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婷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太医院送来的,想必也只有程浩天。
“奴才告退。”小宫人在得到莫思婷的点头应答后,便又匆忙离开。
莫思婷四下看了看,并无人经过,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简单的纸张上,写着几个字‘三日后,夜子时,北门不见不散,程。’
短短的几个,却瞬间卷起了,莫思婷积压在心底的愁绪,但眼下的处境,似乎并不是释放思绪的时候,她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又小心翼翼的将字条塞进袖里,继续完成自己的事务。
莫思婷一天的时间,都在忙碌中度过,到了空闲的晚间,她终于找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她坐在院内,对着漆黑的夜色,享受晚间初夏时的凉意。
据程浩天约定的时间,已经飞逝的过去了一天,莫思婷很清楚的知道,程浩天的意思,应该是找到了,带她离开的合适时机,她近来,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但当期盼在眼前时,她却又感到无比的失落。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超乎自己的了解自己,莫思婷知道,她还是无法释怀对李秦王的种种,不管是情或是怨,那都是她完完整整的付出,她有怨,也有不甘,但是她已经无力再去纠缠。
在这寂静的夜晚,有暮色遮掩,有微风陪伴,此景此时,格外的适合酝酿身心,莫思婷任由自己释放,尘封已久的思绪,尽管她无力却纠缠,但至少还可以回味。
对于莫思婷的即将离开,李秦王定是第一个知晓的人,他借着夜色,潜入莫思婷的院内,正好见她独自坐在院内,他不敢去惊扰她,而这样远远的看着,远比要他去面对她,而不能给她抚慰,要让他好过的多。
他怔怔的看着暗自伤神的人儿,他能体会她内心的痛,而他只希望,她的离开,能找回他原本该有的敏捷与睿智。
莫思婷在即将离开的前一天,来到竹篮的院内,要说着若大的皇宫,除了竹篮让她真心挂念,其它都如光影浮华。
竹篮不知是否是因李世民影响,她最近迷恋上了画画,只要有一丝空闲,她都会躲藏在安静的角落,细描绘画自己的作品。
莫思婷在竹篮的院内,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据宫人说,她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事务,莫思婷猜想的第一个可能,就是又在作画。
莫思婷找了两处,竹篮极有可能去的地方,终于在第二个地方,找到了她的踪影;莫思婷远远的走近,竹篮因为坐在地上,许是因为背对着她,也许是因为过于入神,竹篮并没有察觉到莫思婷走近。
为了避免惊讶到竹篮,而误了她的入笔,莫思婷轻‘咳’了两声,半开玩笑的说道:“咱们的竹篮大画家,又在这里,偷偷为你的大英雄作画吗?”
尽管莫思婷无心惊扰她,竹篮还是惊慌的收起手中的画纸,慌忙的塞进怀里,她看了眼莫思婷,又故作无谓的说道:“怎么又被你找到了。”
“还用得着我找嘛,你每次不都是在这几个地方。”莫思婷边说,边在她身旁坐下,突然竹篮面前的一张画像,引起了她的视线,她略带惊奇的说道:“哇~这是谁啊,这么好看。”
莫思婷随手拿起了地上的画像,仔细一看,似乎有点眼熟,但是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她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竹篮。
“我画的好吗?”竹篮兴致勃勃的,期待着莫思婷的回答。
“当然了,画的这么好看,当然是好了。”莫思婷爱不释手的,打量着画上的美女人物,总感觉越看越是眼熟。
竹篮却小嘴一嘟,一脸不悦的说道:“画的好,还问我是谁。”
竹篮一把拿过画像,她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上下打量着莫思婷,画像的神韵,与莫思婷很是相似,但整体看起来,总感少了些什么。
莫思婷被竹篮打量,有些莫名其妙,她又仔细看着画像,有些困惑的说道:“画的确实很好,画中的人,也好像在哪见过,就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真的有些熟悉吗?”竹篮一下又变得惊喜起来。
莫思婷盯着画像,点了点头,又道:“这个人,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竹篮‘噗嗤’一笑,莫思婷被她笑的,又是糊里糊涂,竹篮对着画像又琢磨了一下,突然,她惊奇的发现,画像中的不同。
“啊...我知道了。”竹篮惊喜的说道:“是头发,头发的颜色。”
竹篮兴奋的指着莫思婷的头发,她本是试着帮莫思婷画像,但是画了一半,怎么都画不下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困惑了半天,终于解开困惑,就是因为莫思婷头发的颜色,与常人的有所不同,所以画出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竹篮,你没事吧?”莫思婷见竹篮有些激动,她一脸担心不明的,伸手想试了试的额头,却被竹篮打开。
“哎呀,我没事。”竹篮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副画像跟你有几分相似吗?”
“跟我...?”莫思婷一脸惊讶的指着自己,随即又仔细打量着画像上的人,怪不得一眼看去,就感觉那么熟悉,敢情她夸赞了半天,还是在夸赞她自己。
“我画的有那么差吗?”竹篮苦瓜着脸,嘟着小嘴,一脸沮丧的表情。
“没有,没有,你画的当然好了,不然我不会一直夸赞,对吧?”莫思婷急切的解释,竹篮确实画的很好,只是把她画的,太过古代化,所以她一时难以接受。
“画得好,你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竹篮耷拉的脸,明显是对莫思婷敷衍的话语,感到很是不悦。
“呃...”莫思婷想想也是,这样的夸赞,似乎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于是她又道:“看你把我画的这么好看,我哪里敢高攀你笔下的美色。”
竹篮怪异的看了眼莫思婷,这样的婉转的夸赞,虽然还存有漏洞,但至少让人能接受。
“那你帮我看看,这画,哪里不像你?”竹篮仔细琢磨的画像。
莫思婷也看不出哪里不像,只是过于古代化,所以她不太能适应,画中的人,发挽简单的发髻,发髻处插着一支珠钗,饱满的额头下,两条柳叶弯眉,如灵的眼眸,活灵活现的带着一丝笑意,高挺的鼻梁下,樱桃小嘴如血滴般艳红,典型的一个古代美女。
“除了比我好看之外,我真看不出哪里不像。”莫思婷一脸不自然的笑意,虽然画像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人,但是跟她的自身,还是存有一点的差别。
“问了对于白问。”竹篮有些低落嘟了嘟小嘴,她还是将视线,落在画像上。
竹篮又开始准心琢磨画像,莫思婷就在边上静静的陪候着,看着竹篮专心致志的样子,她竟才发现竹篮的另一面,突然,她有种歉疚的心理,原本以为很熟知的人,她依旧还是不了解她。
又过了许久,竹篮似乎渐渐从画中走出,莫思婷沉闷了许久,终于敢开口说道:“竹篮,你好像很喜欢画画?”
“那当然了,想当初,若是因为我家贫困,我如今,说不定也是有名的大画家。”竹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应答话语,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你从小就学画画吗?”莫思婷为此感到很是吃惊。
“对啊,我从小就迷恋作画,自打被送进宫,就没时间作画,眼下手笔都生疏了很多。”
莫思婷点了点头,竹篮的情况,就像人家,因为家境贫寒,所以放弃了追求自己的梦想,这是人生最遗憾的放弃。
竹篮突然想到莫思婷的来意,她一副不明的说道:“对了,你来找我,不是就来看我画画的吧?”
“当然不是啦。”莫思婷没做考虑,但她确实,又只是来看看她,于是她又尴尬的笑道:“不过也差不多。”
“什么不是,又差不多的,你今天怎么怪怪的?”竹篮似是在自言自语,但说话的同时,还惊疑的看向莫思婷。
“哪有,我刚好忙完了事务,顺路过来看看你,不想你正巧在这,所以就过来陪陪你。”
被竹篮这么一提醒,莫思婷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本是做独自的告别,不想被话题岔开。
竹篮点了点头,随口‘哦’了一声,继续收拾好自己的画纸与画笔。
“对了竹篮,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莫思婷意味深长的暗示着,也许她所能告知,仅此这些。
“怎么了?”竹篮一脸惊疑的说道:“你要离开熏香殿吗?”
竹篮又怎会想到,对她而言,难如登天的出宫,便是莫思婷口中的不在了。
“当然不是,我就是比如一下。”莫思婷带着千丝万缕的愁绪,促使她脸上的笑意,逐渐转为暗淡。
“你要是离开了,我肯定是没好日子过。”竹篮垂头丧气,一脸的低落的表情,她深知,她眼下的处境,多半是受莫思婷的掌事身份,宫人才会对她也礼让三分,若是莫思婷走了,按皇宫内的现实人心,谁还会对她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