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营中突然一阵喧嚣。
何有德带着亲兵,过来豹骑卫的大营。按何有德的命令,营中所有人列队,站得整整齐齐。
何有德站在队前,老泪纵横,“昨夜,我儿惨死,有人说,是被东鲜的探子射死的。如果有谁能提供有关我儿惨死有关的信息,我是说,任何信息,我,你们的总前锋,保证他的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有人与此有关,只要不是你亲手做的,你指认了凶手,我对天发誓,既往不咎!可如果你不说,被我查出来,我保证让你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队伍中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何少死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
“何有德最宠这个儿子,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那小子是什么好人?死了倒大快人心!”
“你不要命了,小声点儿!”
……
“昨天谁在营门值守?”,何有德大声问道?
值守的将领出列。
“全军扎营以后,有谁出过营门?”
“负责侦查的骑兵小队、负责水源伙头军……对了,明字号的两个人出动打猎!”
任归心中一动,坏了,这会被何有德咬住不放的。
果然,“明字号的人,出列!”,何有德大喝了一声。
“有!”包舒带头,明字号众人出列。
任归转头看了一眼包舒,包舒摇了摇头。
“昨天是谁出去的?”
包舒、任归向前,“是我们二人!”
“把他们绑了!”。
“慢着!”
“绑了!”
几个人上来,把两人五花大绑,就准备押走。邹青伸手就要抄兵器,被东方朝按住。任归偏了下头,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动。
亲兵把任归两人推到何有德面前。
“敢问总前锋,为何抓我?”
“你二人当中,可有任归?”
“我就是任归!”
“我儿这段时间,在这营中,只与你有隙,你有嫌疑!”
“总前锋可有证据?”
“我没有,但我不需要证据,是不是你,用刑之后,我自会知道!”
“何大人请慢!”穆平听到风声,从帐中赶过来,这几天他本来推说身体不舒服,在休养,听穆良说何有德过来,急匆匆赶过来。
“何大人,少将军的事,我也很难过,这明字号是我营中之人,可否由我来审问?”
“穆将军,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说完,他一挥手,亲兵把任归推了就往外走。
“站住!”
穆平说得斩钉截铁。
“哗”的一声,一群人上来,把何有德一行人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穆平,你要造反吗?”
“何将军,这二人虽只是伙头军,却是我营中最近立功最多之人,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你带走,我怕伤了众兄弟的心。以后,豹骑卫怕是没人再肯冲锋陷阵了,大战在即,这样的情况,何将军应该不想看到吧?”
“今天,无论你怎么说,人,我必须带走!”
“也就是说,你,总前锋,你要因私废公了?”
“难道我的儿子,就白白死了不成?”
“何将军是有证据,贵公子就是他们杀的?”
“没有。”
“那为何要拿人?”
“审了之后,自会明白!”
“怕是审了之后,人也废掉了!”
“那又如何?”
“你一个总前锋,如何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有德面色狠厉:“我就说了!也做了,你又待怎样?”
……
营外,忽然之间,一阵马蹄之声,守营的军士来报:“穆将军,有大队人马过来,看旗号,是御驾!”
一听是御驾,何有德、穆平,都连忙向营门前走去。
穆平走之前给东方朝施了个眼色,包舒微微点头,押送任归的兵,见何有德离开,一大群人仍围着自己,一时有些慌乱。
“放下人,你们跟何将军走”,有声音响起来!
“不行,何将军没有命令!”
“御驾之前,如果动起手来,你们有几个脑袋?你们是想给何将军惹出大祸吗?”,百里朝在外面说到。
那几个人色厉内荏,听到营门外一片跪倒之声,“参见圣上……参见圣上……”。这些人更是害怕,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把任归二人往外一推。众人见他们放了人,闪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过去。
营门外,皇帝欧阳玄和国师宫沛一起坐了车驾过来,边上元帅秦迟和一众将领顶盔掼甲,簇拥着皇帝的车辇。
车帘一开,欧阳玄站到车前,“将士们都辛苦了,不必列队,各自回营休息吧。”
“谢陛下!”
各营自有人带着分散回营驻扎。
何有德、穆平上前见礼,“爱卿平身,你们连克重镇,可喜可贺,秦元帅,要给他们记功啊!”
“臣遵旨!”
“走,到穆平帐里一起坐坐!”,欧阳玄看起来兴致很高。
穆平引着众人,来到自己的军帐。
皇帝居中坐好,给众人赐了座。大家坐定,何有德躬身行礼,“陛下,不知您亲自到前军来,臣有失远迎!”
“无妨,国师,你来讲!”
“陛下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得到消息,东鲜极为重视驻跸城,这城本就出了名的坚固、难攻,驻跸城主又以守城闻名,之前东鲜的元帅因与城主意见不合,曾亲自带人历时数月,都未攻下来。现在,东鲜又调了自身十万兵马,又向异国借了五万骑兵,共十五万人前来救城,大有在驻跸城一口气吃掉我军的架势!”
十五万……在场的将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乾起兵十五万进攻东鲜,路上战损减员,攻下来的城池要塞需要派兵驻守,到了驻跸城下,已经只有五万人左右,除后勤保障、生病、受伤,真正有战斗力的应该就三万多人。以之前得到的消息,驻跸城内的兵马应该在五万左右,还可一战。现在,救兵竟然有十五万,加起来二十万人,是己方的六倍之数!这仗可怎么打?
“所有的人都劝我,说不要打。何有德,你怎么看?”,欧阳玄倒是一脸的轻松。
“臣也请陛下谨慎为上!”
“谨慎?如果你们没有得到新城的粮草,我自会谨慎,可现在,怕个什么?”
“国师,你的意见呢?”
“以臣之见,此战,皇上应亲自主持,以统领各军一同迎敌!”
“各位意见如何?可有人愿意请战,作为主将?”
“众人均沉默不语!”
“好,既然你们都不肯出头,这一战,朕就亲身指挥了!”
帐中众人,互相看着,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是不是以为朕老了,不中用了?上阵杀敌,以我的年纪,或许真的不行了,可作为主将指挥,我可让你们看看,朕可会输给任何人?”
何有德说到:“圣上英武,谁人不知,有陛下亲自指挥,我军必能大破敌军,攻下驻跸!”
众人一齐行礼,“圣上英明,我军必胜!”
“好啦,今天行军都辛苦了,下去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去观察地形,这一战以少战多,让我很是兴奋!”
众人施礼退出,何有德、穆平没有离开。
“穆平,有段日子没见了,你身体可有不妥?看你脸色有些不好啊!”
“谢圣上关心,我一切均好,许是昨日没有睡好!”
欧阳玄又问何有德:“爱卿还有事情要奏?”
何有德扑通一声跪倒,“请陛下为我做主!”
欧阳玄一楞,“爱卿平身!出了何事?何人还敢欺负到你这总前锋不成?”
“犬子韦正,昨日被人杀害了!”
众人都是一惊,秦迟问到:“凶手何人?可曾抓到?”
“我今日就是为这凶手之事,来穆将军营中!可穆将军不让我带走疑凶!”
宫沛开了口,“穆平,可有此事?”
“国师,何将军没凭没据,当众抓人。这两人虽只是个伙头军,却作战勇敢,足智多谋,是不可多得的年青才俊,我前锋营几次大胜,都因他们费力谋划、冲锋在前,在士兵中威信极高!”
“穆将军言过其实了吧,也不必把功劳都记在他们的身上!”
“何将军,我只是说了实情而已!圣上、国师、元帅都可去了解,我并无夸张!”
“这两人多大年纪?”
“一个满十八岁、一个三十岁!”
“十八岁!”,众人听了也有些惊奇。
“这样吧,临阵折将,对我军不利!何爱卿失子之痛,可以理解,此事务必详察!如果涉及到他们,不,是涉及到我军中任何人,我必不姑息!立刻严办!在此之前,还是让他们在穆平军中,发挥作用。穆平,人,你要看好了,如果有闪失,唯你是问!……何爱卿意下如何?”
“臣……遵旨!”
“你下去吧,好好把孩子的后事办了,大战在即,难为你了!”
“谢陛下体恤!”
何有德颤颤巍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