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念艾看出林小穆为难，也不自讨没趣，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游戏以后再约，等你红了可别忘了哥们儿我啊。”
林小穆松了一口气：“那必然，你也是啊，可别给我当白眼狼啊我告诉你，不然我，”他举了举拳头，起不到任何威胁的作用，“知道了吗？”
看他那副傻样覃念艾就想笑，还是配合地不停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是。”
夏侯就这么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一时竟不知要不要打断。
好在这时覃念艾还算有良心地想起了边上还有个跟空气一样的经纪人，问道：“那个什么复读计划的行程安排是今天晚上发给我对吧？”
看来他已经非常坚决地认为安排他去“我们的高三”这个国内新兴的校园类综艺节目除了让他再体验一遍枯燥无味又压抑窒息的高三没有任何别的作用了，夏侯对此无话可说，他并不是没有跟覃念艾解释过能参加一次“我们的高三”对于像他们公司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八百线小明星来说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但他负责的这个新人似乎对红没什么强烈的渴望，或者说，根本没有渴望。
有时候夏侯甚至怀疑这孩子当初答应来试试当明星只是因为闲的没事干。
“嗯，不出意外的话是今晚。”他正色道，“虽然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我听上面说应该这几天就会出发，因为我们要先去那边适应一下环境，还得和导演他们确认一下拍摄安排什么的，总之去了那边事还挺多，你最好提前收拾收拾行李，不然到时候飞机可不等你，你就自己飞过去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李导的脾气可不是很好，你到时候去了别跟在我跟前一样吊儿郎当知道吗，你这又磨叽又满脸不服……”
覃念艾听他跟王八念经一样叽里咕噜地讲了半天，只觉得自己和林小穆都要结蜘蛛网了，越听到后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怀疑自己的经纪人在内涵他，但是他没有证据，反正他说的好像没啥毛病？
于是他强行打断了夏侯的内涵大法，毫无逻辑的冒出一句：“好饿，你吃早饭了吗？”
夏侯被他问懵了一瞬，只得顺着他的问题说：“吃了，”他还是时刻不忘内涵自家艺人“你以为我是你，八点出门一定要睡到七点五十，刷牙洗脸都只能应付。”
“……”覃念艾无语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林小穆看覃念艾出糗简直乐得不行，谁让从小到大他永远说不过覃念艾呢，难得看他被怼的哑口无言，不好好嘲笑一番真就对不起覃念艾：“哈哈哈哈哈小艾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可我又不丑，甚至很帅。”覃念艾无比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
林小穆：“……”
夏侯：“……”
见俩人都沉默了，覃念艾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哼着小曲儿就出了会议室。
三人乘电梯下到一楼，刚跟林小穆分开就看到刚才激情演讲的沧桑高层迎面走来，神色中还透露出一点焦急，看到夏侯跟看到救世主一样，隔着挺远就急着喊道：“你们总是算是出来了，我都准备上去找你们了，电话也没人接！”
夏侯这才想起来刚刚开会的时候把手机静音了，还没来得及调回去。
他看着通话记录里好几个未接来电，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那什么，刚才手机静音来着。”又接着问，“怎么了刘总？什么事儿这么急吗？”
刘总这时才没空听他解释，直奔正题：“刚才节目组那边来消息了，说让今天就去A市，说什么天气预报说估计未来一周A市可能会有强降雨，很有可能会影响拍摄，让你们最好明天就能到那边，到时候确认一下相关事宜，如果下雨的话就把入学和考试筛人那部分拍了先，等天气好点了再拍其他的，毕竟档期已经敲定了，不好再改，先把第一期放出去再说。”他看了覃念艾一眼，“你们赶紧准备吧，其他几个已经出发了，因为覃念艾是临时加进去的，今天才简单地给他开了个会，你们又一直联系不上，我就没擅自给你们买票，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务必明天要到A市，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开会，别给我来个缺席什么的，免得李导那边对咱们印象不好，机票费用什么的到时候找财务报销就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把刘总累坏了，他做了个深呼吸，目光扫过面前略显呆滞的三个人：“行了，都记住了吧？”然后也不等别人回答，自顾自地摆了摆手，“知道了就散了吧，赶紧各干各的去，我走了啊。”
如果说刘总说了这么多，覃念艾记住了什么，那必然是“考试筛人”。
其他的都没什么，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一天之内别说A市，出趟国再回来都不成问题。
但是为什么一个破综艺，还是个破校园生活综艺，还要筛人？
覃念艾不明白，他只知道听到要考试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讨厌考试，不是因为讨厌做题，而是讨厌竞争，他也从来不爱跟谁争些什么，有什么没有什么这种事，随心就好，能让自己生活着就好，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夏侯看着覃念艾微皱的眉头，还以为他是对这么突然的通知感到不满，毕竟覃念艾是那么拖拉的一个人。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没事儿不着急，你慢慢收拾，说是明天到又没说是明天什么时候，留个跟李导他们碰面的时间就行了。”
覃念艾不得不承认，夏侯真的是个很好的经纪人，起码对他来说，温柔宽厚，不会逼着他上进，因为知道自己对那些东西没兴趣。
听了夏侯的的话，尽管跟他烦躁的点没什么关系，他还是冷静了点，至少刚才他是想直接告诉自己的经纪人“老子不干了”的。
“时间不早了，各回各家吧。”他呼出一口气，也不想让夏侯为难，“该吃中饭的吃中饭，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我也没啥可收拾的，就买下午的票吧。”
夏侯有些意外，但也欣慰于覃念艾在重要的事上还算拎的清，他爽朗地笑了：“好，那就下午出发！”
俩人出了公司就分道扬镳了，覃念艾站在公交车站，看着10路车从面前一趟一趟的过，最终还是上了车。
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上的小电视上正播放着不知道叫什么的电视剧，剧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俗，无脑甜宠，还不如看根本看不懂的红楼梦。
覃念艾从小电视上移开了目光，就听到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冰冷地语音提示：“下一站，墓园。请要下车的乘客带好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开关门请注意，下车请走好……”
还挺快，他想。
覃念艾进了墓园，绕过几个摆放着新鲜花束的墓碑，劲直走到了最角落里，那里是一个落了灰的碑，应该是很久没人来扫过墓了，照片上的人笑着，看上去有些孤独。
“覃哥哥。”覃念艾叫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称呼怎么这么好笑啊，爸。”
回应他的只有从不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低声啜泣，明明这艳阳高照的，干嘛整得这么伤心呢，覃念艾听着那人哭了半天，见他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他就在覃父的墓前坐下了，一直站着怪累的，还要低头看自己的亲爹，还是靠着舒服。
他就这么一直靠着积了灰的墓碑，没有再开口，也不在乎碑上的灰会不会弄脏他浅色的T恤，就安静地听着别人哭。
直到他清晰的感觉到饿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哭声早就停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朝刚才哭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有个女生跟他一样靠着身边的墓，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声音实在太小了一个字也听不见，大概是在跟照片上的帅气男孩说悄悄话吧，不过说几句眼眶就红了，又赶紧把眼泪抹了，抹完才意识到身边的男孩看不到，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反复无常的。
覃念艾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最后看了眼自己亲生父亲的照片就离开了。
夏侯发消息告诉他买的是下午五点多的票，让他至少五点要到车站跟他汇合，估计晚上八点能到A市，正好在那边吃晚饭，吃完好好休息一晚。
覃念艾对此没有异议，他甚至可以猜到夏侯这么行动派的一个人是因为顾及到他才买那么晚的票，真是中国好经纪人。
等他吃完饭再回到家收拾完东西也才三点不到，他都佩服自己的速度，实际上只是因为根本没什么好带的，除了手机，基本上都可以去了再买新的，不过他还是象征性的带了几套换洗衣服，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最想带的是他打游戏的装备，当然也只能想想，毕竟不是去过日子的，不能搞得太嚣张了。
夏侯对于能在约定时间前一小时在车站见到覃念艾感到非常震撼，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看了好几次手表才确定没看错时间，他诧异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覃念艾看他那副见了鬼的样子就好笑：“因为充电宝满电。”
“哈？”夏侯迷惑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你这回答也是不一般的跳跃。”
覃念艾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在夏侯身边坐下就开始看动漫。戴着口罩，塞着耳机，俨然一副别打扰我的模样。
夏侯本来还想跟他商量一下晚上要不要约李导见一面，现在看来还是飞机上说吧。
但让夏侯没想到的是，覃念艾刚上飞机就闭了眼，耳机更是从头到尾没摘过，他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一想到本来因为这次突然的变动覃念艾就对节目组的人表现出了些许不满，他最后还是决定不提约饭的事，顺其自然吧，他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