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一名守夜宫人,颔首示意后,便匆匆离开。
当莫思婷从疲惫的昏睡中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昏昏沉沉,她看了看房内,竹篮还熟睡在一旁的桌边,而她浑身的无力,使她没有起身的力气。
因为口中的干渴,莫思婷轻轻的干咳了两声,许是被她的咳声所惊,竹篮从昏沉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当她确定是莫思婷醒来后,她激动的说道:“思婷,你终于醒啦。”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莫思婷无力的语气,透露着她身体的虚弱,而她混乱的意识,已近乎模糊了她的记忆。
“当然了,你要是再不醒来,就足足睡了半个月了,按照宫里的规定,不明昏迷的宫人,在满十天后,便要扔到乱葬岗去,好在熏良娣替你瞒着,不然你都不知道去哪了呢。”
竹篮许是对莫思婷醒来的惊喜,她一时忘了莫思婷的虚弱,她起身走近莫思婷时,又似乎意识到,她明明是坐在莫思婷的床榻边,许是出于疑惑,她惊疑的说道:“奇怪,我怎么坐到桌边去了。”
竹篮一副困惑的饶着头,不小心触碰后脑时,她‘嘶’的一声痛呼,“哎呦~我的头....”
莫思婷见竹篮抱着后脑,一脸痛苦的紧凑着五官,她虽然担心,却是无力的说道:“怎么了?”
竹篮在后脑轻轻揉了揉,她忍着疼痛说道:“没事,许是趴的太久了。”
竹篮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并没有掩退多少,莫思婷心生歉疚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又让你受累了。”
“说什么呢。”竹篮在床榻坐下,她拉着莫思婷干枯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咱们是好姐妹,你能醒过来,我已经很很高兴了。”
莫思婷牵强的抿了抿嘴角,感觉到干咳的唇瓣,她又无力的说道:“我想喝点水。”
“哦,你瞧我,一时激动的都忘了,你等着啊。”竹篮说着,便起身在桌边倒水,本是四只杯子,配一只茶壶,可本是摆好的四只杯子,却只剩下了三只。
“咦~茶杯怎么少了一只?”竹篮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虽感到奇怪,但也有可能是其它宫人借去了,她没太在意,便倒了杯茶给莫思婷送来。
莫思婷在竹篮的搀扶下,起身靠在床榻上,被抽空的身心,虚弱无力的支撑着,她真不知道,十五天,对于她是漫长还是短暂,如果是漫长,为何还清楚的记得那些谎言与欺骗,而如果是短暂,她却又像似,睡了半个世纪一样之久。
或许是那些谎言与欺骗,都深入她心骨,所以即便是半个世纪,也一样无法抹去她的伤。
竹篮见莫思婷一口气,把一杯水都喝下,她接过水杯说道:“你等着,我再去给你倒。”
莫思婷点了点头,昏睡了这么多天,她虽没有感觉到饥饿,但是严重的虚脱,她能感觉到身体缺乏的水分。
竹篮倒了一半的水,水壶内却已见底,她扬声说道:“思婷你等下,我去先打水。”
还不等莫思婷答话,已经传来竹篮出门的声音,但随即又传来她一件尖叫‘啊...’
莫思婷本想出去查看,但无力的身体,实在支撑不起,她透过微启的窗沿看去,见竹篮还站在院内,似乎并没有大碍,于是她放心了不少。
竹篮正是被,地上躺着的一名小公公所惊,而小公公许是被她惊叫所惊,他也地上迷迷糊糊的醒来。
竹篮上前轻轻踢了他一下,“喂~你死了没有?”
小公公同样是捂着后脑勺,一脸痛苦的从地上起身,他看了看竹篮,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事务,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处,好在还没人发现他。
竹篮见他鬼鬼祟祟的举动,很是不招人待见,于是她也不耐烦的说道:“喂,问你话呢。”
小公公这才回过神来,他仅用一眼,快速的扫视了竹篮上下,他也不客气的说道:“问什么问,没看见我活着嘛。”
“你...”竹篮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一时竟找不出言语回驳他。
小公公本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因为恼怒被涨红脸的竹篮,却在无意间又瞟见院门口的宫人,他收拾起得意之态,大摇大摆的自行离去。
竹篮不甘心的对着他背影,狠狠的怒‘哼’了一声,随即也去打自己的水,但转身时,又看见地上的碎瓦片,因为碎片上的花色熟悉,她欠身捡了一片起来,竟惊奇的发现,碎片正是莫思婷房内的茶杯。
竹篮打了水,回来时,莫思婷还在床榻靠着,莫思婷不明她刚才的惊叫,所以她问道:“竹篮,你刚刚没事吧?”
“哦,没事...不,也有事。”竹篮端着一杯水走来,一脸困苦困惑的蹙眉小眉头。
莫思婷不明的说道:“什么没事又有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出门时,发现院里躺着一名小公公,这倒不是最奇怪的,我们房内的茶杯,竟莫名其妙的摔碎在院内,你说奇怪不奇怪?”竹篮依旧是带着一副疑惑的语气,她说着将茶杯递给莫思婷。
“许是谁人不小心打碎了,忘记来说一声了。”莫思婷谁手接过茶杯,倒是不以为然的态度,毕竟宫里人来人往,打碎了一个杯子,也是家常之事。
“可最近也没人来过呀。”竹篮轻言轻语的困惑着,突然后脑又是一阵昏沉,她有些恍惚的摇晃了一下身体。
“竹篮,你没事吧?”莫思婷赶紧伸手将她扶住,“来快坐下。”
竹篮坐下后,她又揉了揉后脑,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这里好痛,像被人打了似的。”
莫思婷本是担心的神情,渐渐的变得若有所思,因为她想起,那次李世民打晕竹篮的手法,似乎也差不多是这样,加上竹篮口中的怪事,莫思婷隐隐察觉到,应该是有人来过。
竹篮见莫思婷出神,她歪着头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莫思婷收了收神,她摇头说道:“没有,我已经没事了。”
“那你怎么好端端的,昏睡了这么多天呢?”竹篮微蹙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太医说你心病,所以没法救治。”
莫思婷抿了抿干裂的嘴角,她其实也不算是心病,只是突发的事情,来的过于猛烈沉重,她一时难以支撑,选择安静的入睡,是一直懦弱的逃避,但是她真的一时难以消耗。
“思婷,你是不是真有什么心事,压着你啊?”竹篮依旧是一副疑惑的看着莫思婷,她真是担心莫思婷心病不愈,那天会再次长眠不起。
“没有,只是最近太累了,加上天气燥热,一时没缓心来,所以才会如此。”莫思婷苍白的笑意,加上无力的语气,让人不仅心生怜惜。
竹篮似乎能察觉到,莫思婷并没有说实话,但是她也不想逼迫她,于是她又说道:“那你好好再歇着,我就说你还没醒。”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整整睡了这么久,莫思婷清楚的知道,逃避只是暂时的停息,不管停息多久,脚下路的依旧要一步步走完,真相也一样不会莫名的呈现,所以她不能就此堕落下去。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竹篮说着便起身,在莫思婷点了点头后,她匆匆忙忙的离去。
莫思婷深吸了一口气息,缓解了体内的虚弱,任由一个体强力壮的人,想必都难以煎受十几天的昏睡,何况她本就纤弱的身体,在没有弄事实之前,她不允许自己倒下,也不能倒下。
李建成在召回,留守莫思婷院内的宫人后,宫人因为担心,被李建成知道,他昏睡在莫思婷院内,会降罪于他,所以宫人只能说,没有见过李世民出没。
李建成在从宫人口中得知,并未见到李世民潜入后,他将视线暂时转向陈可熏那里,他倒是想知道,陈可熏对莫思婷葬身火海一事,会有怎样的解释。
熏香殿内,陈可熏刚从清晨的早茶中,舒缓清醒过来,带着一夜的美梦,与较好的心情,她漫步在院内的花丛中。
这时,一声尖细扬起的音声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陈可熏本是较好的心情,在闻言后,更是惊喜倍增,她摸了摸发饰与发髻,又掸了掸华丽的衣裙,这才放心的走过去迎接。
只见,李建成一身金色勾边的蟒服,金冠束顶,面无表情的脸上,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暗沉。
陈可熏因欣喜若狂,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微微的屈膝,欠身说道:“臣妾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李建成对于陈可熏一贯的礼数,从来都不去挑剔任何疏漏,因为她礼数的周到,从不留一丝破绽,他突然变向的想到,她的谨慎缜密,也说明了她真实的秉性,也恰恰是她的缜密,所以才将自己伪装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