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并不知道未访去了哪里,她也没有离开过曼海。而未访,他从曼海离开后,就直接回了仙界,而仙界的动荡也由此开始。
未访的父亲是妖界的狼王之子,为爱而甘愿入赘仙界,他的母亲是仙界圣女。
本来他的父母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可惜啊,仙君与狼王的矛盾从未停止过……
在一次仙界大会上,仙君对他父亲百般羞辱,使得他父亲发怒失了本心,在大会上厮杀一片,他母亲本想劝阻,怎奈仙君动怒,竟是断绝了父女关系。
之后还是母亲拼尽全力带父亲出逃,至今不知去向。他们走得极其匆忙,以至于忘了他们还未觉醒的仔仔还在仙宫里。
说来也奇怪,仙君对他父母如此绝情,却还是把他养大。开始他还不明白,直至后来仙君让他学习仙法,让他用仙法杀死小妖……他才明白,仙君是想用他来羞辱父亲,羞辱那未曾谋面的祖父,“看,你们的后代在杀你们的子民”。
他生来凉薄,对周围一切事物都无感,从出生到现在,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的人除了仙君和仙宫中的下人就是被他杀死的人了。
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只是一把仙君用来羞辱妖族的刀。仙宫的书阁、仙园的树,仙塔的每一层还有仙桥连接的桥头,都曾是他的“家”。他在仙宫没有房子,但仙宫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他们有的会可怜他,有的会厌恶他……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仙君偶尔会教他一些杀妖技巧,他也很认真的学,曾经的他对仙君的命令绝对服从,直到,当‘狗逼仙君’要他去杀他爷爷狼王的得力助手——迟浩时,就注定了后来仙界的不复存在。
而这件故事的开头……
骄阳正好,微风拂照。向来散漫的未访在仙桥一旁的大树上休息,杨柳依依,天河之水波光粼粼,闪现着金光,使得那长白如龙的仙桥更加神圣,也显得透过那绿条隐隐可见的身影谜一样的圣洁。
他的事情很少,就是打扫仙宫的各个巷道,开始开始还有点忙不过来,后来熟能生巧吧,也可能是自身法力的提升,效率也高了不少,不消一会就能打扫完,以至于他的休闲时光格外的多。
仙君站在仙桥靠柳树的一个白金亭子上:“妖族迟浩,击杀。”还在打着盹儿的他在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整天一身黑衣四处找地儿睡觉,一点也不担心仙君会找不到他。
他听了仙君的命令后,一张传送符燃起,几个时辰之后,人就出现在妖界了,听闻妖界是黑暗之力的崇尚者,他有点好奇呢。
不知道是文曲仙君坑他还是怎么着,这妖界不该是一片黑压压或者泛着阴深恐怖气息吗?这四处喜气洋洋的,大红绸布都快铺到天边儿去了……跟他前几次来得时候大不相同啊!难不成地方不一样,妖的爱好也不同?未访一阵心理建设,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妖王——不一般。正常人谁会把偌大的主城包裹成鲜红的‘囍城’?
倒是不失他所望,妖界主城——囍城。未访看到那两个魔族大字的时候:……我这嘴莫不是文曲仙君给开了光的?
他进城四下打探一番,知晓了近日妖王大寿,宴请四方,人流来往熙攘,迟浩难免失神,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然后他就悄悄隐秘妖府房梁之上,却不想,看着那妖王的模样莫名觉得这老头儿有点欠揍,然后就……说干就干,朝着妖王直面而去,妖王一个闪现,两人对立。妖王也是青黑色的眼眸,和他一样。
干瞪了半天,一个忘了自己是要刺杀的,一个忘了自己是被袭击的。“你这娃娃,好大的胆子,”终是狼王受不了“你要干嘛?杀我吗?看着也不像啊。”
对于看起来这样不着调的狼王,未访表示:“……”
然后就是狼王的自言自语表演时刻了,内容大致如下:“想我那不成气的儿子,竟然跑到仙界去当上门女婿,我堂堂妖王之子,简直是我狼族皇室一脉的不正之风!可怜我那才出世的孙子,也不知是死是活,要是活着,也有你这般大了,哎,你的眼睛看起来跟我很像,你不会就是我那可怜的孙子吧?!” 来访心想:这年头,都不兴结拜兴认孙子了吗?
然后,就喊了声“爷爷”,不怪他喊的麻溜,只因这狼王功力深不可测,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就是豆腐口刀子心的那类,也怪他刚刚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要和这老头切磋。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他的亲爷爷。是在杀迟浩的时候,被妖王锁住,然后把他关进一个密室,让他看清了他从存在到现在的一切经历……
然后,理所应当的,他没有杀迟浩,而是离开妖界去找仙君,就在仙宫之外,他听到……其实什么也没听到,还以为会像话本子里写的,听到点有用的东西呢?
直奔主题,他闪现在仙君大殿之前,让仙君当面谈谈,结果就是……突然蹦出几个没见过的生面孔,直愣愣的朝他飞来,很明显,都是大男人,他们此举绝对不是为了表示欢迎他回来而给出拥抱,那就是要和他打一架,这就是他在那一瞬的心理变化。
不得不说,虽然他们打架都没用兵器,但法力凝聚起来的能量球很是有看点,当然,伤害也很大,未访的一个球比不上他们的八九个,虽然他们的球只有他的一半大。
打了也不知道多久,周边的云聚了又散,天边的鸟来了又往,脚下的地湿了又干,少年那一袭黑衣,仿佛本就是为了掩盖他的血肉模糊而存在的。
最终,他们打到了 仙界边缘,那也是距离魔界最远的地方——曼海。传闻曼海是下等生物居住的地方,自天地存在到现在,还从未有一位仙或者妖是那里走出来的。曼海被视为不祥之地,所有仙、妖凡是出行都会避开那处。于是……
当未访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逃离那群不太友好的魔爪之后,就陷入了自我修复的昏迷期,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但他清楚,当他迷迷糊糊意识朦胧时,有个很好听的声音在他身边讲话,还给取了个名字。
名字?仙君叫他什么?好像没有,一直都是直接下达命令,让他杀谁谁的……好像还真没有名字,但“来访”,也太难听了吧,话本子里的大佬要么没名字,要么就有一个非常响亮的称号……
然后就是他凭着非凡的意志,清醒的告诉在他不远处坐着的姑娘“安静”,因为他怕再蹦出个啥土的出仙界的名字。然后,那姑娘就……不理他了。
哭笑不得,算了,谁让这是第一个给自己取名的人呢。此时也无暇顾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知道的,因为他又昏过去了……
话说当未访醒来时,那位给他取名字的姑娘还在一旁,似是睡着了。
周遭一片生机勃勃,不似仙宫的规律美,也不似妖界的野蛮美,而是一种 柔和散漫又欢快自由的美,是生命的律动。
这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令人惬意,他决定在这个地方好好的修整养伤,等恢复了再去找仙君干一架。不得不说,这实在是莽撞人所为,常人不可为。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岛上似乎除了他和那位话唠姑娘,就没有第三个道友了。而且那姑娘似乎身份还不一般……
为了避免麻烦,他也就没出现在秋凉面前,还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哪知秋凉在他修养不到半月的时候就发现他了,还很简单粗暴的在他醒来的地方向他宣战,当时就想“这姑娘怕不是个傻的,还敢和他打架,就没点做岛主的自我意识吗”。
然后就是,他们见面了,以人的形态,而不是之前那狼妖模样。
他看见那姑娘一身青绿色的衣衫,衣摆有蓝色勾勒,一头墨发用一根蓝色发带高高束起,很是英姿飒爽。好一个江湖儿郎的扮相。
再看那天真模样的脸,不问世事的浅棕色眼眸里没有任何倒影,皙白漂亮的脸上没有一点儿人情世故的模样,她生的很是漂亮,看起来淡雅而高傲,洒脱而自律,总而言之,她不说话时的形象就是未访眼里唯一的美。
他看着她,她也凝视着他,彼此尴尬的对立……终是未访找了个由头缓解尴尬“我不叫来访”,然后就换来了一句“那就叫未访吧”。
对此能说什么呢?本就是为了缓解气氛而开的口,管它什么名字呢,只要给他取名字的人长得好看还有气质,土不土的都无所谓。
之后他就被秋凉安排了住处,但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因为他还要回仙界找仙君打架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他怕到时候舍不得离开,可他还要去找寻父母的下落(即便没什么感情,也的像话本子里说的意思意思),所以, 他一直和秋凉保持着似友非友的距离。
说实话,这样的刻意让他自己都觉得焦灼,可有什么办法呢,在没有绝对的能力时,没有人配爱,而且他也不知道这是自己青春的躁动还是一生的归属。
他想着,先做朋友吧,也许这只是一时的情感线曲折事故(即爱情盲区,自以为是爱,结果却是一人自我情感认识的失误)。
他在曼海呆了近两个月,对秋凉的情感也越发的不可控制,他极力的没向秋凉讲述曼海之外的故事和他的来历,他不想让黑暗浸没那双浅棕色的眼。
他只能一点点的把有关秋凉的一切都刻进他最重要的妖骨里,这样,即便他离开了曼海,她也还在他身边。
他喜欢和她一起在岛上漫步,喜欢看她在林中为他寻觅食物,喜欢听她对着一草一木极度认真的讲述今天天气还不错,喜欢她笑,喜欢她闹,喜欢她安眠入睡,也喜欢她肆意奔跑……
他离开之前,向她提出 一起去走走的要求,这理由,他都不敢相信秋凉会答应,因为这座岛她与他已走了不知多少回了……只是每次都走得很短。
这一次,他们逛了大半个曼海,最后停在沙滩上,那里还能看见不远处的断崖——是当初他醒来的地方。他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等他……
实在想不到,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未访现在退缩了,离开曼海的最后也没和秋凉牵个手啥的……毕竟他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想拉她入地狱。可却不想,多年之后,心中的白月光会为他堕入黑暗,陪他一起白头,同他一起四处游荡。
再说未访离开曼海之后,由于对于地形的不熟悉,误入海中海,来了一场一个人的冒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