山采药材,预备着采完药材与母亲一同熬制膏药,奴娇自在地走在山路上,享受着久违惬意的独处时光,奴娇说不出来为何如此喜欢独处,许是不愿和外人打交道,也许是喜欢不受拘束,总之就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心里正想着却没注意到脚下,连人带筐地滚下了覆满青草的山坡,坡虽不陡,但因碎石繁多,不仅头部因撞击碎石异常眩晕,而且脚踝也已扭伤站不起来,奴娇疼的不住的闷哼,不时询问周遭是否有人,绝望和疼痛占据了奴娇的心,奴娇不得不因为疼痛而蜷缩着身体。
此时的郑璟鋒因为听说祁蝶山有百年藏狐,不觉因为私心来到此地,想一览藏狐的荣姿,方在山间小路上沉浸于山林之景,正准备去寻找藏狐途中,却听到女子的求救声,不觉眉头一紧,心想:“如此荒郊野岭,怎还会有女子之声?莫不是由藏狐所变之妖怪?与这人形妖怪较量恐没有几分胜算!”
因好奇心驱使,且在心中不断为之鼓气 ,故而振振有词地道:“我乃組陇男子,更言我有身手,何为惧怕所谓妖魔鬼怪?”言罢便向声源处走去,拨开繁密的杂草枝干,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在痛苦闷哼,便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认定眼前莫名其妙出现之人为藏狐所变,故而不觉周身冷汗,忙想转身离去。
此时的奴娇听到来人动静,便心生欣喜,方觉有救,但因从未见过洛庄以外的生人,不觉感到陌生,难以启齿,心想:“我虽受伤,但也并不危及生命,如若招惹了外人,许会有性命之忧,且先蛰伏,不如先观看情况,再想对策!”彼时郑璟鋒心中正不解,这女子明是见了我,怎又装得看不见?不觉略显尴尬,忙紧张地咳嗽了几声,装出自己在外的一贯羸弱形象,虚声问道:“姑娘,我是上山来采药的小生,经此路过,看见姑娘貌似受伤,请问姑娘需要帮助吗?”奴娇本以为来人看己不理睬会自行离开,未曾想到此人竟如此乐于攀谈,一时间不觉语塞,支吾地转过头怯怯的说到:“劳烦公子,但我家中之人觉察我就不归家,会来寻我,就不劳驾公子了。”
这时郑璟鋒方瞧清了少女的脸,只见少女但见她双眉弯弯,鼻子微翘,眼若星辰,服饰打扮虽极为平常,却因光线打在其身上而映出极为柔美的身线,即便是因受伤侧躺在地也是如此文静,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发出淡淡光晕,吸引住郑璟鋒的全部目光,不觉开始为眼前人而感到心悸,因而全却担惧之心,便蹲下子对奴娇温柔地说道:“姑娘,你的家人不知何时方到,我看姑娘这脚伤也不能再侯多时,不如我将姑娘送回家中,虽说我也身体羸弱,但我毕竟是男儿身,护送姑娘这种小事还是可以的”,奴娇听到面前男子态度急转,头脑十分混沌,心想这男子为何如此不矜持,莫不是外面的人都是如此样子?而后只能涨红了脸浅声答道:“多谢公子了!我相信我的家人会来搭救我,就不劳烦您了!”言罢,就扭过了头不再看眼前人,郑璟鋒一头雾水,心想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强硬态度的女子,便更加心生好奇,思绪了一会,便抬手做出告辞的手势,而后对奴娇说:“那就请姑娘见谅小生的冒昧了”,随即转身阔步离开,看似离开的郑璟鋒,实则转避于树丛间,观看奴娇的状况。
太阳渐渐隐退于天际,夕阳似乎在金红色的彩霞中滚动,然后沉入阴暗的地平线后面,通红的火球金边闪闪,迸出两三点炽热的火星,于是远处树林暗淡的轮廓便突然浮现在眼前,此时的奴娇看天也不蓝,看树也不绿,蓦然眼前一黑,不多时就因疼痛昏厥了过去,彼时陈父看天色已晚,自家小女还未归家,不觉心生忧虑,决心上山去寻,急忙拉上陈母,夫妇二人一并急匆匆的赶往祁蝶山 ,在上山找了些许时候,不住地唤奴娇的名字也无人应答,心中变更是慌乱,陈母已不住地泣出声来,过了良久,陈母在地上发现了奴娇的发簪,对急忙对陈父说:“良人,你看这是娇儿的簪子!”夫妇俩在发簪遗落之地找寻良久也未发现奴娇的身影,便不觉心生寒意,失声痛哭了起来,夫妇俩人在外呆坐了一夜,也没能候来他们的女儿,在山林中能听到的不过是陈氏夫妇一遍又一遍唤着女儿名字的声响,久久不息地回荡在山涧中,扰得枝桠上到鸟儿群群惊飞。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奴娇揉着眼徐徐从床榻上坐起,方觉好似昏沉了良久,环视眼前之景,只见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阳光点点倾泄在奴娇的面庞,奴娇细细打量四下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不禁心生疑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问题接踵而至地向脑中抛来,奴娇不觉感到心烦意乱,便决心起身去填个究竟,刚想下床,便发觉自己的左腿已全然动弹不得,掀开被子看见缠满纱布的脚才想起自己因为上山采药不甚扭伤,便更心生懊悔,又联想到父母此刻必定因为她的失踪而难过苦闷,便更加坐立不安,急忙扶着可以支撑的地方准备离开,可因腿脚不便,刚一下床就跌坐在了地上,奴娇不觉闷哼了一声,只听见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个人,定睛一看,正是昨天想要搭就自己的轻浮男子,只见那男子柔声地问:“姑娘,你没事吧?”奴娇见状头脑飞速思考,心想:“这男子为何会出现在此,莫非昨天是他将我带走?以防多生事端,我还是先假装失忆,先明哲保身,再想对策!”
奴娇故作娇弱地说道“请问公子你是?我这是在何地?”郑璟鋒神色一滞,转而回应道:“你是我的良人,前几日我们一同上山赏光,因你执意独自为我采花,不留意扭伤了脚,磕伤了额头,怎料竟还失了忆,你这叫我该如何是好?你我夫妻二人成婚不久,尚未有子嗣,你怎能将你的夫君忘却?”言罢便以手扶额故作悲伤 。
奴娇不禁开始佩服眼前男子行云流水的演技,心想:“果然是轻浮男子,竟连说谎都如此自然,只好将回家的计划暂且搁置,先熟悉当下环境和处境,一来为早日回家做准备,二来也可以认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却一桩心愿,既如此,那就配合这位轻浮公子演着一出戏又如何?”
“你是我的夫君?”
“自然”
“这是何地?”
“你我的家,应有尽有”
奴娇仍旧装作一副难以置信的可怜表情看着郑璟鋒,柔声道:“你说你是我的夫君,可真”?
“不曾有假,明媒正娶”
“既如此,我既已嫁于你,我的爹娘可否前来探望?”
郑璟鋒神色一滞,转而说道:“夫人许是失忆忘却了,夫人父母双亡,夫人你孤身一人与我偶于桥边相遇,因你无依无靠,故我舍弃家族偏见,与你成亲”
奴娇心里不觉又可气又可笑,心想:“这轻浮男子,不经我同意就将我带离家乡,如今为了欺骗于我甚至不惜拿我爹娘的生死作幌,果然,外面的人都是如此心地不纯良”
总之,人世难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