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去哪?是回家还是……”车里的司机打断了苏珊的回忆。
“去医院吧!”随着车子启动,她们来到了医院。
这里是邑城市最有名的医院,可面对着病床上的这个病人,所谓的权威专家们也都无能为力,只能靠那一堆仪器和一些管子来维持躺在床上的人的一丝丝微弱的呼吸。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是苏珊从小的好朋友——“陈灵“。
“陈灵,我又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我?”苏珊明知道躺在那里的人永远不会给她答案,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自言自语。
从外祖母将她带到那个房间见到陈灵那一刻,就觉得她格外漂亮,穿着一身粉色的蓬蓬连衣裙,扎着两个小辫子,好可爱。虽然陈灵不是这个家生的孩子,但苏珊从小就知道陈灵在这个家里占有特殊的地位,外祖父有时心情不好会烦家里的这些孩子,但不会冲她发火,不会向对其她孩子一样那样凶。在背地里谈起陈灵来,外祖父就眯着眼,摇着头说:“这孩子心地善良,好好待她,会有好报的!”
苏珊的童年时光里多了一个叫陈灵的小女孩,她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苏珊曾好奇的问过外祖母陈灵的来历,外祖母思索了一会,神秘的讲了起来,:“有一年的开春,下着雨的夜里,在山下大门口的长椅上捡到她,已经冻的吱吱地哭不出声来了!”
“为什么会有人偷偷地把小孩扔给别人?”
“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人做了孽,让人找来了!”外祖母又沉默了一会,挠挠头,一面叹息着,望着天花板,又接着说下去:“都是因为大人的事!苏珊,有时我们的处境没有办法,会让很多好人变成了坏人,唉!————丢脸!不管谁欠下的债,我都替他还了!你也要记着,有恩必报…………”
外祖母的这番话让还是孩子的苏珊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明白外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陈灵是捡来的孩子。对于她来说,其实自己是妈妈带回来的外姓人,在这个家里,她和陈灵是一样的。不光是苏珊这样想,整个家里的人们连同舅舅家的那几个孩子都是这样想。
外祖父经常会宴请一些重要的人来家里吃饭,这让苏珊在内的孩子们必须要乖巧的待在房间里,即使会有保姆一趟趟的送吃的,但也挡不住孩子那颗好动的心。大人越是不让出去,就偏偏好奇的想出去看看热闹。大舅舅家的儿子陈峰,十二岁了,是孩子中最大的,他带领着这一群孩子偷偷的站在楼上向下看去,后面的孩子个子小,有些看不到,只能使劲的探着身体伸着脑袋看那些大人们在喝酒跳舞。
“嘭!”的一声,楼梯口那个半米高的瓷花瓶倒了下去,碎片顿时散落了一地。听到声音,被响声吓了一跳的大人们纷纷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向楼上看去。
外祖父瞪着外祖母,她识趣的说了句“没事,大家接玩!小孩子调皮,我去看看!”
保姆收拾着残局,孩子又被赶回了房间,外祖母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不要再出来了。宴请结束了,客人走后,外祖父黑着脸将所有的孩子叫了出来,看着站成一排的孩子,外祖父审问到底是谁碰倒了花瓶。
孩子们害怕的一一摇头,没人敢应声。
“谁碰倒的?主动承认,还是好孩子!犯了错误,还拒不承认,那是人品问题!”外祖父气的来回打量着这群孩子。
“要是没人承认,那你们就都挨十下家法,去关小黑屋!”外祖父从桌上那所谓的“家法”,其实就是保姆平日用的鸡毛掸子。
陈峰害怕的指着苏珊,“是苏珊!她非要出来看,她当时站的离花瓶最近!肯定是她打碎的!”
“不是我!”苏珊站出来解释。
“就是她!”除了陈灵之外的几个孩子,都异口同声的指着苏珊。
“到底是不是你?”外祖父严厉的眼神好像严刑逼供的敌人一样,让苏珊觉得有些可怕。
“不是我!”苏珊委屈的哭了起来。
“把手伸出来!”外祖父用家法打着她那稚嫩的小手,几下下去,手又红又白,很快肿了起来。
“就算打死我!也不是我!”苏珊倔强的忍着疼,恶狠狠的看着那些孩子。
“和你那个爸爸一样!”外祖父生气的打完最后几下。
“爸,这都是些孩子,不就是个花瓶吗?碎都碎了,就别再追究了!”说话的是大着肚子的二舅妈谢琳。
外祖父愤怒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狠狠地将手里的家法扔了出去,“把她关到小黑屋里面,不准把她放出来,直到她认错为止!”
“爷爷,她没有错!你不要罚她,花瓶是我碰倒的!”陈灵哭着抱着外祖父的腿哀求着。
外祖父气的喘着粗气,又打量了一遍剩下的孩子,他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关进去!”外祖父说着将腿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离开了。
她们被一同关进小黑屋里,陈灵哭着不停地吹着苏珊那被打肿的小手,帮她减轻疼痛感。苏珊抽搐着,她帮陈灵擦擦眼泪,“当时你跟我站在一起,花瓶也不是你碰倒的,你为什么要对外祖父撒谎呢?”
陈灵换着气,“我们是好朋友嘛!小黑屋里这么黑,没有我陪着,你会很害怕的!你的手还疼不疼啊?”
“谢谢你!不疼,一点都不疼了!”苏珊强忍着疼用用手故意擦眼泪给陈灵看。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是陈灵陪着她度过又黑又漫长的夜。
就在几个月前,苏珊和陈灵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陈灵将苏珊护在了自己的身下,由于撞击力太大,伤势严重,造成了脑死亡。当医生做出诊断证明时,苏珊瘫倒在地,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无论怎样都要让陈灵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