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曲肘防御·摇闪(3)
铁杆弄不明白人们拼命挤进这个城市,现在听说战争又拖家带口地逃离。你们就不能坚守吗?你们究竟要去哪里?哪里没有战争?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只怪东柏里州军团无能。但“伯牙因我而死”,可是没有我,照样有更多的人去帮助主上。铁杆越想越心烦意乱,立刻想逃离码头,可是车头拥挤的人群,真是寸步前行。
那褴褛衣衫人像是明白铁杆的想法,冲在车头替铁杆开路,吆喝着人群让开,短短几百米的码头路,铁杆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褴褛衣衫人看着铁杆车驶离,吐了一口痰,轻蔑地说:“装什么清高,脱了裤子你就是禽兽,提上裤子你就是人啦!做了**还要立牌坊。还不如老子是个啥,就是啥,不装。”
铁杆一路无话,回来发现仓库翻动得乱七八糟,唤来刀疤眼责问。刀疤眼一瘸一拐进来,头上包着纱布,仅露出眼睛,两个鼻孔眼,一张烂得似花的嘴。
铁杆看他这副模样,笑道:“怎么搞的?”
刀疤眼张着烂得似花的嘴说:“来了几百个民兵,搜查先生的两位客人,我们拼死抵抗。”
铁杆说:“你是说民兵要抓我送走的两人?”
刀疤眼:“是的,那些民兵下手狠,看情形是要两位客人的命,还说管他谁的仓库,窝藏罪犯全都就地正法,看看还有王法吗?”
铁杆猛地醒悟,原来主上已被东柏里军团击败,逃到这里,又被民兵追杀,哎,错失良机啊!铁杆微怒道:“为什么要阻拦民兵,让他们进来嘛!”
刀疤眼故意把民兵说得人多势众又可恶,让铁杆憎恨民兵,显示自己并不是无能,没想到似乎铁杆正需要民兵除掉那两个客人。刀疤眼混迹黑道多年,善察言观色,略知老板意思,做了个抹脖子手势,说道:“我这就带人去追,把两人咔嚓了。”
铁杆:“来不及了,出海已经两三个小时。”
刀疤眼:“快艇或许追得上。”
铁杆思虑片刻说:“把地下室的武器带上,对方一直是两个人,就让他们消失,你们全部要蒙面。如果对方不止两人,你们立刻原路返回,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明白吗?”
刀疤眼:“明白,这件事无论成不成,都烂在肚子里,是我看他两人不顺眼,想收拾收拾他俩,与先生你无关。”
铁杆满意地说:“去吧!”
刀疤眼刚走几步,铁杆喊住:“现在是非常时期,完事回来,组建一支武装队伍,别再被民兵打得这个样子。”
刀疤眼:“明白。”
待刀疤眼走后,铁杆才想起带回来的少女,少女在车上睡着了,铁杆连喊几声,她睡眼惺忪望着四周,不知今日身在何处,一件薄衣衫套在上身,与这个季节不太相称。铁杆:“你叫什么名字?”
答:“韩秋芝。”
铁杆:“秋知,那你知道吗?现在是入秋了,这件衣服不冷吗?”
秋芝嘴角略上翘,说:“叔叔逼着我这么穿,说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铁杆鼻子哼了声,似笑非笑,带着秋芝来到别墅。铁杆打开一间房,满屋子精美未拆的礼品盒。这些都是铁杆送给刘佳的礼物,有衣服,鞋子、裙子……连他自己都忘记是什么礼物,全是被刘佳退了回来,便丢在这个房间,一直存着。铁杆要让刘佳看看这都是他的爱,堆得满满一屋子。不过,最近听说刘佳怀孕了,好,我今天要把你不要的爱,给别人,铁杆有些赌气地喊:“秋知,挑几件喜欢的。”
秋芝一反拘谨,雀跃地挑选着礼品,还别说秋芝挑选的服装穿在身上,有几分刘佳的韵味,至少铁杆这么认为,只是略显宽松了些。
当晚休息,铁杆把秋芝安排在外间睡觉,自己在里间睡。铁杆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月色溶溶,久久无法入睡,这个城市不能再住下去了,曾经这里是最大最繁荣的城市,现在快要变成空城。前天收到胡婷已在曼恩诺市安顿妥当的消息,催促自己转移去。其实自己想去哪里,谁又能阻挡呢!最重要还是看刘佳的想法,明天再去劝劝刘佳一起转移到曼恩诺城市,或者她喜欢去哪个城市就去哪个城市,还有哪里没有自己的产业。
凌晨时分,窗外飘起小雪,气温骤降,直到下半夜铁杆骂了句,这个鬼天气,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铁杆询问起秋知身世,秋芝:“家里没人,我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罪魁祸首就是那些破坏我们城市的敌人。我父母在领取生活物资时,遭到坏人抢劫,父亲当场被坏人刺死,母亲重伤,送到医院,手术设备损坏还没有修好,无法进行手术,拖了几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父母留给我们姐弟的钱,面对物价一天比一天高,几天就花光了。我就只能变卖我的身子,至少不再卑微地乞讨食物。”
铁杆:“你可以找救济站啊。”
秋芝:“我去了,挤不进去。”
铁杆叹了口气,说:“面对毫无准备的灾难,恐慌会把灾难扩大好几倍,那个衣衫褴褛的人是你亲叔叔吗?”
秋芝答:“不是,他是我的经纪人,对外我们是叔侄女关系,每次获得的报酬三七分。”
铁杆心想拉皮条叫得这么文雅,说:“你在我这里,他怎么分报酬给你呢!”
秋芝答:“如果我不能及时回去,他会转交给我弟弟。”
铁杆:“你不怕他独吞跑掉。”
秋芝微笑道:“我们虽然干的事,上不了台面,但绝对诚信,再一个叔叔手里还有许多女孩,如果他没有诚信,以后再没有女孩跟他,再没有家人把女儿送去给他推销啦,孰轻孰重他很清楚的呢!”
铁杆冷笑小声道:“诚信,恐怕有些人连**皮条都不如。”
看着秋芝平淡无味地讲述,似乎不止一个人好奇地问过她们的潜规则,她讲得多了,就无所谓。铁杆想留下她,不想她继续被人糟践。看着秋芝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那句哥哥,唤起铁杆久远的记忆。那是在铁杆十二三岁,好动无知无畏的年龄,家里人世代做木船为生,铁杆从小耳濡目染,模仿大人,自己做了一条小船。他千不该万不该带上刚会唤他哥哥年龄的小妹妹,去试船玩。结果船翻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勉强可以泅水。铁杆抱住妹妹,游啊游,实在难以支撑,呛了几口水,不知是本能还是慌乱,铁杆松开了手,自己游上岸,妹妹稚嫩迭声呼喊着哥哥……,消失在水面。
铁杆在岸边试图搜寻妹妹,平静的水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由于害怕,铁杆若无其事地回家,装病倒头便睡,起初听着父母寻找妹妹的呼唤声,后来就是父母争吵,大体互相抱怨,“你在照看女儿,现在去哪里了嘛,你个狗日的能干啥。”
铁杆睡在床上听着父母争吵,抓住被子更紧,蒙得更加密实,仿佛要与世隔绝,一颗心跳得猛烈,咚咚心跳声,掩盖住父母争吵声。
突然父亲一把掀开铁杆的被单,怒吼道:“你把妹妹弄丢了?”
铁杆吓得目光呆滞,嗫嗫嚅嚅地说:“我病了。”
母亲摸了摸铁杆的头,说:“额头烫手,孩子他爸,别糊涂,送去医院吧!”
父亲看了一眼,盖上被子,说:“死不了。”
第二天,有人发现了漂浮在水面胀鼓鼓的妹妹。铁杆试图从床上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真的病了,腿软得撑不起身体,于是又倒在床上,外面发生的事听得很清楚,每一件都在眼前一般,“他们一只手提起妹妹,扔进了坑里,填上土,踩平,回来”。
铁杆的病医生说:“伤风,伤心,导致的急热,无大碍。”
铁杆自从离开家乡后,再没有回去,父亲多次催促他回家,他始终以各种理由推脱。父亲要他回去继承造船手艺,说是他在外一事无成,还不如回来跟着学门手艺。直到父母相继去世,铁杆总共回了两次家,就匆匆离去。他不是不孝敬父母,他是害怕回家,回家了要看见船,他就胆怯,晚上噩梦连连。他反复开导自己,就凭他那时年纪,救不了妹妹。
眼前这个秋芝,让铁杆想到妹妹,可是留下秋芝却不知怎么处理与她之间的关系。
砰砰,这时急促地敲门声。铁杆:“秋知,记住以后我就是你哥。”
噔噔……一连串上楼的脚步声,秋芝刚好整理好衣服,胡婷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停在秋芝身上,上下打量,如同在秋芝全身刮过一般。
铁杆一时不知怎么介绍,还是秋芝打破沉默,说:“哥,这就是你说的嫂子吗?好漂亮啊。”秋芝说着上去拉着胡婷喊:“嫂嫂。”
秋芝自来熟地拉着胡婷,反倒使胡婷突然回来显得唐突。胡婷昨天收到消息,说是铁杆在码头买了一个姑娘,连夜赶来就是要阻止事情发生,奈何半夜下起雪,足足晚了几个钟,直到早晨才到。
胡婷自知多虑,于是微笑说:“你叫什么名字?”
秋芝说:“秋芝,嫂子贵姓?”
胡婷反问:“草字头的芝?”
铁杆:“我还以为是知道的“知”呢。”
一直尴尬地站在旁边的铁杆,终于找到话头,微笑着。胡婷略有些责问道:“说说吧!这是你什么妹妹呢!连名字都搞错。”
铁杆本想说句话,缓解尴尬,却又落入胡婷话柄里。铁杆自知在言语方面,不是胡婷对手,所幸一五一十地交代:“我起初以为撞着人了,下车一看,秋芝的叔叔要把她卖给我,其实就算他不卖,碰瓷讹钱,我也会给他那么多的。”
胡婷略带嘲讽说:“谁敢向你讹钱呢,搞不好钱没要着,反倒被打一顿。”
铁杆听出来了,胡婷话里尽是讥讽,忙岔开话题说:“你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胡婷突然被问的,不知怎答,原本收到消息说铁杆买了个女孩,只是赶来阻止铁杆与秋芝发生关系,现在显然铁杆和秋芝什么事也没,表面没有,就算有了,你没当面抓住,就算抓住了,又能做什么呢。虽然自己跟着铁杆一路走来,自己知道他的一些事,究竟不能和爱情混淆,去责问他,更不能无中生有地撒泼,况且铁杆的心思在刘佳那儿。心想既然你们兄妹,我也就当真啦。胡婷转移话题说道:“听说东柏里州军团战败了,我昨夜遇到几个不知是逃兵,还是溃散的士兵。我们在车上老远见着路边一队制服的人,走近了发现是一队衣衫破烂,污垢不堪的士兵,当时我吓了一跳,这个战乱时期,我们三辆车总共就五个人,万一这些当兵的,铤而走险,发起狠来,抢劫我们怎么办。我正担心时,一个看样子是他们军官的人,拦住车,在我们车前敬了一个礼,询问我们有没有食物,我说没有,他居然又敬了一个军礼走了。我看他们在雪地瑟瑟发抖地行走,军纪又挺严明,就问他们去哪里。那军官答,东柏里州军团陆军营地。我心想同路,就顺带他们一程。”
铁杆听了后,急切想知道这些士兵情况,问:“那些兵现在在哪?”
胡婷答:“就在楼下院子里,我自作主张留他们在这里吃点东西,稍作休息再走。”
铁杆立刻跑下楼,果然整齐列队站着,有三四十个士兵,分两排站立,每个人面黄肌瘦,饥寒交迫,士兵们站立姿势倒还挺拔英武的。
铁杆说:“先进客厅暖和一下吧!”
士兵们井然有序地进入客厅,没有人坐下,可能是看着客厅豪华干净的座椅与自己污垢破烂的衣服,格格不入吧!军官指示士兵们席地而坐。
铁杆没有勉强他们坐座椅,那样他们会更加拘谨。这时胡婷和秋芝,端来热牛奶,面包,分给士兵们。军官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用餐,厅内响起狼吞虎咽的声音,几片面包和热牛奶,吞进肚里,士兵们脸上泛着些许红润,立刻精神了许多。铁杆明知故问:“你们是属于哪支军团。”
军官答:“东柏里州军团。”
铁杆说:“你们赢了还是输了。”
答:“败了,就剩这几个人,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铁杆问:“你们司令呢?”
军官有些疑惑,戒备地问:“你说哪一个司令?”
铁杆:“姓李,刚去你们那儿上任。”
军官:“你认识我们司令。”
铁杆:“见过几次面罢了,他是生是死。”
军官答:“我听说他的警卫都死了,估计司令他也是凶多吉少。”
铁杆听了心里掠过一丝喜悦,说道:“你们司令的夫人住在北街32号,既然她丈夫死了,你们作为他的下属,还是应该去通知一声家属。苦等丈夫回来,也是不人道的吧!从我这里出发到东柏里州军团军营,要经过他家,一点不绕路,顺便去通知一声,李寻已经牺牲。”
那军官觉得言之有理,看着士兵们恢复了精神,便准备告辞。
铁杆:“休息一阵再出发。从这里到你们营地,还有很远路,我这里有几台车送你们吧!”
军官万般感谢,“已经是很打扰了,又赠送车给我们,现在车辆属于非常稀有的运输工具,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铁杆:“军民一家嘛,你们上阵杀敌,也是保卫人民,何必言谢。”
军官喊了声:“敬礼。”士兵站成一排齐刷刷地敬礼。
军官:“我叫吴三,先生对我们有恩,感激不尽,来日定当涌泉相报,后会有期,告辞。”
看着士兵离开,铁杆佯装无意提醒道:“记得给你们司令家属,报个信。”
那日,吴三自归入大部队后,再没有和李寻碰面了。在主战场吴三被炸晕,醒来后遍地是残缺的尸体。战场也应该是这样,他并没有过多悲伤,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战场,于是蹒跚走了一段路后,遇到三三两两和他一样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士兵。按照军衔吴三最高,东柏里军团溃败走散的士兵逐渐向吴三聚集,一路同行,退回大本营。由于饥寒交迫,吴三选择另一条经过城市的道路,虽然绕一点,但万一气温骤变,还可以去城市得到一些补给,果然当夜下起小雪,路面湿滑,异常艰难,正绝望之时,发现胡婷路过的车,当拦住车时,确实有闪过抢劫车辆的念头,但几年的军旅生活使他克制住了,一旦自己把邪念付诸行动,手下士兵就会恶魔般的对待车上的人。所幸吴三用军纪赢得了胡婷的同情。
当吴三听铁杆说,司令的夫人就在这个城市,决定去慰问司令夫人,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三辆车停在北街32号楼下。吴三怕士兵太多,惊扰司令夫人,他独自去敲门。花生开门见一个身穿破烂不堪,污垢满身的军人,惊愕道:“你找谁?”
吴三说:“我叫吴三,是东柏里州军团的人,请问这是李寻司令的家吗?”
花生打量了一番吴三,这人穿着军装,气质倒是个军人,外人都不知道李寻在东柏里州军团任职司令,估计军团里知道李寻家地址的人也很少吧!他怎么知道,是不是有急事,先听听再做答复,花生依然拦着半开的门,戒备地说:“我是他哥,有什么事同我说吧!”
吴三:“想问问夫人需要帮助吗?”
这时,刘佳听见花生开门与人在门口说话,走了过来,吴三看见刘佳,问:“这位就是司令的夫人吧!”
刘佳顿觉莫名其妙,说:“你找错了,我不是什么司令夫人。”
吴三并不知道李寻对家人隐瞒了任职东柏里军团代理司令的事,疑惑地看了看门牌没错,是32号,思忖眼前一个说是李寻的哥,另一个答不是司令夫人。吴三见花生流露出慌张表情,心想其中肯定有蹊跷。吴三哪里知道花生只是不想刘佳知道李寻的情况,所以急切想和吴三去外面说话,才显现出些许慌张神态,却被吴三看来是做贼心虚的模样,加上花生的面相和以前在黑社会里讲话的调调,都略带些匪气。吴三一身正气,嫉恶如仇,见不得这种带匪气的人,因此判断花生绝非善类。再看女人面容憔悴,讲话有气无力,像是被欺负一般。吴三越看越觉得花生心术不正,别因为司令牺牲了,家属受欺。顿时,吴三义愤填膺,掏出枪对着花生,骂道:“妈的,规矩点,别动。”同时对士兵喊道:“一班上来,二排把整栋楼围住,别让人跑了。”
片刻七八个提枪士兵堵住门口,吴三一脚踢开门,对花生说:“举起手,慢慢地背靠墙壁。”
花生被眼前突变,摸不着头脑,一个坏的想法闪过,今日遇到溃败士兵抢劫,这些溃散的士兵发起狠来比见财起意的匪徒更凶残,毕竟上个战场的人,对杀人没有心理负担。
花生一面退一边暗示身后的两个民兵准备家伙,趁机反抗,然后一个侧身,闪开枪口,用脚去踢吴三手里枪。谁知花生的身手,在吴三看来就是三脚猫功夫,花拳绣腿,吴三手一缩,没等花生踢腿收腿,枪口顶着花生脑袋,凶道:“别跟老子玩花招,小心走火。”
这时士兵冲进来卸了花生身后两个民兵的枪。刘佳吓得惊慌失措,本来怀孕两三个月,正是孕妇反应期,睡不好,吃不好,身体虚弱无力,被这一惊吓,顿时心慌眩晕眼前一黑,便要倒地,就在倒下之时,花生眼看危险,哪里在乎吴三枪口对着自己,便一箭步上前扶住刘佳。
这些吴三看在眼里,思忖,就凭刚才敢在枪口下去扶人,眼前这人不能是坏人,看来自己过度紧张,弄巧成拙,急忙喊手下士兵收起枪,和颜悦色道:“这位是不是李寻司令的夫人。”
花生见对方收起枪,友善地询问,也卸下防备答:“是的,他是李寻的太太,我是他哥,这两位是本市民兵,昨晚下雪,我担心弟妹安危,所以一大早喊来两个民兵,弄了点物资搬来,不知你们是?”
这下轮到吴三深深自责,满面羞愧地傻笑道:“误会,实在是误会,我们是回撤的兵,路过司令的家,过来探望一下夫人。”
花生急切地问:“李寻有口信带回来吗?”
吴三摇头。
花生:“究竟你们赢了,还是输了?”虽然花生听说东柏里陆军输了,但还是想更加确认真假。
吴三叹口气答:“败了。”
花生问:“李寻呢?”
吴三答:“牺牲了,”马上又改口道:“不一定。”
吴三把跟随李寻执行任务到分开,原原本本述说。花生思忖李寻走时大概说了此去任务事项,和吴三讲的大致吻合,也就相信吴三所言非虚。但,花生不相信李寻死了,除非亲眼看见,就算亲眼见到,他也相信有一天李寻会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带领着自己除暴安良,斩妖除魔。李寻是铁人,没有人能杀死他,他和阎王爷都是朋友,谁都不敢动他。其实李寻是花生心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向往的人生。吴三说李寻可能牺牲,花生顿时心中那盏明灯,被噗的一声,吹灭,眼前真的闪过黑影,然后漆黑一片,立刻转念又想,虽然李寻和自己约定回来时间,早该回来,应该遇到大麻烦了吧,没有什么他不能挺过来的。
花生看看迷迷糊糊的刘佳,收拾好心情不能让吴三这个冒失鬼,把李寻牺牲的消息告诉刘佳,连忙说:“李寻情况,他妻子知道了,再经不起打击的,你走吧!我知道李寻的情况,就够了。”
吴三正为冒冒失失闯进来,吓晕司令夫人,深感内疚,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藏起来,当听见花生让他走,仿佛凿开一条地缝,终于可以钻进去,赶紧关切地问:“夫人没事吧!”
花生担心刘佳醒来,询问李寻情况,催促道:“你走吧!她只是贫血,无大碍。”
吴三:“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花生看了一眼吴三,心想你们都这个样子,还帮别人,不添乱就心满意足了,答:“没有。”
吴三自知失礼,行了一个军礼,带着士兵走了,一路上还在为刚才冲动行事而自责。其实真正伤害到花生和刘佳,不是他们突然冲进来,而是那句李寻死了,仿佛上万颗子弹击中花生和刘佳的心脏,子弹把心脏填得满满的,可是还有更多的子弹冲进来,这时吴三又说那句李寻不一定牺牲,又如同一只手抓住快要撑爆的心,拼命的一颗一颗地挤出子弹,叮叮当当掉在地上作响。
像吴三这种军人,对生死看淡,又刚经历大战,讲起生死来,仿佛就是喝白开水,那么淡,充其量热水有些烫嘴。
刘佳虽然处于晕倒状态,但听得清楚吴三说李寻,只是无力睁开眼睛,心里憋着难受。花生喂了些温水给她,她才慢慢地缓过劲来,一醒来双眼挂着眼泪,抓住花生的手,问:“哥,你别骗我,给我说说吧!刚才那个当兵的说的是真是假,你和李寻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花生深呼吸一口气,避重就轻地讲述李寻去东柏里州军团的事,然后拍着胸膛说:“我敢打包票,就是军团士兵全牺牲,我兄弟李寻都会好好的,你看和顾长顺斗争的时候,那么凶险都能化险为夷,现在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司令,还会把命给撂下了。妹子啊!别管那么多,你要为你孩子考虑,才是眼下最让李寻放心的事啊!”
花生这么一劝,刘佳倒是想着肚里的孩子,勉强爬起来要吃点东西,居然吃了一大碗粥,比起以前反而吃得多些,那些粥在刘佳嘴里是无味的,她是为了肚子里孩子,硬是吞下一大碗粥。
花生说:“妹子,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还是搬去我那儿住吧!互相也有个照应。”
刘佳:“万一李寻回来,找不着我怎么办,我还是在这住吧!没事的。”
花生也不好强劝,只能今后跑勤快些,来照看到刘佳。其实花生的妻子,花大嫂说了几次要去投奔亲戚,逃避战乱,眼看这座城里人都逃光了,再不走等着那些侵略者屠城吗?
花生不是不想走,是要留下来照顾刘佳,李寻走时有交代,就是没有,他花生也要负责起做大哥的责任。
后来花大嫂又说:“自个儿都管不过来,还去操心别人。”
花生听了生气,把碗狠狠地摔在地上,怒睁着双眼说:“你要走就走,别说这种话,我和李寻是生死兄弟,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花大嫂见一向百依百顺的丈夫,竟然也会发脾气,摔碗,方知触及到丈夫的底线,从此再也不提先走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