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功高
也不知是怎么勾搭上的，这两人还是经常交流的，鸿雁传书虽不是这么来的，但他们是这么用的。也不是什么谈情说爱，聊的却是各种学识交流，林卿雲总是有无数奇思妙想让苏东临惊喜不已。明知这样不是君子所为，也没约束好自己。不过自己没做亏心事，这点小节，也就纵容吧。苏东临这般安慰自己。
林卿雲可没这顾忌，还为这交流模式新奇不已。知道和经历是两码事。和这人传书，又是自己打发时间的一个途径。
和他聊天还是很愉快的，林家满门武将，不懂文人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女儿（妹妹）想要什么，想办法弄来就好；想做什么，那是基本不拘束的。至于聊天，这还是父母之命大于天的时代，他们又怎会考虑女儿家的心思。
后来虽说有嫂子们陆续嫁过来，府里虽说多了些女眷，对于林卿雲来说也不过多了约束自己和娘亲对比着教训自己的人。聊聊家常还是可以的，但在多也是没了。这些嫂子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受到的教育也是如何体谅夫君，教育子女。眼光格局都局限在后宅，又身份有别，总也不能畅快交流。
想起嫂子们，林卿雲也是有为自己哥哥们可惜的。或许这样说也不好，但总归为着爹爹他们有些意难平。
据林卿雲这些年了解到的，林家现在可以说是欣欣向荣，子孙繁茂。几辈子的喋血沙场换来的立足朝堂，现在天下也算是太平，眼看着子孙后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当然现在现实也是如此。
奈何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林家在西北军现在威望很高，一直威胁西北的草原也被林家父子重创，这几年估计都很难再形成大规模的入侵。以前皇帝年轻，雄心壮志，林家也是忠心耿耿，也算是君臣相得。
可这近十年来，皇帝日渐老迈，皇子年幼。林家的军权总是如芒在背，皇帝也是处处忌惮。爹爹林延昭从爷爷去世后，去了西北大败草原就没有出京一步。虽说的年纪大了，京都也需要人镇守，但主要的还是安皇帝的心。
不见得那一战也不过将镇国公的爵位从爷爷头上挪了过来，都没有给世袭的恩典呢。也就是说爹爹走了，哥哥是没有镇国公的头衔的，除非哥哥能有大功劳，皇帝可能再给他封个爵位，是不是镇国公那都得看皇帝的意思。可能皇帝也觉得那么大的功劳，这样做有点不厚道，所以才听说林家宠幼女，才封了个没有实权的平西郡主做补偿吧。
五叔林青松都没有去过西北呢，不像四叔少年都是跟着父亲驰骋西北的，只后来战况紧急，因缘际会下取了安和公主才在朝中立足。五叔出生时爷爷就身体不好了，一直在京都，在爷爷身边长大，很是向往战场的惊险刺激。可是西北没有大的战役了，其他边疆他也不方便去，不然皇帝估计能立即撤了林家，理由都是现成的。故而才一直像个纨绔子弟，在京都混日子。奶奶去世时，最不放心他。
估计他也想通了，日子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就自请外放，做个小官，好歹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也算是缘分，在外做官时遇到了知心人，不是世家小姐，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林卿雲看到这个五婶还是蛮喜欢的，想着自己要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会怎样。她应该比五婶更厉害，日子更逍遥吧。
五婶知书识礼，又漂亮温柔的人。她和五叔的相遇还是英雄救美呢。原来五婶的父亲在当地教书颇有些名望，教的都是当地权贵富绅的儿子。有个不着调的无意见到五婶，一见倾心就要强取。家里人又看不上五婶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就想着儿子喜欢，就当取个妾室。那人也不敢忤逆家里的一见，五婶的父亲当然不答应。五婶也自幼熟读诗书，自也是看不上那样的小子，更何况做个妾室。只是她父亲也只是一个教书的，别人尊敬他叫声老师，看不上他，那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家又在当地强势非常，五婶都准备以死相抗了，正巧五叔赴任，知道这事。
林青松哪里能忍，他从京都出来就是要为老百姓做些实事的，这家人做的事，又让他想起来京都那些权贵的做派。他在京都是不能横着走，但这个小地方，他就是老大。见他要管，那家人都没犹豫就放弃了。镇国公的小弟，对于他们就是天上的人。五婶一家自是感激不尽，五婶也是对这京都来的人物万分感谢，一来就救自己于水火，又玉树临风的，一来二去自是倾慕不已。
林家对门第不看重，加上也不适合娶高门贵女，怕皇帝又多想。林青松见这女子性情刚烈，又端庄贤淑，比京都的贵女真实多了，自是多了几分关注。之后种种自是郎情妾意，明媒正娶。在任地办了场热闹的婚礼，京都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伤心不已。四哥林承旭带着安和公主亲去参加婚礼，重视非常。
五婶今年带着小侄子回京过年，一家人都热情的不行。大方地将自己知道的故事说出来，哄这些小孩子，一点也没有身份悬殊的忐忑。端庄大方，处事得体。
崔氏长嫂如母，镇国公的当家主母，自收到消息后，立即就安排人将林青松的院子收拾好，添置女子合用的的物件。
“今年真是热闹。”崔氏感慨道。这边五弟的虽没法回来，但他让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自己的大儿子林南归得皇帝恩典也会带着媳妇和小儿子小女儿回来住几天。二儿子林在野不是要紧职位，可以告假回来过个年。这两儿子过段时间就能看见了。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安和公主看着那边温柔的和孩子们玩耍的弟媳，看着锦年的儿子，扯着这个温柔的婶婶要听故事。想到自己的兄嫂，再次感到先皇对自己的疼爱。
看见娘亲和安和公主的样子，林卿雲觉得不会注意到自己，就悄悄和身边的丫鬟杜若，杜衡退了出去。原来刚刚杜衡悄悄告诉她苏东临又递了消息过来。
林卿雲带着两个小丫头，往自己院子里走。杜衡，杜若想着自己在夫人眼皮底下帮小姐和外南传递消息，她们就一阵后怕。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把她们发卖了出去。林卿雲可不会在乎她们怎么想，总归她的人得听她的，出了事自有她兜着。
和守在院子里的木兰，石兰打过招呼，让把信封拿过来。木兰，石兰是当时配给她的大丫鬟（杜衡，杜若年纪比林卿雲还小，主要陪玩），照顾小林卿雲的，前两年陪给家里的管事，和苏东临这消息能瞒着崔氏传来传去，少不得她们家管事的功劳。
拿过信封一看，苏东临说现在外面的冰结好厚得了，好多人相约出去滑冰，有人约他去玩，问林卿雲想不想去。当然守礼的苏公子不是约林卿雲一起去玩，只是想着前几次通信，林卿雲抱怨家里无聊，想滑冰的，现在就是告诉她，可以滑冰了。林卿雲可不这么想，美男告诉你不要无聊了，快出来滑冰，那当然是约她一起去玩啊。但是现在怎么出去玩呢？
这边林卿雲在想着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能和美人一起玩，又觉得自己主要是要玩的，哥哥陪着也可以，不应该难为自己。可美人相邀呢，可以玩又能有美人陪着，那不是更好？
那边崔氏并着两个妯娌和媳妇聊聊天，看着几个孩子玩闹，一派其乐融融。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一扫前几天大雪纷飞的寒冷。
这时，有丫鬟来递来一个帖子。说是大长公主府上派人送来的，门房不敢耽搁，就让人送进来了。
一听是长公主的帖子，崔氏和安和公主都吩咐让人去接下，说是定会准时到的。帖子说的是天气暖和，她组织场滑冰比赛，邀京都各个夫人，公子小姐去观看。这也是京都里正常的聚会了，这些夫人主要管理内宅子女，平时也是经常三五成群的聚聚，将子女带着可以认认人，合眼缘的还能结个亲家。因着名头或身份不同，请到的人也不一样，办的也有大有小，无非是热闹些，彼此关系更亲近。这次长公主牵头，更是办的盛大。
安和公主想的更多，长公主这次出头办个宴会，估计是想为女儿找个人家的，长公主有一女今年及笄了。安和公主想，皇兄这些年就这么一个闺女成年生子了，现在女儿的儿子和自己儿子一般大。虽说是解决了江山后继无人的问题，但那些年对这个女儿宠的有些过了，还好她第一胎是个女儿，不然估计更麻烦。也不知道这个侄女准备挑个什么人家，最近苏首辅家的公子风头正盛呢！
说起来这个皇帝现今也就这两个子女，对于平常人家或许没什么，但身为皇帝，只有这一子一女，实在是于江山社稷无益，尤其小皇子年幼和女儿的小儿子差不多大，幼子易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之前两个皇子也没能成年呢。而且就是皇帝能不能坚持到那会也是不一定的。
崔氏显然没有安和公主想得多，但她也猜到长公主有挑女婿的意思。自己几个儿子为着避免门第过高引起皇帝猜忌，那都是低娶的，也就媳妇人品相貌还是可以。这女儿可不能就随便嫁了，虽说还有两年，但也可以早早就注意了。这次可以带着林卿雲一起去，见见人。
妯娌两个心思各异，这场宴也是要赴的。
没等林卿雲想出个法子，这边听听到母亲让人来通知，说过两天带她出去看滑冰。得了，那肯定没法自己出去了，不过知道长公主组的局，想来苏东临估计也是要去了，也省的她自己折腾了。
冬日白天格外的短，林卿雲也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这两天也是一晃而过，
崔氏是当家主母接到帖子，自然不是就她自己去就不管其他几房。安和公主那边不用她操心，但今年老五的媳妇回来了，她得带着出去见见人，二儿媳和三儿媳自然不能落下，正好这次长公主下的帖子，去的又是京都的权贵豪门，又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她们几个可以自在些还能学学这些道道。
这天也是晴天，北风有点冷。长公主自然不会让普通百姓看热闹，去的是皇家的园林琥珀，里面也是早早得了命令，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丫鬟小厮把人引到琥珀不远处的看台上，根据事先划分好的位置将人带过去。若是平常人家少不得家里的主子来招待，就是辈分高的也会让小辈引去拜见的。
皇家的公主却是不同，她和臣妇是君臣之礼，尤其这个更是在宫里得宠非凡，婆家安武侯也是实权在手，长公主更是时常涉及朝政。所以这时是等大家来齐了，这个主人才隆重出场，各位臣妇都是协同来人一起拜见。
“拜见长公主殿下。”众人齐声见礼。
安和公主是长辈，倒不用和她们一起，只是先皇已去，怎么也是争不过这个小侄女的。
“免礼，大家不要拘束，冬日里难得大家一起聚聚，大家不用顾忌，自在就好。”长公主，一派雍容华贵的姿态。身姿高挑，容颜美丽，一点看不出来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众人落座，滑冰的表演也就开始了。湖面上身姿矫健的儿郎，身段柔美的舞姬，伸展腰肢，刚与柔，冰与火，引得所有人注目。想来长公主也是喜欢滑冰的人，这些人也是训练有素的。
“姑姑觉得如何？”安和公主和镇国公府坐在一起，位置就在公主的主位旁边。长公主见众人注意都在湖面上，准备安和公主聊聊。毕竟镇国公府军权在握，还是有必要打好关系的。
“自然是好。我们皇家拿出来的岂能一般。”安和公主自然大方回应。只要她不犯大错，任何人都不能难为她。人家来和她说话，她也没必要摆架子。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总是要注意她身后的镇国公府，所以和长公主也没多少私交。
“长公主安排的……”一位贵妇听到，就是一顿夸，也没在乎人家是不是和她说话。好听的话人人都喜欢听，她这借机拍个马屁怎么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要么小声和身边的人说说，时不时总有些故意大声的夸夸长公主，夸夸外面的表演。长公主那身份够的，关系好的也都是有人陆陆续续过来陪着聊聊天的。总不会让她不高兴的。年纪小的公子小姐也都在表演告一段落时，三五成群的下场玩了。
在安和公主陪着长公主聊天，崔氏引得五婶和媳妇认人时，她就和一群小孩子一起去玩了。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在一群孩子中间特别显眼。大部分看见了，也只会说小孩和她亲，见滑冰滑的漂亮的夸句虎父无犬女。也就几个文官的家眷有些微词，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巧苏东临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温婉娴静，看见这么大的姑娘还这么闹腾总是不喜的。尤其看见自己儿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深思不属的，心里也不舒服。苏夫人知道，今天儿子不大愿意参加这种场合，但是他也不小了，之前不在家耽搁了说亲，现在总得多多留意。以他们家的条件说长公主的女儿也是可以的，这不知道他回京，长公主下帖子时还特意让她将人带过来瞧瞧呢。
苏夫人也不是就看上了长公主的女儿，其他家有好女儿，也可以先认识认识啊。她家儿子这般优秀，哪家女儿配不上。要她说，她也不乐意他娶长公主的女儿，怕儿子以后受委屈。之前她也见过长公主的女儿，长相自然没得说，只是有些任性。小女儿家家的，身份贵重有些脾气也是正常，可做母亲的终是希望有个温柔聪慧的能照顾好儿子。
男女有别，长公主也不会随便让男子到她身边来，苏夫人也不好直接将儿子拉倒长公主面前说：这我儿子，盛名在外的东临公子。弄不好还让人觉得想让自己的儿子攀上长公主的女儿呢。还好他们身份高，就在长公主旁边的位置上坐着，长公主愿意的话，也是能看清的。不必太过特意。
或许是林卿雲笑的太张扬，冰面上的身影太过灵动，不少原本就不乐意在母亲身边拘束的公子小姐都下场来玩了，冰面上的人越来越多，林卿雲不再是鹤立鸡群的大孩子了。苏东临也被友人拉过来了，别看他一界书生，能游遍山川的东临公子，可不是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呢，他的御射之术也是很出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