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自从和妍萍分手后,他心里一直隐忧,即使过春节时候,也没有很开心过。这次重来桃花村,他触景伤情,睹物思人,心里更是伤感。
来桃花村的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春水想独自到外面散散心去,他去了。
在戏院的东侧边,去年他和妍萍在桃树下坐过的那片桃树林还没毁,桃花儿依旧开得那么艳丽,只是,正如古诗里面的两句诗:人面今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看着这片桃花发呆,那一株桃树下,那野草处,是去年他和妍萍依偎的地方,他的泪花儿又在眼里闪动。他想到水库边去,水库边的桃花依旧么?他依然顺着那土村道走,土村道两旁高大的桃树桃花儿依旧开得那么鲜艳夺目。斜上缓坡到了山脊,在山脊路上走了约二十多米远,没想到,却穿出了桃树林,眼前呈现的却是新栽的大片的柑橘树苗,这里去年都是桃树林呀?都是让人赏心悦目,令人心醉的桃花啊?现在桃树都毁了,改栽了柑橘树苗,他感到惋惜。他继续走路,走到北山坡小路分岔处,这里去年都是大面积的桃树林,现在成了大面积的柑橘树苗。他转往北山坡小路走下去,快走到了水库边时,还好,看到水库边的那片桃树林还没有毁,依旧是大枝小枝盛开着繁密的鲜艳美丽的桃花。他走进桃花深处,看到去年坐过玩过的地方,那些桃树,桃花儿依旧开得那么美丽迷人,他更加触景伤感,眼前又浮现出去年他和妍萍在一起的欢声笑语。蓦然,他泪流满面,他心里默念:妍萍,你现在好吗?你可知道,我今天又故地重游,去年今日,我们在一起时候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昨日……
忽然看到,吴志军和徐吉财从那边山坡小路走下来,穿桃花繁枝往这边走来,春水回过神来和吴志军二人打招呼,“志军,吉财,是你们两个呀?”
吴志军二人一面和春水打招呼,一面走近过来,走近到春水身边,吴志军说:“春水哥,剧团可能要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春水惊问。
吴志军说:“道具老板今日来讨债了,剧团还欠道具老板八千块钱呢。刚才道具老板和赵团长还有王副团长说话,我在一旁听到的,道具老板说,今天必须还清买道具的欠款,不还清,就把道具拉走,拉到他们乡政府司法所去,道具老板已经向他们乡司法所起诉了。再限期还钱,到期不还,就要拍卖道具还钱。拍卖多少道具,把钱还清为止。”
春水说:“我以前听说过,当时买这套道具,人家以前全新道具全套是两万块钱买来的,后来按七成新卖给我们,算价是一万四千块钱,我们剧团当时只给人家四千块钱,赊账一万元。去年上半年还了人家两千块钱,是还欠人家八千块钱,应该是一直没还。”
徐吉财说:“剧团现在麻烦了,八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剧团现在一直生意不好,有时候连生活费都成问题,哪里有钱还人家?”
吴志军说:“现在剧团生意不好,每演一场戏,听说收入最多时候才一百多块钱,少的时候一场戏才几十块钱,下雪天,下雨天,没人来看戏,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剧团现在有三十几人,有时候吃饭的钱都不夠,工资也发不出,哪里有钱还账?”
春水说:“去年下半年,道具老板来讨过两次债,一分钱都没还人家,赵团长许人家今年春上还钱的,现在哪里有钱还人家?赵团长之前开会说过剧团欠债的事。赵团长当时开会说,要大家不要泄气,主要是把演艺水平提高,争取剧团越办越旺,暂时剧团欠债有压力他担着,演员的工资会尽量照发,欠债慢慢还。赵团长是为了稳住人心才那样说,其实,今年到现在也还没发工资呀。”
吴志军说:“去年买道具时候,当时又要买棉大衣,我听说,剧团当时积蓄有三千块钱,以前剧团生意还好,那时候攒的三千块钱。光一批棉大衣就要两千多块钱,本来没钱买道具,王副团长到镇政府批了才四千块钱,就把那四千块钱给了道具老板,赊账一万元,才把道具拉回来的。”
春水说:“当时听王副团长说,镇政府李副镇长说镇里没钱,只批四千块钱,钱不够要剧团自己想办法。李副镇长还说,剧团今后自给自足,镇政府再不投资。”
春水又说:“走,我们回去看看情况。反正快要吃中饭了。”于是,三个人穿桃树林回戏院去。回到戏院,看到才哥,春水问才哥情况,才哥说:“道具老板走了,只宽限三天,三天后道具老板再来,若没钱还他,就要把道具拉到他们乡政府司法所去。刚才赵团长又安排王副团长回去镇政府汇报去了,要求镇政府帮忙想办法。估计没问题。”
晚上,剧团照常演戏,可是,来看戏的人,一天不如一天多了。
两天后,王副团长回来了,对赵团长汇报说:“李副镇长说镇里没钱,说国家对农村剧团又没有专项扶持资金。说剧团只能靠自己想办法,靠自己多演戏,把戏演好,来盈利还账的。李副镇长又说,若道具老板要把道具拉走可以,先拉到他们乡政府司法所,但不能随便拍卖道具,等过几天,李副镇长会派我们镇的司法干部,过去跟他们交涉。要求宽限时间,然后把道具弄回来,剧团继续唱戏。”
第二天,道具老板来了,赵团长说现在没钱还账,道具老板说要把道具拉走,赵团长只好任由他。道具老板去村部打电话请车,又请了桃花村的几个男村民,帮忙收拾道具。一会儿请的一辆东风牌大货车来了,男村民们帮忙把道具全部装上了车。赵团长派王副团长随车到他们乡政府司法所去交涉,近期不要拍卖道具,王副团长便随道具老板的车去了。
吃中饭后,剧团开会,赵团长说:“道具拉走了,剧团只好放假,请大家放心,一定把道具的事尽快处理好,等把道具再拉回来,然后继续唱戏。剧团放假到什么时候?等把道具的事处理好后,再通知大家。”散会后,演员们都收拾行李,各自乘车回家去了。
春水回到家里,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家里门锁着,父母想必是去田里干农活去了,他把行李放在大门边上,然后去找父母。他到自家的责任田处,父母正在平整秧苗田。父母都看到春水,文哲之问怎么回来了?春水把剧团的情况说了,文哲之说:“看来,农村剧团也没什么前途了,你就在家里跟着我学干农活,栽田种地也要人的。”
自翌日起,春水每天和父母一起干农活。春插过后,张书记做媒人给文英说亲事,男儿名叫祝军,现在部队服役当兵。文英和祝军是小学同学。祝军家和文英家是同一个村子的,文英同意了这亲事,文哲之也当然同意了。端午节这天,祝军从部队请假回家探亲,祝军一家人和张书记来到文哲之家,送了见面礼钱等,文哲之佳宴盛情招待,这样正式定亲了。
文琼初中毕业了,中考失利,没考上高中,只差五分。文琼也落在家里没读书了。暑假过后,镇中心小学有一女老师请了产假,校长是文琼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校长便请文琼去中心小学做代课老师。
时间很快过了国庆节,这期间,农村里有些忙,寒露时节采摘油茶,然后是收割晚稻、播种油菜等事;到了十月中下旬,春水家里紧急的农事都忙完了,只是油菜苗淋化肥水等一些不紧急的事了。这天是镇上的集日,春水和三叔到集场上去玩,遇见赵团长,赵团长对春水说:“春水,剧团道具的事处理好了,李副镇长和我们镇司法所协助处理的,现在没钱还账,但签了合同,分期分批还钱,三年还清,第一年,就是明年还三千块钱;后年再还三千块钱;第三年再还两千块钱。这样,欠的八千块钱就还清了。春水,我准备后天去把道具拉回来,然后,计划十月二十四号剧团集中,今天是十月十九号。五天之后剧团集中,到那天你早点赶到镇影剧院来。”
春水笑道:“好啊,要得,二十四号剧团集中,那天我在家里吃早饭后就赶到镇影剧院来。希望我们剧团往后越来越兴旺。”春水和赵团长又闲话几句后,赵团长说有事先走了。
赵团长刚走,春水又看到柳明,柳明在人群中推着一辆破旧单车过来了,柳明也看到春水了。春水连忙笑着迎上前去,两人握手之后,春水要柳明把单车推到街道边停下,二人好说话。三叔说有事先走了。春水和柳明来到街道边一株法国梧桐树下,柳明把单车站架打起来停放好,然后说道:“春水,我今日是特地来找你的,如果没在集场上看到你,我准备去你家里的。”
“那走哇,现在去我家,吃中饭去,反正快中午了。”春水笑道。
柳明说:“既然在集场上看到了你,我就不去你家里了,我这破旧单车是借的人家的,人家等着要的,我要马上骑回去还给人家。我自己没有单车。蒋斌从部队探亲回家了,昨天下午,自青去我们学校找我,他说的,并邀我们明天去自青家里和蒋斌聚会,明天刚好是星期天。我刚好休假。”
春水喜道:“蒋斌从部队探亲回家了啊?那好,聚一下。要得,我明天去。”
柳明又说:“要不这样,春水,你现在随我到我家里去,我单车驮你,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自青家。”
春水说:“柳明,我还是明天早上去你家里吧,再一同去自青家。今天下午,我还要帮家里淋油菜化肥水。”
柳明说:“那好,你明天早上去我家里。”
春水又说:“柳明,快中午了,你说不到我家里去,要不这样,我们到那边饮食店吃米粉去,吃面,绞子也行。我请客。”
柳明笑道:“要得,谁请客都一样,我们吃米粉去。”
春水和柳明到了一家饮食店,两人都吃了一碗米粉,吃完后,都抢着要结账,春水抢了先,给了老板米粉钱。然后,出了饮食店门,柳明告辞要走了,春水说声明天见,柳明走了。
第二天一早上,春水早起了床,看手表已是早上六点钟过二十分了,他想着,去柳明家有一趟最早的班车,是县汽车站去浮邱镇的,经过小镇的时候是早上七点钟,再经过柳明家乡村子。他赶忙去洗脸刷牙,完毕后,要去镇上乘车去了,他不在家吃早饭,他告别父母去了。
春水家到镇上,步行走路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他到了镇上,在等车的路口等了十多分钟后,班车来了,他上了班车。从镇上到柳明家乡村子,是十五里路,不到十分钟班车开到了柳明家乡村子路口,车停后,他下车了,步行去柳明家去。
十多分钟后,春水步行到了柳明家里,柳明家正在吃早饭,柳明笑道:“来得正好,吃饭。”柳明爸急忙吩咐柳明妈去炒个鸡蛋去,春水连忙说:“伯父伯母,不用那么客气,这有菜,我就这样吃。我和柳明很随便的,他到我家里也是一样,我们君子之交淡如水。”
柳明也对母亲说:“算了,春水不见怪的,他怕麻烦你,反正等下我们要去自青家里去的。”
柳明母亲只好给春水盛来一碗饭,拿了筷子递给春水,柳明搬一把椅子放在桌边,春水便坐下吃饭。
吃完早饭,柳明母亲给春水筛了一杯热茶,春水和柳明边喝茶,边闲聊一会,然后,二人便步行往柳自青家里去。柳明和柳自青是同一个村子的,相距约三里多路,路很好走,都是简易公路。春水还没去过柳自青家,据柳明说,柳自青的家是在去浮邱镇的主要公路边上不远,春水知道,浮邱镇也是新建制镇。柳明说:“春水,今日正好是浮邱镇的场期呢,要不这样,等下我们到了自青家,邀自青和蒋斌一起到浮邱镇集场上玩会儿去。浮邱镇的场期好热闹的。”
“要得,我早就听说浮邱镇的场期是非常热闹的,我从来没去过浮邱镇赶过场。”春水又问:“自青家里到浮邱镇有多远呢?”
柳明答道:“自青家里到浮邱镇约才六里路。步行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到镇上。”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柳自青的组里了,经过几户人家,眼前看到一栋一连四间的红砖青瓦平房,柳明指着说:“这就是柳自青的家。”
到了柳自青家的晒场边了,今日是晴天,外面有太阳,初冬的太阳暖和舒适。只见柳自青和赵秋生两个正在晒场上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聊天;那边是蒋斌正在和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在打羽毛球,他穿一套灰色西服,黑色皮鞋。看到春水二人到来,都非常高兴,都急忙上前来迎接,欢笑着握手问好。春水客套问蒋斌什么时候回家探亲的?蒋斌笑答:“回家有五天了,部队有规定,一般新兵入伍后,必须满两年后才准许回家探亲。我的探亲假是二十天。我很想念哥们儿,所以约好今日到我表哥家里来相聚。”
春水又笑道:“蒋斌,你今日没穿军装啊?穿西服啊。”
蒋斌笑说:“回家了,假期内,穿军装也可以,穿便装也可以呀。”
春水又问赵秋生,“秋生,你什么时候先到了?”
赵秋生答道:“我比你们先来二十分钟,我家到自青家里本来比你们近些,所以先到呀。”
柳自青赶忙进屋里去搬了两把椅子出来,说:“干脆都在外面坐,外面有太阳,还舒服些。”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中老年女人和一个丫头,一人端一杯热茶,中老年女人把热茶递给柳明,柳明称她婶娘。春水看中老年女人,年纪约半百已过,面相和柳自青有几分相像,猜是柳自青的母亲,果然听柳自青叫了一声妈。丫头把热茶给了春水。春水看那丫头好漂亮,她穿一件橙红色紧身丝棉衣,五官清秀俊丽,皮肤白嫩,苗条的身段;年纪约十八、九岁。蒋斌介绍说:“春水,柳明,这个是我女朋友,祝小娟。”蒋斌又对丫头介绍说:“小娟,这是春水,和柳明哥,都是我的朋友,我的铁哥们儿。柳明哥,你应该认识吧?你们是同一个村子的。”
祝小娟笑说道:“柳明哥,我认识啊。”
柳明也认识祝小娟,只是之前没同她说过话,祝小娟是刘宏君的姨表妹。
祝小娟大方,她问柳明,“柳明哥,你和宏君姐现在分手了吗?其实你们郎才女貌很般配的,我妈妈就同我说过,说同意你和宏君姐。”
柳明苦笑道:“我晓得,我听宏君说起过,说你妈妈同意我们,但我们现在还是分手了,一言难尽。”
“柳明,你和宏君姐还是分手了?我之前一直在剧团不晓得,后来也没听你说过呀?”春水很同情柳明和宏君的恋情,他问道。
柳明说:“春水,一言难尽。今日不说这件事,以后我会同你详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