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到!”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女人来到了灵堂前。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她来到了棺木跟前,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周围,看着守在旁边带着孝的家属,她没有说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个女人叫苏珊,她长着二十岁的脸,却有一颗四十岁的心,那是因为她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不得不快点成熟起来。
苏珊参加的是邑城市最大矿山的持有人袁江的葬礼,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不顾人性命的私自开矿,作为矿工的父亲永远被埋在了地下,让她小小年纪便没有了依靠,从而开始了寄住在外祖父家的生活,当然,也因为这个男人成就了今天的她。
坐在豪车里的苏珊回忆着自己第一次参加葬礼那是 她七岁的时候,那是她父亲的葬礼。在昏暗的灵堂里,爸爸躺在正中央,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子很直,一双可亲的手安静的放在胸前,手指是弯的,已经没了血色,他那一对快乐的眼睛紧紧闭着,像两枚圆圆的黑铜钱,他的和善的面孔发黑,已经全是被塌方石头砸出的伤口,有的还在流着血,让她有些害怕。
母亲跪在地上,头上顶着大大的白色布,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她仔细的用毛巾擦着爸爸的脸,老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爸爸说话一样,声音粗重而且沙哑,她的眼睛肿的仿佛要融化似的,往下滚着大滴大滴的泪水。
外祖母拉着苏珊的手。她长得个子不高,眼睛很大,鼻子挺直,妈妈和她有些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像,这是苏珊第一次见到她的外祖母,她也在哭,浑身发抖,拉着苏珊往爸爸身边靠去,苏珊躲在她的身后,死活不愿意过去,苏珊觉得又害怕又别别扭扭。
苏珊从来没有见过大人哭,也不明白外祖母再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跟你爸爸告别吧!你永远看不见他了!他还这么年轻就扔下了你们…………”
苏珊记得上一次见爸爸还是半个月前,爸爸高高兴兴的回来给她买了一双漂亮的鞋子,可再回来时便成了这副模样。
爸爸葬礼结束了,苏珊母女跟着外祖母坐游轮离开了她记忆中的家,外祖母特意给她们升了舱,这让从没见过世面的苏珊觉得这个外祖母特别的厉害。
妈妈坐在那里小声的哭泣着,外祖母不止一次的低声对她说:“吃点东西,不管怎么样,为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多少吃点东西,好不好?”
可妈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外祖母和苏珊说话的时候,声音极轻,和妈妈说话时,声音高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小心,胆怯,而且不多说,苏珊觉得她怕妈妈。晚上外祖母会给她讲故事,她说话时好像在用心唱歌,字字句句都像鲜花那样温柔,鲜艳和润泽,一下子就牢牢地打进了苏珊的脑海。她微笑的时候,那黑得像黑樱桃的眼珠瞪得圆圆的,闪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快乐光芒,在笑容里,露出坚固的雪白的牙齿,虽然两颊有许多皱纹,但整个面容仍然显得年轻。她的衣服都是黑的,但透过她的眼睛,从她内心却射出一种永不熄灭的,快乐的,温暖的光芒。她腰弯的几乎成了驼背,胖胖的,可是动作却轻快而敏捷。
外祖母几乎哭了出来,她恳求着妈妈:“把原来的事情都忘了吧!”
妈妈默默的冷笑了一下,苏珊不知道妈妈此时的心情。
游轮很快就到了邑城市,对于苏珊来说,这里是那么的陌生又新奇。那天的天气格外好,头上是明朗的天空,海面湛蓝色的海水,周围的景象不断地变化着,很快游轮靠岸了。人们有稚有序的下了游轮,苏珊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轮船,她要记住这个东西的样子。
“爸!”妈妈深沉而响亮的叫了一声,就扑到他的怀里,对方心疼又严厉的喊道:“好了!都过去了!”
外祖母推着苏珊过来打招呼:“这是你外祖父!你大舅舅,大舅妈,二舅舅,二舅妈!还有你的哥哥姐姐!这都是我们家族的人,看看多大一家!”
对于苏珊来说,外祖母介绍的这些人,好像跟她毫不相干。
她们这一行人,足足坐了四五辆豪车,才坐的下。这阵势,让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总统接见外宾也不过如此而已。
很快,车子驶进了一个坡上。坡顶上靠右边斜坡是房子开始的地方,一栋栋的复式别墅,都象征着有钱人的生活方式。在那时候的苏珊眼里,像童话故事里公主的城堡一样,好光彩夺目。外面粉刷着棕黄色的油漆,房盖高高的,窗户上又宽又大的落地窗格外显眼。整个房子从外面看去,像刚才的游轮一样大的无边无际,里面更是富丽堂皇。院子里更是大的像足球场一样,有花有草,一草一木都井然有序。
苏珊有了自己的房间,床上柔软舒适,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味,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童话世界里的公主。苏珊问妈妈,“为什么有爸爸的时候,她们不能过这样的生活?”
妈妈恶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她放声哭了起来,妈妈不知是愧疚还是想念爸爸,也跟着她一起哭。外祖母叹着气走进来,看着苏珊那红着的半边脸,轻轻的用手揉着,:“孩子始终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
外祖母抚摸着苏珊的头发,:“走,外祖母带你去找小伙伴一起玩,好不好?”
苏珊点了点头,她被外祖母带到了楼下的另一间房间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家里除了哥哥姐姐之外的小女孩,——陈灵。
“以后你们两个要做好朋友!要互相帮助知道吗?”外祖母的这句话至今都回荡在苏珊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