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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车祸

徐小明感觉到肖颖抓着自己的力道得更强了,他想肖颖是担心自己才会这样,便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肖颖,在肖颖要发作之前对白俞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我该回去了。”对着肖颖说,“我们走吧。”

肖颖被徐小明拖着往车的方向走了过去,眼睛盯着白俞一点也不想移开,像是恨不得将白俞盯出一个洞来。

白俞笑着回应肖颖的眼神,并不在乎肖颖的眼神究竟想要传递什么信息。

徐小明将肖颖推到副驾上,自己拿着车钥匙走到了另一边驱车离开。

车辆缓缓地开着,肖颖一言不发。

“抱歉,我的手机刚好没电关机了。”徐小明先开了口。“我记得要跟你一起回家的,只是突然就被白秘书叫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跟她走,她都跟你说了什么?”肖颖望着窗外,头也不回地问。她不知道自己在惆怅些什么,照理说,徐小明没事她应该开心才对。

被问到这个问题,徐小明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欠妥。

当天下午,徐小明本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于是帮着同事往其他部门递送一些材料。正当他交完材料准备回去的时候,在一个过道上遇见了白俞。

他并不知道白俞是谁,白俞能够吸引他注意,是因为她问了一句:“你的身体好一点了没?”

徐小明疑惑地看着这个女人,以为她认错人了,起初并未回应。接着白俞又说:“车祸之后,你倒是福大命大。”

在公司,除了肖颖他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车祸的事,段哥都不知道。他头脑风暴了一阵,依旧想不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见白俞一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徐小明觉得不回答也不好,便开始客套起来:“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时隔多年,我就是问候一下你。”白俞上上下下的的打扮非常得体,唯独脸上的憔悴如何也掩盖不住。

徐小明听了这话,更疑惑了。自己什么时候在公司还有一个时隔多年的从未见过的熟人。徐小明暗自感慨:失忆真是误事。转念一想,母亲常说的在宏盈不让自己拜访的熟人,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呢?一想到这里徐小明便来了兴致。

他问道:“您也在宏盈工作吗?”

“是的,只不过我很少来公司。”

徐小明开始试图套话以验证自己的猜测:“您是经常外派的工作吗?还是挺辛苦的。”

白俞笑了:“不不,我是肖董的秘书。董事长都不来上班了,我这个董秘来做什么呢?”

这么高级别的职位把自己安排进公司确实不费吹灰之力。他生怕多说之后被对方发现自己失忆的事情,没进行其他方面的确认,便认定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母亲口中的那位熟人。

之后,徐小明开始热络起来:“领导就是领导,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您还能记得,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啊。”

“我刚才看你往那个部门去了,远远看有点眼熟,就擅自跟了过来。”白俞还是那么体面地笑着。

徐小明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为何会眼熟自己,此刻的他虽然有万般疑惑,但他更不愿意别人发现端倪,点点头顺着白俞的话往下说:“我下午没什么事,就帮同事跑跑腿,来这个部门送份文件。”

白俞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轻轻地问道:“既然没什么事,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

徐小明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意外。在知道白俞的身份是董事长秘书之后,徐小明有点理解为何之前母亲不让自己去拜访她了。这种别人抬抬手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可能人家转眼就忘记了,特意去拜访甚至还会显得谄媚。但这次毕竟不同,徐小明想着,这次是白俞主动找的自己,并不算打扰,干脆点点头答应了。徐小明看看时间,觉得应该不会耽误太久,只要不去太远的地方,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走吧,坐我的车过去。”白俞在前面走着,领着徐小明往电梯的方向过去。

一路上,白俞有说有笑地跟徐小明聊着,那种令人舒服的交谈方式让徐小明觉得温和又亲切。从电梯到集团门口再到车上,愉悦的气氛让徐小明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徐小明也没想到,白俞会把自己带到她的家里。

“请进,家里有点乱,请不要介意。”

徐小明有点尴尬,他想哪怕白俞是自己曾经忘记的熟人,直接把人邀请进家里总是不太合适的。徐小明此刻觉得失忆有点误事,她只能凭借自己的脑洞去试图寻找一个白俞这么做的原因,来来回回之后,一种不太好的念头出现在了徐小明的脑海:白俞该不会是在失忆之前包养自己的富婆吧?她把自己带回家不会是想。。。

房子很大,但看上去没什么人气,徐小明看着这栋别墅不知为何从心底冷了起来。

白俞给徐小明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了他的斜对面。徐小明心里暗暗地想,这样简陋的招待实在与豪华的外观不太相称。

“那次车祸之后,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白俞双手轻轻交握放在腿间,看上去优雅极了。

徐小明将手中的茶放回桌上说道:“身体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定期会去医院复查,结果都还不错。”

“也就是说,你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健全的普通人了对吗?”

徐小明心想,身体层面上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白俞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充满期待地问:“所以,可以的话,你是不是会原谅那场车祸的肇事者?”

徐小明对上白俞的眼神感慨道:像白俞这样体面又温柔的女人,竟然连内心都是这么温柔啊。她这么问想必是希望自己放下心中的一些怨念,以一种全新的态度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徐小明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暖意,虽然自己已经不记得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因为有了身边这些人的关爱,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慢慢变得耀眼起来。

“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对我来说最要紧的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暖心归暖心,徐小明依旧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失忆的事实。他想,白俞应该会满意这个回答。她愿意将自己安排进宏盈,大概也是想让自己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

可惜白俞并没有徐小明想的那样满意。相反的,白俞眼里露出了一丝失落。白俞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好像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徐小明见白俞的脸色不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补充:“人总归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的,我原不原谅都无法改变车祸的事实。”

白俞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附和道:“是,是。”

如今的状况让徐小明觉得自己完全搞砸了,明明此行的目的是想对白俞表达谢意,但此刻的气氛却变得十分微妙,让徐小明不知如何开口。

白俞的眼神飘忽,接着像是又想出了什么办法一样说:“如果给你一定的赔偿呢,你会原谅他吗?”

这个问题更让徐小明犯难。原本他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徐小明本人,又谈何代替徐小明去原谅别人呢?之前 所有的太极仿佛都白打了,白俞这个问题像是希望徐小明立马就给一个立场,好让她能进行下一步打算。她问得这么煞有其事,这让徐小明本来就爱胡思乱想的大脑变得更加活跃。

会不会,白俞跟这场车祸有关呢?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母亲不让自己拜访她就能说得通了,白俞现在的慌张和无措也就显得合理。徐小明越来越确信,白俞并不是无缘无故问的这些问题,她真的想知道答案,甚至有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顺着这个思路,徐小明大胆地试探起来。他冷哼了一声,盯着白俞问了一句:“如果是你,你会原谅吗?”

白俞方才的体面被现在的一句话击溃,她的眼角开始泛红,那种惊恐的表情再也掩藏不住。

徐小明眼睁睁看着白俞那无助又痛苦的神情,第一次想要了解关于自己车祸的真相。

从前他一直不在意,甚至刻意去逃避真相,因为害怕自己并不是徐小明,害怕母亲伤心。但白俞这些异常的情绪和某些呼之欲出的真相,让徐小明觉得,你不去寻找真相,真相也会来找你。既然如此,为何不主动迎上去呢?

徐小明决定坦白:“其实车祸之后我就失去了记忆。我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您是除了我母亲之外,第一个向我提及那场车祸的人。您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

白俞对于这个说法将信将疑,她望着徐小明不容质疑的眼神,不知应该作何反应。“你,失忆了?”

徐小明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说法,他也是第二次说给别人听,这个听上去就像在撒谎的理由,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说服力。但他还是希望白俞相信,这样他才能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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