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归没有想到,昨天晚上抓到的活口,是城内的人派出来的。他更没想到,城内的人做得如此的决绝。
城主以为得到了一个好机会,休息半个晚上,全军全力一击,扭转战局,他就是东鲜的大功臣。只是他没想到,城中的人,也因此有了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次叛乱的人叫朴仇,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
元乾攻城,朴仇自己的家丁和护院被城主征用。火箭和飞石让他损失不小。开始城主的人还能帮着救火救人,后来疲了,要么晚来,要么根本就不见人了。朴仇心中忿恨,再加上,朴仇与城主本就因为捐款的事情有嫌隙,他更是觉得城主这是要借着元乾攻城来对付他。
朴仇在城上见了元乾大军的威势,他是商人,一个做得很大的商人,是能够捕捉到机会的,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他觉得,就算元乾拿不下东鲜,这新城恐怕也是要易主了,他的产业主要都在新城。城破人亡,他的损失太大,去和城主商量,怕是被一刀砍了。
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想着如何去做。前日,被征用守城的护院来报告,城主要安排军队出城突袭,城中精锐尽出,要放手一搏。朴仇知道,机会来了。
他安排了三件事情,第一,他集合了自己所有的家丁、护院、武师到他府上,告诉他们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谁都不可出府;第二,他让人联系城主府中相熟的管事,让他联系城主,说自己想明白了,战事紧急,他愿意捐出自己全部的身家助城主守城,今晚要面见城主;第三,他派出他府中最忠心的护院,让他想办法溜出城,找到元乾军队的领军将领,告诉他,他会挟持城主献出新城。
一切准备停当,他把自己的家人聚在一起,告诉他们,他要挟持城主,投靠元乾。家人吓得不轻,母亲连连劝说,让他不要冒如此风险,一旦有失,全家人的性命都不保了。朴仇告诉家人,他心意已决,他把家人全部转出府中,到私下置办的房产中躲避。他知道,就算自己失败,城主怕是也没有时间,仔细寻找他的家人了。
晚上,他只带了府上功夫最好的护院一同前往城主府,其他人由管家带着,守在城主府外。本来城中因为怕敌人潜入,晚上都是戒严的。因为要出城进攻元乾大营,所有队伍,除了出城的,都被调去守城墙。
城主安排完出城事宜,回到府上,已经很晚了。朴仇已经在他府上等了两个时辰,此时,对府上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府中人员不多,城主返回时,带的人也不多。
朴仇当机立断,控制了城主,然后,带回自己府中等消息。
到了后半夜,安排出城的人返回,告诉朴仇,他们看重的是城中的粮草,让他务必看好,不要被烧了。朴仇大喜,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立了此功,自己在元乾这边就有了资本。他以城主家人相逼,让城主把看护粮草的队伍换成了他的人。
再后来,消息传来,东鲜的军队败了。朴仇松了口气,带上城主到了南门。军中的家丁和护院,里应外合,又逼着城主让守在南门的兵将放下武器,打开了城门。
穆平的豹骑卫,在何有德要求的两天当中的第一天早上,就拿下了新城。穆平带队伍进了新城,清点了粮草,又把朴仇和城主一并交给何有德,上报了军功。
事情做得漂亮,而参与此事谋划和实战的人都知道,任归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明字号,邹青围着任归转了一圈又一圈,任归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有兴趣了?
“不是,任大哥,我发现,你跟以前不太一样!”
“当然,你和从前也不一样!”
“那倒也是。可是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你这几年是不是有什么奇遇?我以前只知道你功夫好,人好,没想到,脑子也这么好!”
任归看了看他,“以前也没这么好,被人一箭射开窍了。”
“还有这效果,任大哥,你箭法那么好,给我也来一箭呗!”
“好啊,现在射呗!”
贝二在旁边适时的叫了两声。
“贝二,你起什么哄啊!任大哥,说句真的,你有准儿没?可别把我射死了!”
“你要是真让我射,我觉得还是早点儿死了的好,世上就有这样的人,早晚得笨死!”
“贝二,你乐什么?你一条狗,能听懂什么?”
……
穆平大宴全军,这场仗打得太爽了,以很小的代价,就取了新城。重要的是,任归用实际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可以用于实战的。穆平之前虽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觉得他这么一个年纪背影,也只是读了些书,纸上谈兵罢了,没想到,实际证明,这个家伙,有料!
穆平亲自给明字号送了酒肉过来,“任归,众兄弟,这次表现不借,大家再接再厉!”
说起来,明字号这次,可是人人见功。
穆青带回了朴仇的信使,让粮草得以保全。左盛随任归带骑兵冲杀包抄,亲带一队,一直杀到最后,所向披靡。包舒与任归相互配合,在百里朝帮助下,传递信息,帮助布阵防守。牛飞引军出击,英勇异常,斩了几个东鲜的将官!
穆平对这拨人,很满意,更不要说是任归,有勇有谋,这次新城之战的首功,他当之无愧。只是军功报到总前锋那里,何有德只是冷笑了几声,一个兵,也吹得太神了!
穆平力争无用,心中明白原因,却也无奈,觉得愧对任归。喝酒的时候,穆平安慰他:“任归,你的功劳我都记得,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
任归看着他,“将军,我不在乎,只要东征可胜,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只要每顿吃食管够,你需要,我一定全力以赴。”
任归嘴上说着,联想到那个讨厌的人,他的杀心又起!这何氏父子,如果不能成为我的助力,那就是我的敌人!
穆平并不知道任归心中的想法,在他看来,年纪青青,立下如此大功,能居功不自傲,以大局为重,毫无怨言,实在不可多得。更为重要的是,此人能文能武,心思缜密,又灵活应变,实在比军中很多尸位素餐之倍,不知强上多少。任归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又增了一分。
穆平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任归。任归接过一看,是条质地极佳的青色绸缎,正中缝了块红色的玉石。
“送给你,把头上的绑带换了吧!你这疤痕定是留下来了,以后戴这个吧。”
任归见他一脸诚意,当下也不客气,拆了头上的绑带,把这条带着淡淡香气的带子系到头上。菱形的玉石居于额头正中,火光映衬之下,折射出微光,把任归白色的脸,衬得越发英武俊逸。
穆平一时看得呆了,邹青在一边打趣,“男人生得太漂亮,也是罪过!”众人又是大笑。
修整一天,把新城交给后续部队,穆平的豹骑卫又准备出发了。下一个目标是白头山,从新城到白头山,中间要经过安地。何有德又是安排豹骑卫在前开路。
左盛在明字号里发牢骚,“这总前锋是怎么回事,怎么次次都让穆将军打头阵!穆将军也是太好说话了。”
百里朝摇摇头,“不然能如何,在这军中,军令如山,不是哪个都有胆量违令的!”
“还不是吃软怕硬!”
“我觉得穆将军是那种有使命感的将军,就算是何有德不下令,他也会自己向前冲的!”包舒说到。
“你说他图个什么?”牛飞说到,“这人怎么想的?”
百里朝说:“怎么想的?对于这些人,这国就是他们的国,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他们站得高,看得远,不是像我们这样想事情的!”
包舒望着帐外出神,“我希望,将来我的孩子也会像他一样!”
邹青笑道,“那包大哥可要努力了!”
努力吧,这样你的孩子才能成为一个军二代,任归心里想着。
大部队出发之前,穆平习惯性的带了二百人,在前探路。他们详细问过新城的人,不论是城主还是朴仇都说这条路沿线没有东鲜的军队,应该是安全的。
但穆平不放心,他带着两百骑快马先行,比大部队快出半天的距离,让副将带着大部队跟在后面。这一来可以看看沿途的情况,如果有问题,他的部队机动灵活,敌人很难追上,再引后军进攻。二来先到白头山,也可以提前勘察。
明字号众人新城一站都很疲倦,这又是正常行军,穆平并没有带他们同行。知道穆平出发的消息,任归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想跟着去,穆平觉得他新伤初愈,又经大战,需要休息,得到的情报沿途又无大队的敌兵,就没有同意。
只是,到了第二日晚上,任归他们本已经安营下来,用过晚饭。
情况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