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一阵洪亮的笑声,自前方传来,寻声看去,一位锦袍老者拄着根紫木龙头拐杖,缓缓踱步过来,那老者长须花白,脸色枯黄,颧骨深凹,双目却闪烁有神。老者左边是位身材伟岸的长髯大汉,方脸宽肩,浓眉巨眼,甚是威猛。右边两位绿衣女子,一位二十多岁,云髻高盘,眉目如画,清艳脱俗。一位却只有十五六岁,却是灵秀小巧,娇羞可爱。
斯里特见来人,面露喜色,急忙上前拜倒,说道:“帮主!您怎么亲自出来啦!”
那老者伸手将斯里特扶起,笑呵呵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叫我帮主?哎!近日帮中事多,倒是苦了你跟莘儿了。”斯里特连声称不会。那老者接着说道:“今日听说帮中请来位少年豪杰,我这老头子心花怒放,哪里还坐得住?这不就亲自前来看看。”
荒虎见是老帮主,忙上前跪拜,朗声道:“拜见老帮主!祝老帮主洪福齐天!”
那老者见荒虎,眉宇威扬,气势如虹,不愧是万里挑一的俊杰,心中欢喜,轻捋长须,颔首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特儿的眼光不错!哈哈哈……”
荒虎说道:“老帮主过奖了,我们兄弟三人能高攀老帮主,是我们的福气。还请老帮主多多指点。”
那老者更是欣喜,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乐得枯脸都皱成一团了。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俏皮地说道:“爷爷,您别叫好啦,再叫,菜都凉啦!”
众人闻言都跟着老帮主呵呵地笑了起来。
老帮主领着几人走到最前面一张桌旁坐下,数百人举杯同祝老帮主洪福齐天,倒也声势浩大,听得老帮主神轻气爽,好不开心!几人把酒言欢,边吃边谈。荒虎也初步了解这郁州城中五帮局势跟青鹰帮的内幕。随着了解的加深,对老帮主也越来越敬佩。原来这郁州城五大帮派中,黑牛帮、恶蛟帮背后听从黑冥会;而紫焰帮、志雄帮却是听从圣光明教。四帮时常混战,却一直是半斤八两的局面。青鹰帮便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壮大的,与那四帮不同,青鹰帮与商会及城主关系甚密,平时也不像其它四帮,尽收些保护费或靠背后势力支持度日,青鹰帮营生极多,护镖保航、开赌场、走私些贵重货物等等,数百年积累下来,光钱财就比另外四帮总和还要多。再加上青鹰帮大多数帮众来自于贫苦人家,所以不但不欺辱穷人,遇到灾荒之年,还常施舍救助,在民间声誉不错,前来投奔的豪杰志士极多,只是苦于没有后台,训练不出真正的高手,实力在五大帮派中,一直排在最后。十年前,老帮主的独子遇害,一夜之间,他心如死灰,苍老数十岁,原想归隐山林,了度残生,可偏偏放不下数千帮众,还有这郁州城众多穷苦人家,权衡再三,便再以古稀之身。重掌青鹰帮,
老帮主身边的长髯大汉叫托德,是青鹰帮第一高手,为人忠心耿耿,跟在老帮主身边寸步不离。那两位女子是老帮主的孙女,年长的叫洪莘,早已许给斯理特,年小的叫洪采,尤其调皮机灵,深受老帮主疼爱。一起吃饭的四百大汉便是青鹰帮的精英,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荒虎生性耿直,凡事率性而为,举指豪爽,数百青鹰帮好手瞧在眼里俱是欢喜,纷纷上前与他碰杯,荒虎来者不拒,一连喝了数百杯,却毫无醉意,如此海量,让青鹰帮好手更加钦慕不已,荒虎身为狂血金刚,融入兽魂,本身体制岂是凡人可比,区区烈酒怎能醉他?又加上他修炼寒烈真气,酒一入体便被烈焰真气炼化。所以他喝上多少酒也不会醉的。
席间众人尽欢,洪采也偷喝了几口酒,直呛得她连连咳嗽,粉脸菲红,更加娇俏可爱,众人都是哈哈大笑,洪采小嘴撅着老高,嘟啷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又辣又呛!喂!你就是荒虎吧!看你样子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姐夫说你力气很大,是不是真的?”
此语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长笑,斯里特与洪莘满脸通红,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去,目光中柔情无限。洪老帮主佯怒,笑骂道:“你这小丫头,荒虎壮士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的,让人家壮士笑话!还不快给壮士道歉?”洪采嘻嘻一笑,冲着老帮主作了个鬼脸,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荒虎忙摆手说道:“别……别……老帮主言重了!二小姐愿意怎样叫,都由她!荒虎出身贫贱,自小到大,没吃过几顿饱饭,今日能同诸位一起饮酒吃饭,已是天大的荣兴!”
洪采拍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那我以后就叫你虎子吧!”洪老帮主也拿她没办法,摇了摇头,面带愧疚,对荒虎说道:“我这小孙女生来调皮,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冲撞之处,还请壮士别放在心上!”
荒虎连说了几句不敢,正声说道:“二小姐率性天真,想说便说,无半点虚伪,荒虎自是十分欣赏,哪里还会怪罪?”
洪采眉头一扬,说道:“我才不要你欣赏?喔,对啦!虎子你不是要找妹妹吗?她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荒虎说道:“小妹比二小姐要小!”洪采神色欣喜,道:“那你可要快点找到她啊?让她跟我玩,嘻嘻!我总算多了一个妹妹!这里本来我最小的,等你妹妹来了,我就是她姐姐啦!”荒虎一提起妹妹,脸上多了一丝温柔,几分惆怅,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同小妹分开已有六年多,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洪采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们青鹰帮有数千帮众,还有许多未入帮的朋友,我让他们都帮你找妹妹,一定能找到她的。”荒虎淡然一笑,说道:“多谢二小姐好意!”
这一顿饭吃到深夜,荒虎这才带着烂醉如泥的尔多,尔乐兄弟回到住处。随后的日子,荒虎请来画师,将柳儿的样貌画个大概,分发给青鹰帮众人,大街小巷也张贴了画像,只是柳如却仍没半分线索。好在青鹰帮众人都把荒虎当作自家兄弟,对他格外热情,荒虎一直孤孤单单,从未有过这么多朋友,心中自然感激,几乎每天都去青鹰帮总部,与他们喝酒说话,日子倒也过得舒服,只是洪采调皮嬉闹,言语无忌,常让他尴尬,好在荒虎胸襟广阔,每次总是憨厚一笑。
这一日,荒虎来到青鹰帮,见帮中弟兄,人人脸上神色义愤,心里好纳闷,径直走向内堂,与几个相熟的守卫说来见斯理特大哥,可那几个守卫不但没像往常一样,欢天喜地的去通报,反而一脸愁容,嘴唇嚅动,半天说不出来话。荒虎心下有疑,忙问道:“各位兄弟,斯理特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几人都把头深深低下,不敢说话,荒虎更觉奇怪,这时从内堂中隐隐传来一阵抽泣声,荒虎二话没说,直冲了进去,寻着泣声,穿过几间房屋,来到一间厢房门口,抽泣声正是从里面传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重重的叹息。门外已聚了许多帮中弟兄,人人垂头沮丧,神色中隐含不甘与愤慨。荒虎心中猛得一咯:“莫非斯里特大哥当真遇到不测?”当下快走几步,进了厢房内,见老帮主、托德,大小姐,二小姐几人都在,大小姐依在床边,轻轻抽泣,那床上躺着的人正是斯理特!此时他脸色惨白,牙齿紧要,眉头深锁,额上虚汗淋淋,气若游丝。平时懦将风采,荡然无存。
荒虎上前低声呼道:“斯理特大哥!”斯理特闻言,费力地睁开眼睛,凄然一笑,又缓缓闭上眼睛,显然是伤得极重。荒虎伸手握住斯理特的脉搏,感觉他手腕脉动微弱,冰冷如霜,暗暗输入一股烈焰真气,在斯理特体内循环一周,荒虎此时功力何等强横,只见斯理特头上白气蒸蒸,他的脸色渐渐转红。荒虎感知他内伤极重,烈焰真气只能稍稍护住他心脉,维持他生命,要想治愈,非得高级的魔法治疗术或者名贵丹药。荒虎收回手掌,出声询道:“斯理特大哥为何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大小姐抽泣不语,二小姐轻声安慰她,老帮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晚,帮中有人出了些事,特儿前去调解,回来便已是这样!打伤特儿的人,修为极高,我们已请了郁州城所有的名医前来医治,却都是束手无策!哎!”
荒虎安慰道:“我已帮斯理特大哥输了些真气,暂时性命无碍!斯理特大哥为何人所伤,还请老帮主详细说来。”老帮主点点头,叫来一位帮中弟兄,那人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给荒虎听。
原来昨日晚上,斯理特突然接到属下报告,说是黑牛帮的人在本帮地盘上强收保护费。斯理特大怒,领着手下去找黑牛帮算帐,斯理特带了三四百兄弟,到达出事地点时,见黑牛帮竟有五六百之众,围着数百位店铺老板,鞭打脚踢,疼得那些老板死去活来,哭爹叫娘。黑牛帮人人彪捍凶恶,一身黑色劲袍,手中钢刀闪着幽光,好不吓人。
被鞭打的店老板们一见青鹰帮来人,大声叫道:“斯理特堂主,快来救救我们!”谁知却换来更凶猛的一阵抽打,打得那些老板们鲜血淋淋,皮开肉裂,凄惨嚎叫。斯理特强压住怒火,缓步上前,朗声说道:“不知黑牛帮那位主事的在场,可否出来述述交情?”
“哈哈哈……”
一陈粗野的笑声响起,那黑衣众人也是分开一条道路,一位身材高大,长像凶恶的黑汉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打量打量里斯特堂主,剔了剔满嘴的黄牙,傲慢地说道:“原来是里斯特堂主,久仰,久仰!不知里斯特堂主没事跑这里来干嘛?”
斯里特见他如此无礼,一脸不快,淡淡地说道:“蒙必拓堂主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倒是奇怪你为什么跑到我们青鹰帮的地头上撒野?”
蒙必拓一拍脑门,大叫道:“喔!我忘了原来是在青鹰帮的地头上。我老蒙可不能随便撒野,不过随地撒泡尿总行吧!哈哈哈……”说完当着斯里特堂主的面,撩起裤子撒了一泡尿。几百黑衣大汉,见蒙必拓如此,俱都狂笑起来,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得意之极。
见此情景,青衣众人都是心中恼火,个个咬牙握拳,恨不得冲上去打杀一翻。斯里特堂主一向聪明过人,此时虽然也是怒火中烧,但他暗地思索道:“蒙必拓行事鲁莽,但却不是傻子,他这样挑衅,明明是有持无恐。先忍忍,拿言语试探一下。”想完,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难道黑牛帮连撒尿的地方都没有了?蒙必拓堂主跑到这里来,到底为了什么事?不如直说了吧!”
蒙必拓嘿嘿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管教管教手下,顺便通知青鹰帮,这块方圆十里,以后黑牛帮接管了。”
斯里特厉声道:“黑牛帮好大的胃口!我青鹰帮跟你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蒙必拓嘿嘿轻笑几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们青鹰帮在东城也发了不少财,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们黑牛帮发点小财!什么井水,河水的,老子不管,斯理特你就说句话吧!青鹰帮让不让出地盘?如果不让的话,可别怪老子不客气啦!”
斯里特冷哼道:“蒙必拓,不要欺人太堪!我青鹰帮世居于此,你们黑牛会如此相逼,分明是不把我青鹰帮放在眼里!”
蒙必拓扯着嚷子叫道:“我怎么敢不把青鹰帮放在眼里?只不过嘛……老子是放在……**里……哈哈哈……”
此语一出,黑衣众人更是轰然大笑。
饶是斯里特堂主涵养功夫到家,被他几翻戏耍,也是容忍不住,暴喝道:“鼠辈找死!”手中折扇一扬,朝蒙必拓打去,他此时愤怒,出手毫不留情,招招狠辣。蒙必拓早料到他会出手,见他折扇袭来,腾空跳起,抬脚朝他折扇踢去。两人一出手均是使出全力,蒙必拓自幼生得一身蛮力,拳脚之中,势沉力猛,打得呼呼生风。斯里特以灵活轻巧见长,从不与蒙必拓硬碰,总是在他力道用老后,突出奇招,让蒙必拓防不胜防。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二十多招,却是个棋鼓相当的局面,两边手下纷纷为他们呐喊助威,
斯里特一柄折扇,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苍鹰扑兔,攻守相宜,门户紧严。蒙必拓却是疯打猛冲,招势虽然简陋,却胜在霸道力沉。两人又战了一会儿,斯里特卖个破锭,装作不敌,蒙必拓大喜之下,急于获胜,大喝一声,使出“狂雷三式”的绝招,顿时拳影层层,劲风咋起,如猛虎狂雷,朝斯里特疯扫过去。斯里特艺高胆大,沉着应战,在层层拳影中闪避自如,等蒙必拓三式打完,招式渐缓之即,出招如电,连拍蒙必拓九处要害,逼得他“噔噔噔”连退好几步,立足不稳,接着一记穿膛脚,伴随着一声大喝:“躺下吧!”将蒙必拓踢倒在地。
斯里特一击得胜也不再追杀,负手而立,说道:“蒙必拓堂主真是高瞻远瞩,怪不得要来青鹰帮的地头撒尿,原来是嫌这地上太硬,摔起来屁股疼,先撒上一泡尿后,倒真是柔软许多。”
青衣众人这才发现蒙必拓摔倒的地方,正是他刚才撒尿的地方,都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刚才的种种憋屈,总算得到发泄。黑牛会的人却是怒眼相对。
蒙必拓身强体壮,吃他一脚也没受什么伤,只是面子难堪,一时羞愤难忍,黑脸通红,正要上前拼命,忽然一阵清风扫过,一位红裳少女凌空飞来,笑盈盈地说道:“看来青鹰帮还有些人才,本故娘这一趟可没白跑。”
蒙必拓跟黑衣众人见来人,心中猛得一凛,忙齐齐跪拜,恭敬地说道:“参见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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