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顿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随后,又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道:“闹就闹吧,不破不立!很多二等家族们,就等着他们闹起来呢。”
“城池大阵在我们手里,都这么多年了,格局也是可以换一换的!”
“你没开玩笑?”景陌忽地面色严肃地问道。
“并未。”
林温屏息躬身回复。
顷刻间,二人都没有再言语。
景陌端坐于矮榻上,静默地注视着林温的头顶,似是在考量着什么,室内又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铛铛铛!”
一阵悠扬的钟声,自“天枢峰”山顶传来,在各峰的山头间来回震荡,昭示着“碧华宗”新一天的到来!
“好,你且去做吧。”
景陌从榻上起身,踱步来到了林温的近前,伸手将他扶起后,看着他目含热切。
自己迟早是要退下来的,是时候给温儿一些机会了。
“多谢师尊!”
林温又要拱手行礼。
“好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礼,快来坐下吧。”景陌止住了林温的手,拉着他回到了矮榻旁。
“你以后可有的忙了咯!为师现在可被那些小宗门吵得焦头烂额的,可没多余时间帮你哦!”
“无妨,弟子自会解决。”
“好。”
景陌颔首,满意地笑了笑,忽地心念一转,出声道:“话说……温儿啊,你自筑基后,就开始协助帮师处理宗门之事了,连修炼都落下了不少,到现在也快有二十多年了吧?”
“你……你可曾怪过为师没给你选择的机会?”
林温恭敬的坐于榻前,又给景陌重新斟了杯热茶递上,眼含孺慕,轻笑着道:“从未,师尊待温儿极好。弟子是师尊唯一的徒弟,既在其位,就要做到最好!”
“唉,你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这脾气死犟!”
“算了,不说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眼看再问,这小子也不会说实话,景陌就气累的挥袖示意他离开。
“好的师尊,弟子告退了。”
林温拱手行礼后,退出了殿内。
……
华灯初上,行人二三。
“小仁,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路上就这点人?”看今天街道上行人不多,虞季侧头随意问道。
“噢,今天晚上北街的‘红俏楼’和‘绿梢楼’要打擂台,想必都去看两楼的头牌了吧。”
虞仁张口即来,似是已经知晓了的样子。
“你这么清楚啊,还有这不就是去北街的路,我们也去看吗?”
虞季抱臂撞了下他,语气里暗含了一抹小激动。
虞仁摸着下巴回味了下,感慨道:“啧啧,不了。那里的姑娘都一般,哥哥我今天带你去黑市!”
“黑市?在哪!?”
“急什么,入口就在南北街道口的小巷子里,又跑不掉!不过现在要等等,好东西都在后头出来,我们先去它对面的茶馆里坐坐。”
“好吧。”
虞季走在他的身侧,这看看,那瞧瞧。
只是街道上人不多,逛街的体验感就降低了。
于是没话找话,对着虞仁百无聊赖的道:“小仁啊,你今天怎么没和爹娘一起去参加城主府的晚宴?”
“还不都怪你!”
“怪我?”
虞季自是不信的,喊声道:“别开玩笑了,怎么老是我!”
“呵,还就怪你了,你还记得那个陈林华吧?”
虞仁嗤笑了声,拿手里的笛子抵了抵虞季的头,“都怪你小时候老是打击他,然后又不负责任,拍拍屁股的就跑去了‘碧华宗’,搞得他每次见到我都阴阳怪气的!”
“不见得吧!”
虞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起了那个记忆里的小胖子,那小子可被小虞季打击的不轻呢。
“我记得他小时候,除了嘴欠些、脑子笨些、长得抱歉了些……之外,也没那么吓人吧?!”
“老实说,你还干了啥?”
虞季握住了笛子的另一端,目光犀利地审视着虞仁。
虞仁轻咳了声,看了眼她,神色淡淡道:“咳咳,那个……我看他不爽,就和他打了个打赌,压制住修为,收拾了他几次……”
“就这?我可不信,继续说!”
虞季摇头,表示不信。
香香趴在虞季肩头,也趁机“喵”了声。
“你看,连我这不常叫唤的猫儿都不信!”
“哼,然后……他就哭着跑回去和他老子告状了呗!又打不过他老子,那我不得避着些!”
虞仁像是一副被踩到尾巴地样子,气结而又不甘的回道。
“噢?我还是不信!”
“你……你爱信不信!”
虞仁故作愤愤地抽回了笛子,逃也似地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茶楼。
结果刚到茶楼门口,又遇见让自己不省心的人了!
“哎呀,出去!出去!影响了我们店里的生意可不好!”
店小二推搡着一位衣服破旧,举着一草靶子糖葫芦叫卖的老大爷。
老大爷连连后退到了门口,可是仍旧没放弃,又在大门的左右都挤了挤,试图再进入茶楼,可是都被小二给横手拦住了。
“唉,你这孩子,就知道欺负你大爷我!”
大爷也是没法了,扛上那一草靶子糖葫芦,打算再去下一家。
可是刚一回头,就看见了虞仁,满是皱纹的老脸即刻堆上了笑容,“哟,虞公子安好啊,今天又带姑娘来喝茶啦!”
像是不怕他的样子,探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虞季,又继续笑呵呵道:“这次的小姑娘可不一般啊!”
“呸,您尽瞎说,每次都是这句话。”
虞仁将笛子插回了腰间,掏了掏衣袖,随后摸出了几枚灵石。
“呐,给您,这些我都买了,快回家造您的宝贝去吧!”
“哈哈,小老儿多谢虞公子啦!”
“还是你心好啊!哎哟,都这么晚了,我那些孙孙们怕是要等急了呢,我可要快点回去了……”
大爷接过灵石后,将其珍重地塞入了怀里,好话不要钱似的对着虞仁说了一箩筐,随后就笑吟吟地走了。
“拿着,大哥给你买的!”
“呵,小仁,你以前也给姑娘买过一草靶子的糖葫芦?”虞季举着那一大束糖葫芦侧头笑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快走!”
虞仁嫌弃道,随即大步踏入了茶楼。
……
茶馆二楼。
虞季撑着下巴,将糖葫芦串举到嘴边后,歪着头咬了最后一口,咀嚼间好像发现了什么。
“哎,这木签子上竟刻有小兔子?”
“真是好手艺啊!”
虞季惊喜道,回头看向虞仁。
看虞仁没理自己,又看向趴在二楼的窗台上休憩的香香。
只见一直闲散的香香,突地抬起猫头,短小的毛尾巴也支楞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个从街头狼狈跑过的人,深棕色的猫瞳也霎那间亮了起来!
虞季从没见过这样的香香,于是也好奇的来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去。
“让开!让开!”
“抓住他!别让他再跑了!”
一群衣着统一,似是打手模样的大汉在街头嚷嚷着跑过,沿途撞到了不少摊贩也没停下,还骂骂咧咧的嫌弃他们挡了路!
“快点,这贱东西刚跑到街口子就没影了!”
推开拦路的妇人,打手们发现被追之人一下就不见了。
“我们分两路,你南街,我西街……”领头人站在南北街口吩咐道。
“大哥,东边呢?不派人去搜搜吗?”一个新来的打手问道。
“呵,他想死了才会跑去那边!别磨叽了,快点!”
领头人讥笑道,随后向西边跑去。
虞季来到窗边时,刚好听到了领头人的吩咐,至于他们在追谁却恰好错过了,于是传音道:“香香,在看啥呀?”
“别问那么多,这不关你的事!”
香香冷硬地回道,随后又俯身趴在了窗台上。
“看啥呢?哟,那不是‘红俏楼’的打手吗?又出来干坏事啦!”
虞仁看虞季和她的猫儿一样,一直趴在窗户前,便也凑过来看了看。
看香香那态度,虞季也自觉没趣,转身回到了桌前,坐下后问道:“‘红俏楼’今天晚上不是有活动吗?”
“对啊,可能是那个不情愿的姑娘逃跑出来了吧。”虞仁倚着窗柩,不甚在意地猜测道。
“姑娘吗?”
难道是香香的猫对象?!
想想就觉得有意思,虞季看了眼桌上的瓜子壳,不耐道:“还要等多久啊,你都快要把茶钱吃回本了!”
“好了,现在已经戌时,差不多了,走吧!”
虞仁率先提步,往楼下走去。
“戌时?为何一定要这时?”
虞季跟上了他,语气疑惑道。
“噢,黑市有个铺子只在那时开门,想带你去看看。”
虞仁穿过街道,远离人群,来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口。
巷口处随意的摆放着许多的木箱子,还有一颗垂枝的大柳树挡在路中间。
透亮的月光无声地拉长了二人的影子,显得此地格外的幽静,虞季伸头朝巷子里看了看。
“你没看到那堵墙吗?这是死胡同啊!”
“喏!”
虞仁摘了一片柳叶给虞季,就拉着她越过大柳树,就直往那颓圮的墙上撞!
“哎哎!!”
虞季侧身掩头,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拉着穿过了那堵大墙。
“怕什么,这不就进来了。”
虞仁放开了手,理了理身上的月白袍子。
“小仁,我们要不要穿个黑袍子罩罩?”
虞季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是一个和外界差不多的新天地,人来人往的,于是便悄声提议道。
“呵,你哪听来的?”
“我们都进来了,你现在说晚了吧?你个蠢东西!”虞仁推了下虞季的脑袋取笑道。
“嘿,你礼貌吗?”
“走啦,我们就进来买个东西,至于嘛。”说着就四处看了起来。
“哎,等等我,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虞季提步追了上去。
虞仁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出声介绍:“不都差不多嘛,这里什么都可以交易,只要你出得起价。还有,货物只要离手,就概不负责的。”
“那要是有人耍赖呢?”
“耍赖?那里,看到有人了吗?”
虞仁指着不远处一个凹陷的地洞口,示意虞季自己去看。
“那里怎么会有人?谁会跑到那下面去?”
虞季来到了洞口处,和香香一起探头看了看。
洞底距上端大致有四五米深,洞内黝黑昏暗,里面还蹲着好几只焉哒哒的小兽。在看见探头的虞季时,还纷纷张着嘴“嗷嗷”地叫唤了起来!
“没人就对了,人都被吃了!”虞仁站在她身后阴恻恻道。
“切,还当我是小孩!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那个店铺吗?在哪?”
“这边,快过来。”
虞仁带着她穿过交错的街道,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家叫“无名”的店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