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当中,任归感觉到自己像是飘在空中,他努力地睁开眼,四处都空荡荡的,这里是哪儿?
“贝利?”
任归发现贝利头枕在前爪上爬在自己边上,“怎么你也在这儿?你这是饿死了?不应该啊,我至少备了三个月的口粮给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
“你把我一条狗独自留在公寓里,公寓失火了,结果……”,贝利抬起头眼泪汪汪。
任归愣在那儿,半天才反应过来,“贝利,是你在说话?”
“自然是我,这儿除了我,哪还有个鬼影子?”
“额滴个神啊!”
任归摸着贝利的头,“你会说话,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对神客气点儿啊!”贝利晃了晃脑袋,把任归的手甩开,“直接说重点啊,你养了我五年,陪吃陪住陪玩,对我确实不错,我们俩都挂了,没想到又碰到了一起,你杀人太多,没有选择机会。但我不能不管你,作为一条十世好犬,我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同时,他们搞活动赠送了一个名额,也就是说,我可以帮你也做一次选择!”
“选择机会?是再投胎的机会吗,这个能自己选?”虽然眼前的情景有些太不可思议,但任归还是很快静了下来。
“想什么呢,投胎,投胎你就玩完了,估计做不成人了。”,贝利不屑的说,接着眼珠一转,“不过,你得完全信任我!”。
“当然,完全信任!”任归咬着牙说到,心里想着,如果人都做不成,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去做个二师兄?现在死都死了,我又没有选择,当然听它的。重点是他信任这条狗,这个自己唯一的伴儿,这条陪了他那么久,朝夕相伴的朋友,任归相信,它不会害自己的。
“行,你说的啊,来,击个掌,就算是完成这个仪式了!”
任归看着贝利琥珀色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算计了,不,是被狗算计了。但那又怎么样,于是他伸出右手,与贝利的爪子碰了一下。
贝利得意的说,“其实不用你说,以我对你的了解,我已经帮你选好啦,刚刚这一碰,只是走个程序。他们有跟我说,可以选择让你去做大官儿啊、大地主啊……我一想这些没意思啊,我帮你选了一个更大的!”
“真不愧是我的贝利,我就知道……你帮我选了什么?”任归表面平静,心里乐开了花。
“大难不死!”
“大……贝利,你玩我呢?”任归听清楚了,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选大官、大地主?
“之前是你跟我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都记得的。我帮你选择了有福气的人生,难倒有什么不对吗?”
“我……你……”,任归被这条善于辩论的狗,说得哑口无言!
“放心,我陪你一起去,你受苦,我也不好过,这么说,你应该放心了吧?”
“行,反正我又没的选择,做选择的是你。到时候,你罩着我就是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是关键的时候,我也可以出手帮你一下,但是,我轻易是不会出手的!”
“明白,情况在这儿摆着,这不,没到我死了,你是不会出手的!”
“明白就好!”贝利,露出一口大白牙。
然后,任归就又晕了过去。
……
这是在哪儿?光线有些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周围都是人,都在……看我?众目睽睽,好不适应。而且,你们能不能不要用那种担心、关心、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不需要,哥是杀手,很牛的那种,之前用这种我见了烦的眼神看我的,可都先我而去了啊!
“任归,任归你怎么样啊?”
“动了,他动了!”
“醒过来啦,他醒了!……”
你们轻点儿,哥不死,也会被你摇死了好不好……
话说,贝利呢?我这是在哪儿?听着这些人说话,倒都是关心自己的样子,应该不是被发现了杀手的身份……等等,我的伤……应该是从背后打中的,可是现在,我的头上……见鬼了,我头上插了支箭?
轰的一声,任归的脑袋里涌入了大量的信息……
元乾三十年,崇文十五年,元乾大军征东途中,前锋营,任归……
“我卡,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
想着自己真的又活了过来,任归的嘴角自然的翘了翘,“没看出来,贝利还真挺有办法!我就知道,我,任归,怎么会那么容易糊里糊涂就死了!”
“大家快让开,让大夫过来”,一个柔和低沉又带着不可置疑的声音响了起来,人群围成的圈松了些。一个中年医官提着医箱跑过来,头上一阵巨痛,任归,再次昏了过去。
……
又不知过了多久,任归再一次醒了,眼前是一张巨大的灰色帐篷,帐篷的顶有四五米高,很是宽敞,盖在身上的被褥有着淡淡的香味。旁边站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一身青衣,看着像电视剧里的主人家的小跟班,就是那张脸太过白净,有点儿脂粉气。唉!不阳刚的男人,哪里都有啊。
“我想喝水……”
“呀,终于醒啦!你等一下……”
听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嘴边感觉到有杯子放过来,呷了一口,入口甘甜,不知是什么水。
“你终于醒了,将军很是担心,来看过好几次了……”
将军?任归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身上没事,四肢没有问题,伤在头上,额头正中间。箭应该已经拔了出来,头上缠着布。
“我这刚醒过来,就给毁容了?”任归心里想着,脑袋里过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元乾朝,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与自己同名同姓,本是没落的士族子弟。朝庭这次对东鲜国用兵,参了军,因为作战勇敢,升了个什长。这次北山一战,部队被伏。援军快到的时候,对方一支骑兵发起了一次冲锋,关键时刻,他冲上去帮穆将军挡了一箭,这一箭正中头部!箭穿过头盔,钉在额头上,还好额头比较硬,没射进脑袋里。但是,后果很严重,不然自己也没机会穿越过来吧!
“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傻子吧?竟然帮别人挡箭!还用头挡?”
“任归,你感觉怎么样?”
人未到,声音已经在帐外响起,披着一身亮银甲的穆将军,一股风一样的冲了进来。
穆将军很年轻,有些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倒是真的关心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以前只觉得是两面冰镜一般,高冷孤傲,倒不曾想也有这么温暖的时候。
任归看了一眼穆将军,心想这对主仆,如果在原来的世界,那都应该是混娱乐圈的啊!
“将军……”,任归确实还是有些虚弱。
“不用说话,什么都不用说,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本将就殉国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快点儿好起来,好一起上阵杀敌!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军务,穆良是我的亲兵,有什么事,你就吩咐他来做。”
“谢谢将军!”
“是我要谢你才对,好起来!”,穆平转身出去,“穆良你好好照顾他!”
“有我在,将军请放心!”
穆平离开,帐里又安静了下来。
穆良对任归说,“你感觉怎么样?昏迷了两天了,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儿东西过来吃?”
被穆良一说,任归可是真觉得饿了,但是,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他问穆良,“贝利呢?”
“贝什么?”,穆良被他说得一楞,反问到。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贝利又在和我开玩笑?任归见穆良一脸疑惑,又补充到,“贝利是一条狗,一条二哈……”
穆良伸手摸了摸任归的额头,“不烫啊,你在说什么?”
任归知道,贝利没有和他一起来,心中有些沮丧,“没事了,帮我拿吃的来吧,多拿一些过来,我觉得好饿!”
穆良听他这么一说,笑了,“有食欲,说明你会康复得很快!你躺在床上不要动啊,我去去就回。”
任归一个人躺在帐中,忽然听到帐外有人喊,“穆平你在吗?我刚回营,听说你这次又遇险,我过来看看你!”
任归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力气大声去喊,就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这帐外连个守卫也没有?……穆平你在吗?”帐门一挑,进来一个身着戎装的人。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银盔银甲,个子不高,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目光一扫之下,立刻紧盯着任归。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穆平帐中?”
此言一出,帐外呼啦冲进来几个士兵,把任归围在中间。
这人任归认识,这是总前锋之子何韦正,平时在军中仗着老爹的身份,鼻孔都是朝着天的。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了,任归也不好再装没听见,“何将军,我是穆将军营里的兵,前几天受了伤,应该是穆将军把我安置在他的帐中了。”
“荒唐,你一个兵,在他的帐中养伤?”何韦正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几个,把他抬出去……”
几个士兵听了马上就要动手。
“你们干什么?都挤在穆将军的私帐里做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就在这时,穆良提着食盒返回到帐中。
“何将军!”见是何韦正,穆良把食盒放下,施了一礼,“穆将军不在,他向来不喜欢外人进他的私帐,让你的人都出去吧!”
见穆良回来,何韦正脸上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并没有马上让人退出去。他斜眼看着穆良,“既然不喜欢外人进他的私帐,这个人为何躺在这里?”
“何将军,你管的也太宽了吧!”穆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穆将军的事情,何时要你来管了?”
“穆良,这就见外了不是,我刚从外面回来,听说你们将军前几天遇险,这不,立刻就过来看他,我也是关心他不是?”
“就是这个人,前两天救了穆将军,要不是他,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穆将军了!”
“这样啊,那倒是我多心了。你们几个,到外面去!”
何韦正的几个随从军士退出帐外。
何韦正问道,“穆将军没什么事吧?”
“将军没事儿,应该在豹骑营的大帐,你去那儿找他吧!”穆良的态度还是冷冷的。
“我刚从那儿转过来,想是错过了。我说穆良,你也知道一些轻重,我另外安排一个帐房给这个兵,不能让他在穆将军帐里!”
“这个穆将军自会安排,不劳何将军费心!你知道,穆将军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行了,话我说到,你们看着办吧!”转头对任归说,“那个兵,谢啦,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我,你救了穆平,算我欠你个人情!”说完转身出去。
“哼,把自己当谁了!”穆良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