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汉子抢在书生前开口前操着一口不齐的方言道:“俺叫贺老三,俺是山东,随父母在嫩拼死拼活才来到北京城生活,没想到这居然如鼠窟一般,一点儿不像老乡说得那样繁华昌盛。”
北京城自鼠疫爆发之后夜也逐渐衰弱,不复开辟初及永乐盛世之繁华。
朱重明听后一脸疑惑,“那你为何要来随义军?我从你说的话并没有听到能令你如此愤恨明王朝的理由?”
一旁眼神无奈的书生看了看老三,又看了看重明,看到大人不觉得烦躁也就没有多指责他了,默默等着贺老三说完。
普罗大众会聚一堂,安静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那三名原明军士兵及几位纤夫汉子正遵循书生谏言四处警戒,十分谨慎,生怕此时有半分差错。
“俺十六岁随父母进永定门之时,那几名狗杂种竟惦记我家财钱,在半夜入客栈抢劫,我入城时记住了他们的面孔,确定是他们没错。”
“就单单只是窥视吗?”
"且不叨那厮偷我钱财,在走时面纱恰巧掉落,让我们看清了他们的面容,随后他...他们居然痛下杀手!将我母亲当场刺死。"老三青筋暴起。
强忍愤怒道:“父亲为了保护我逃跑而被砍伤颈喉,我们逃了出来,用剩余积蓄勉强保住了父亲性命。我沉不住气,想去官府报案,郎中劝我别去,我执意不改,没想到那狗衙门和那群杂种养的互相包庇、狼狈为奸,还把责任莫须有判给了我父亲,当天压赴午门处斩。”
朱重明听后眼神恍惚起来,手早已攥成拳头,到这时拳头已经红透了,心头很不是滋味,“那后来呢?”
"我一时气不过,在夜里趁那名腐官回府时和他一番缠斗后一剑刺死,随后趁夜色跑出永定门,潜入右安门,从此安稳下来,心怀复仇之心、丧亲之苦。"
负责巡查的是东厂公公,东厂公公本就武功高超,加上官府附近巡逻队频见,并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并遁行而出,如此可以看出老三武艺之高超,此人必能堪任起武将大任之能人。
在场的民众无不敬佩他的勇猛之毅,无不钦佩他的孝悌之义,大风为他呼啸,老天也为他滂沱。
由于在老三口舌上花费了太多时间,书生也就未开口了。
见众人面面相觑,朱重明俨然神肃道:“那就先报数吧。”
“啥是报数?”掌柜问道。
说罢,一旁笑呵呵的老三走向一个高树,“让你抱树你就抱树,哪那么多废话。”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去实施“抱树”计划,朱重明则哭笑不得,“所谓报数,是指确认你们所有人是否到齐或者统计人数的做法。”
掌柜余富贵却洋洋得意,鄙视的眼神看向老三。
“那具体怎么做呢,是让我们每个人喊类似于甲乙丙丁那样来统计吗?”书生说道。
“聪明,不过不是按按甲乙丙丁,而是用一二三四,所有人排成三排前后对齐从东边开始喊一,依次向西到第一排最后一个然后转到第二列最西边往东,如此往复。”
“秉大人之意,全队有九十八人。”
虽然有近百人的队伍,但其中妇女小孩之余有十八人,除去瘦弱的文笔子能组成战力的也就五十人。
时辰已经过了半巳,天上猛然下气大雨,风云突变,好似冥冥之中自有神灵,这样他们行军就更加稳健了。
卫兵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醒,看着身边的人身上“散发”着如鬼火般无法浇灭的斗志,顿时被吓了一跳,再猛然回头,看到贺老三目口狰狞望着他,他先是诧异了一番,后晕厥过去。
一旁的郎中诊断一番只得出一个结果,“主公,他是饿晕过去了。”
“不能再等了!”朱重明话落所有人都抗上了自己的行囊,吴召南行云流水般地扛起了卫兵。
“开拔。”
随着朱重明的一声令下数十近百人的队伍开拔南川,士气高昂,一路哼唱凯歌。
走在森林中,树木的遮掩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一旦出了森林那么他们的行踪将被官军紧密监视。
在有利时机以最少代价全歼他们,到时躲的地方都难寻,这是众人最担忧的事。
正当他们翘盼前景之时,探子的消息令他们胆寒。
"大人,前面就该出树林了,还有五百步(650米)。"探子擦了擦汗,喝过书生递过来的水。
那名探子刚一说完,所有人不一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朱重明心如止水地问道,“前方还有森林吗?”
“前方放眼望去全是平原,无处可藏了。”探子这一话出将许多人日益压抑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什么,那我们不就完了。”
“没想到还没有一番做为就要掘藏于此匿灭了。”
“别说这些泄气的话,你看大人都不慌张,一定有什么对策吧。”
“怎么办啊,鬼神大人,我们听您的。”
“向后撤五百步,就地休整,以最小范围收圈,不要出声,八面派出各两名探子侦察,一旦有情况不惊动敌方并派一人回来报告,剩下一人继续跟踪监视,走的时候用刀子在途径树上划一刀,以便回撤,剩下人休整以待接替他们的任务,所有人观天象预计在丑时初(凌晨一点)在此集合。”
而在此时书生打断了朱重明的恍惚,“大人,我们当前粮草未有空余,大家空腹已久,要不要派人去采摘野果,寻肆野兽?”
“许,切记,不要超出五百步,在树上标记路线。”
口令一响所有人迅速反应过来,各自遵循自己的任务开始动身。
贺老三与士兵、纤夫等二十多人扛着全队一半以上的行李,这一举措并不是贺老三脑子开窍,而是书生之意,既可以训练力量以及加强耐力也可以大大缩短队伍行军时间。
捕猎队由两名山民带领着五个纤夫向驻地西北方向前进,五个妇女由一名樵夫带领前去采果,守卫队由贺老三带领组成队友有二十人。
全队武器可谓非分匮乏。贺老三的斩骨菜刀,山民们有一柄长矛和一支短弓,樵夫们有四柄短斧,农夫将五把镋和五把耙给到纤夫充武器,除此之外还有先前劫掠的腰刀和长槊以及三名士兵的三副刀盾,总共也只能装备16名士兵。
守卫队由这些持有武器的士兵组成,共15人,吴召南为队长。
吴召南安家前是缙绅家丁,武艺也异于常人,但相较于贺老三那就不得评说了,贺老三虽然勇毅无比,但智商着急,带兵之余恐托与其。
书生自诩知晓兵书一二,随着吴召南教予他带兵之道。
朱重明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叫走吴召南,将队长暂托给看起来较为忠勇的士兵——卫林,随后便带着他向着东北方向前进。
“大人,你单独带我来干啥。”
“用你的长槊做一件事情。”
说罢朱重明两人便停在了一棵大树前,周围“嗡嗡”声不断,许多通体黄色的蜜蜂在满天飞舞。
吴召南抬头后表情由欣喜变为惊讶,“大人,大明禁止野采蜂蜜啊,这可是要抓起来的啊。”
“难道我们起义不是违反大明禁律吗?我们这可是要杀头的!哪还管蜂蜜不蜂蜜,法律不法律的。”朱重明无语的表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也是。”
“捅它。”
一柄老掉牙的长槊捅入蜂窝可谓是不费摧灰之力,吴召南引开蜜蜂后沿着记号方向跑回营地,朱重明则躲在草丛中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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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东北方向传来欢快的歌声,而在人群中有一人捂着头放声痛哭。
“真是收获颇丰啊!”一名捧蜂窝、腰揣布水袋的男子朝着营地走来,他就是造成悲伤的主谋。
众人停下所有事情单膝跪地,以抱拳加之,吴召南鼻青脸肿地看着朱重明,心里的苦难一时不知如何说出。
话音既出之时,朱重明将布水袋打开,撒在破布上,随后铺在吴召南脸上。
“这是石灰水,我刚去山边做的,你敷在脸上,酸碱中和,能好些。”
吴召南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感受到了幸福,但这幸福换之而来的就是疑惑。
“为何要拼死拼活去采蜂蜜呢,这玩意当饭吃也太少了吧。”
“你们把这蜂蜜采出来各自倒一点到水里,虽然我们去捕猎了动物,采了野果,但糖分必须每日及时补充,野果虽然有糖分但不易保存,时常还采不到,蜂蜜就变成最优选择了。”
众人之听懂了大意,就是没有这玩意不行,吴召南霎时间觉得自己的拼搏没有白费,懊恼自己之前生朱重明的气。
随着日暮的来临,营地亮起了火堆,许多草棚在农夫的指导下拔地而起。
捕猎队和采果队也按时回营,他们之前也回来了几次,收获颇丰。
捕猎到了十只野猪和数十只山鸡,采果队带回了许多野菜和苹果、杨梅之类的水果,足够度过这个凄凉的夜晚,还能有许多剩余。
众人看着烤出汁水的烤全猪面面相觑,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实,若安分守己当大明忠民则不可能有如此口福。
随着朱重明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大快朵颐,口水在吃的时候也“哗哗”流出,也不顾自己的形象,都开始享受着复苏的滋味,
那名卫兵闻着烤肉味苏醒,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一众人,顾虑总算放下了,他在晕倒时还总说写梦话,‘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身上没肉。’
这句话未免不让处于同社会的众人感到同情、辛酸,他们同样也把卫兵当成了同伴。
“何山兵士,别看了,来一口肉吧,俺家大人说的,你可要照做哦。”贺老三看那名卫兵嘴馋到流口水的地步,随即做出了反应。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时不时还向朱重明投来敬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