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韦正虽然表面上认可父亲,但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穆平是谁?别人都不知道,可他知道。穆平成天和任归泡在一起,他可受不了。
身边的亲信刘德,之前就帮着何韦正调查过任归。他见何韦正还在为这个人郁闷,眼珠子一转,“何少,对付这种人,不能明着来,下点儿阴招总还是可以的。”
“什么阴招?”
“穆平身边不是有个小跟班吗?”
“你是说穆良?”
“是啊,他一个跟班,我看对何少还挺不客气的!倒不如一石二鸟,把两个人都收拾了!”
“怎么收拾?”
“何少,您忘了,我手里可是有和合散的。”
“你是说?”
“何少,如果这两个人搞在一起,再被穆平看到,你说会怎么样?”
何韦正眼睛一亮,“可以啊,算少爷没白看重你!”
何韦正一脸的兴奋,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穆良一直在穆平身边,如何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这事儿,不能把穆平牵扯进去!”
“何少放心,我一直帮你留意着明字号,他们那个头儿包舒,显然对任归也有怨气!我看人,是看不错的。”
“你是说,利用他?”
“包舒肯定是不敢公然和穆将军作对,但是如果有机会,又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相信,他是不会放过的!”
“这事儿你去安排,如果成了,少爷我重重有赏!”
“您瞧好吧!”,刘德一脸坏笑的转身走了。
“哼,任归,我看你还能继续嚣张几天?”,何韦正面目有些狰狞。
……
刘德找到包舒。
包舒面上恭敬应对,心里有些奇怪,这个何少的红人,找我做什么?
刘德脸上讪笑着,“包兄弟,何少一直很欣赏你啊,说你这个人,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承蒙何少看得起,我一个草寇出身,现在在这伙头军,哪有机会成什么大事。”
刘德盯着包舒,“包兄弟,成大事,一是要看自己的本事,二是要跟对人,你说是不是?”
“确有道理!”
“只是我觉得包兄弟看人的本事,确实是差了些!”
“噢?请刘兄弟指教!”
“穆将军这个人啊,太不懂得变通,你们明字号这班人,这样的本事和功绩,如果在何少手下,那早就去带兵了,高的不说,至少七八品的官,那是一定的。”
“有机会,还请刘兄弟多多提携!”
“那是一定,我对你包兄弟也是高看一眼的。不过呢,这需要个时机。”刘德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你们明字号那个任归,何少是特别讨厌他的。尤其是,他跟穆将军还走得那么近,如果那小子能吃点儿苦头,何少自然高兴,这时机自然也就来了。”
“任归救过穆将军的命,走得近也是自然!”,包舒不露声色。
“我也没别的意思,该怎么做,我相信包兄弟心中有数。”
说着,刘德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我这儿有一粒和合散,药力霸道,吃了这个药,不论男女,都不会放过……不过你放心,这不是毒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
“刘兄这是什么意思?”
“送给包兄弟的,没别的意思。那任归平时人五人六的,不知道,如果让穆将军看到他那副样子,还会不会再器重他。尤其是,如果任归伤害的是穆将军熟悉的人,你猜,情况会如何?”
刘德笑得很猥琐,让包舒一阵不舒服,但是,沉吟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瓶子。
“我就知道,包兄弟,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哪个功成名就的人,不是狠人?对别人不狠一点儿,自己哪儿来的机会?”,刘德拍了拍包舒的肩膀,得意的走了。
包舒把瓶子攥在手里,心情复杂,看着刘德的背影,缓缓吐了口气,回到帐中。
豹骑卫休整三日,第一天,大家喝酒都喝得多了。第二天晚上,穆平又把包舒和任归叫到自己帐中。
两人进了帐里,桌上四个菜,两荤、两素,温着一壶酒,煮着一壶茶。
穆平,叫两人坐下,“你们随意一些,我今天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回顾一下最近的几场仗,看看我们的得失。酒菜管够,尽了就添!”
“这样好,复盘一下,对我们以后的仗有帮助,还能增加了解。”
“复盘……这个词不错!”,穆平提起酒壶给二人斟了杯酒,“我听说任归你饭量不错,酒量不行?”
“比起喝酒,我更愿意喝茶。”
“三杯之后,你自己喜欢喝茶就喝茶。”
“谢将军体恤!”
“都说了,今天随意一些,你们都不必拘束。”
穆平显然今天心情不错,“先说说新城一战吧!任归,新城一战,你让我非常吃惊,不管是攻城器械的改良,还是攻城过程的掌控,我都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新兵做得出来的?你自己说说看。”
“的确,事后看来,任兄弟这都是神来之笔啊!”,包舒也附和着说。
“穆将军和包兄过誉了。都是自己人,也就不藏着,我说说看。”
任归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什么都不说,要让他们信服和信任,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他就把进攻新城这个具体的例子里分析了一下。
“我其实是把攻城这件事情当成一个整体去看的。我们在新城有两个目标,一是把城攻下、二是保存粮草。虽然我也知道,大家都认可攻城是第一目标,但是,如果从整个战局来说,不能保存下粮草,城就是打下来了,后面的战事进度还是会受到影响。如果在冬季之前不能解决战斗,最后只会功亏一篑。”
“为将者,不要为眼前战事所困,把目标放长远,从大局去看!为了大目标,可不争一时一地之得失。国师一直这样与我讲,但看来,我还没能真的领会!”穆平感叹到。
“将军不必过谦,我这些只是理论,我能这样想,这样说,是因为我不必去考虑其他的压力,比如总前锋的命令等等,这些都是穆将军去抗了!”任归适时的谦虚了一下。
“在攻城这件事情上,我整体的想法是,城要攻,心也要攻,攻谁的心?守城主将的心、城中军民的心、对攻城有左右能力的人的心!”
“攻城的进展,穆将军和包兄都参与也都看了,我就不必再说!这攻心,就是让他们出于各自的利益,考虑自己的得失,只要每个人都只考虑自己的得失,守城的各方不能一心,这城就必破!剩下的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出于各自的利益……每个人都只考虑自己的得失……”,包舒重复着任归的话,似有所感。
“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几个安排,一是发告示,要比守城的人,还要积极的向城中的人传递信息,让他们了解情况,对守城的人有怨言,产生异心!二是有限的发射火箭,如果城中的人家家都有损失,就会同仇敌忾,可是,如果有人损失,有人没有,那些受了损失的人和没有受损失的人就会异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城中的人觉得没有希望,直接一把火烧了粮草怎么办?”包舒问到。
“所以,我才没有让穆将军攻城,让他们看到我们强大的攻城能力,而又不去攻城,他们会心生恐惧,但也会心存侥幸,此心一生,就会让他们失去决断的能力,我们也才有机会。”
穆平点头,“说得有理!但你这里所说的攻心,其实没办法完全控制,只能说是有可能,有可能做,也有可能不做?那这不是跟赌博一样?”
包舒赞同,“我也这样看。”
“我之前说了,要攻三种人的心,守城主将的心、城中军民的心、对攻城有左右能力的人的心!这些人的心是同时去攻的,我确实也不知道哪个具体会产生作用。结果上来看,在新城这里,是对攻城有左右能力的人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让我们达成了目标。但其实,其他两种人的心也受到了影响,如果不是这样,城主就不会不亲自带队或亲自守城,而返回家中与朴仇相会;如果不是这样,守城的军士也不会就因为城主被抓就完全放弃抵抗。”
任归自信满满,“这些事情,看起来偶然,其实有必然,只是这种必然发生在哪个环节,可能我们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但从守城的一方去看,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漏洞,这城,就已经守不住了……”。
任归还在说,外面有人喊话,“穆将军,总前锋有请!”
穆良出去把人带了起来,穆平一见,是何有德的传令兵。
“这个时候,总前锋传我过去,有何事要议?”
“总前锋没有说,只是让您立刻过去!”
“你去帐外候着,我马上出去。”穆平皱了皱眉。
“你们两个聊着,如果半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先各自回去吧。”
“将军既然有事,我们就告辞吧。”任归见穆平要走,起身说到。
“无妨,穆良留下,给你们添菜倒酒,如果我那边进行得快,回来好继续!”
包舒抢着答到:“好的将军,我们听您安排!”
穆平起身出帐,帐里只剩下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