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祝福,莫思婷只能说,她做不到,然而她做不到的,只能说是因为李世民一人;她做不到,在面临爱人谎言的背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去祝福他与别的女子,她做不到,面对深爱之人的一次次欺骗,她还能不以为然的对他微笑,因为她仅仅只是个女人。
“奴婢不敢。”莫思婷依旧是淡然的颔首说道:“奴婢只是认为,贺词也并非随口之言,况且,既是喜事,又何必在意所谓的贺词,如同若是相守的彼此,便从不在意相遇的早晚。”
莫思婷的排斥,无疑只是针对李世民一人,至于她脱口的话语,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只想暗示李世民,她不可能去祝福他,不是因为她心胸狭隘,也不是因为她对他还存有怨恨,那只是一种来自于心底的疲倦,一种绝望。
李元吉还在思虑莫思婷的话,但他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而李建成明眼早看出事情的僵持,于是他抢在李元吉发怒之前说道:“小莫说的对,既是大喜之事,不怕少了贺词,况且一名小宫女,也道不出较好的贺词相送,不如今天就免过,但它日秦王殿下大喜之日,你们都得一并补上,你们可记住了?”
“奴婢等谨记。”几名在场的宫人,都纷纷颔首回答。
李建成慵懒的挥了挥手,莫思婷等人也随即又退在一旁,李建成又看向面无表情且垂眸的李世民,他嘴角偷偷的勾勒起,仿佛是看穿了李世民心底的伤处,于是他笑道:“本宫管教宫人无方,二弟莫要见怪才好。”
“大哥哪里的话;”李世民极快的再度进入状态,他依旧是淡然的说道:“臣弟有幸拢获诸多贺词,已是受宠若惊,臣弟又岂有见怪之说。”
“好。”李建成加倍的音量,他爽朗的笑道:“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来;”李世民举着酒杯说道:“臣弟敬大哥。”
还不等李建成端起酒杯,张幻儿不轻不重的连连干咳了几声,李世民赶紧放下酒杯,并一副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
张幻儿捂着胸口缓解了一下,她轻轻摇了摇头,并轻言说道:“没事,只是老毛病又犯了。”
其实,张幻儿清楚的知道,这样长时间待下去,不但要表里不一的应承李建成与李元吉,李世民还要顾及莫思婷的感受,所以她不如借此帮李世民解脱出去,而她看似是一心为了顾虑李世民的感受,但何尝不是想从中显露,她跟李世民之间的情深。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世民责备的说道:“出门时不是还让你多穿些,就是耍脾气不听。”
张幻儿确实是从李世民宫里,两人一同离开,但李世民口中的出门,虽然只是恨平常的话语,但在有意听者的思维中,又存在着另一种遐想。
“我错了,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张幻儿俏皮的笑了笑。
李世民宠溺的摇了摇头,他脸上也依旧是满满的笑意,而一旁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举动,有人心生嫉妒,也有人心怀向往,但也有人看着刺眼。
张幻儿已经表现出不适,李建成作为东家,他自然不好无视,于是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二弟与张姑娘的浓情蜜意,真是羡煞我等,只是张姑娘似乎身子不适,本宫也不好怠慢,不如今晚就到此结束,来日咱们再续,不知二弟三弟意下如何?”
李元吉先说道:“大哥慷慨过人,臣弟遵从大哥所愿。”
“那臣弟就此谢大哥体恤。”李世民端起酒杯,随即独饮入腹。
李建成笑了笑,他无意识的从眼底瞄向一旁的莫思婷,而后他又说道:“小莫,你代本宫送秦王殿下与张姑娘回宫,万不能有何闪失。”
李建成就是借用女人的狭隘,亦可以说是借用女人的妒忌心理,他就是要试探一下,对于李世民,莫思婷到底还能矜持多久。
莫思婷暗自深深的感叹,这样表里不一的演绎,她不敢想象还要演示多久,可在帷幕没有拉下之前,她唯有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尽管她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奴婢遵旨。”莫思婷上前欠了欠身,她又转向李世民的位置,她颔首说道:“秦王殿下请。”
莫思婷做出一个请的手示,随即又侧身让出道路,李世民也明知李建成的用意,可他又能把控多少,他搀扶着张幻儿起身,并转身对李建成说道:“臣弟先告退。”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以点头作答,李世民离开后,李建成依旧对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出神,而他恍惚的神情中,流露着深沉的思绪。
李元吉在旁不时的窥视李建成的神情,他自然是看出了李建成的思绪,但他没有适时的去打乱他,而是先示意一旁的宫人退下。
陈晓琳看出了李元吉的用意,于是她也识相的起身说道:“太子殿下,臣妾命人煮了些滋补的清粥,臣妾不放心宫人们的手法,所以想亲自去看看。”
李建成将思绪收回,他也意识到身边人员的撤退,所以陈晓琳的举动,也算是明举,于是他点头说道:“那便有劳爱妃。”
“太子殿下言重了。”陈晓琳欠了欠身又道:“臣妾先告退。”
李建成与李元吉都目送着陈晓琳离开,直到她消失了身影后,他们似乎都等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不过,他们都沉默了半响,而后李建成才一脸阴沉的说道:“三弟对秦王的举动,是否有何看法?”
“大哥怎么看?”李元吉很自然将问题抛回,但他的语气中,已经流露他对这件事的想法,他只不过是想先听李建成的看法。
李建成嘴角半勾了一下,一脸阴沉笑意,但他却颇为无谓的说道:“开始脱壳了。”
“大哥的意思是...?”李元吉故意拉长了尾音,也留给李建成猜想他话里的意思,而他也想从中获取更多的看法。
“三弟可知道,方才那位张氏女子,所为何人?”
“臣弟不知,还望大哥明示。”
李建成再度阴险的半勾了一下嘴角,他又悠然的说道:“此女正是当朝张太师之女。”
李元吉惊讶的看向李建成,因为张幻儿的身份,出乎他的想象范围,他有些不敢轻信的说道:“大哥所言属实?”
李建成坚定的说道:“实属无误。”
李元吉蹙了一下眉头,只是下意识之为,可深锁的眉眼,却迟迟没能被抚平,两人又沉默了数秒,李建成见李元吉的状态,似乎有些反常,于是他问道:“怎么?三弟是否还有其它发现?”
李元吉看了李建成一眼,但他又很是为难的将神情收回,关于一些负面消息,他认为还是表现的为难些,效果会比较到位。
李建成见李元吉迟迟不语,他虽然也看出他的为难之意,但他还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三弟何时也变得婆婆妈妈,有事何不快快说来。”
“大哥息怒。”李元吉一副沉重的说道:“敢问大哥可曾相信观星神算一说?”
“都是巫蛊之术,本宫不信这个邪。”李建成丝毫未做考虑,甚至没有去想李元吉为什么突然冒出此言,因为他一心只琢磨在李世民拉拢势力上。
“那大哥可曾还记得,咱们战场上,有一位观天象的大师,他又可称作是何之术?”
“这...”李建成迟疑了着,经过李元吉这么一提,他倒真意识到,不能完全不信迷信,但是李元吉到底想暗示什么,他还是不明,于是他又问道:“三弟到底有何暗示,赶紧痛痛快快的说来听听,不要再卖关子了。”
李元吉总算是笑了笑,但他的笑意里,掺杂着太多意味深长,亦可以说是阴险,他一副悠然自得的说道:“大哥可还记得,你吩咐臣弟调查莫思婷的身份?”
“你若不说,我倒是忘了;”李建成似乎很意重这个问题,他又一脸严肃的问道:“眼下是否查出了什么线索?”
李建成将莫思婷困在身边,先前是因为她与李世民的关联,而后是因为她不明的身份,所以他不得不设法留住她。
“大哥别急,且听臣弟慢慢解释。”李元吉依旧是不急不躁的讲诉了,他从一位观星师那里得知,关于曾经有颗陨石坠落人间的事情。
李元吉的讲诉,几乎与李世民的那位老师讲解的基本相同,只不过李元吉又从中添了点油,加了些醋罢了,所以李建成闻言后,他一脸不可思议,甚至是质疑的看着李元吉,并惊奇的说道:“那照你这么说,莫思婷她不是人?”
“呃...”李元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满腹才智的李建成,竟问出如此荒唐的问题,但他还是解释道:“也不能说她不是人,只是她具有比人多一样的贵气,据说,也正是她身上的这种贵气,所以才能把控盛唐江山。”
李建成依旧是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吉,他一时实在不能消耗,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竟被说的如此神算,他还是不能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