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知道，那个温柔和煦，那个被他们当做信仰的男人，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令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也有人因此失去信仰。
他们质疑为何纳兰明知天界皇室的作恶，却仍然在民众面前若无其事的模样。
“论坛上已经炸锅了。”安卡斯看着面前的投影喃喃道。
艾薇儿双手交握，抵住额头，半晌沉默后忽然大声说道：“我不管，哥，我一定要留下。”
安卡斯似乎料想到艾薇儿会这么说，他失笑道：“我也没拦着你啊。”
“哎，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一定会劝你离开学院吗。”安卡斯戳戳艾薇儿的脑瓜，“动动你的小脑袋好好想想，咱们族群离主城那么远，现在外面进入备战状态戒备森严，我还听说许多妖兽种族已经和天界开战了，咱们就算能在这个时候从主城离开，能平安回到族群吗，就算能平安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哇塞。我简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哥。”艾薇儿惊叹，“原来你不只会寻花问柳，关键时刻这么有主见！”
柳雪迟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拜托，你哥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形象啊。”安卡斯翻了个白眼。
“我也留下。”李廉抓住机会插嘴道。
艾薇儿满意地一拍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扭过身来看着柳雪迟，一副欲问还休的模样。
柳雪迟看着她那小样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不用艾薇儿问出口，柳雪迟道：“我留下。”
“可是。”艾薇儿和两位男士对视一眼，然后担心地瞅着柳雪迟，“我们要么是有家回不去，要么是家就在学院里。你不一样啊，你家在主城，回去也方便……”
“我不回去。”柳雪迟坚定地阐明立场。
艾薇儿抿起嘴角，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她拍拍柳雪迟的手背：“好吧。”
紧接着，为了避免眼泪掉下来，艾薇儿转向两个有些融不进小团体的人：“张大哥，唐唐，你们怎么打算的。”
唐筝坚定表示自己会留下。
张毅志则无奈地笑了：“作为拉高学院平均年龄的人，不光是我，一年级的很多‘老家伙’都打算留在学院。”
“哎。是……原实力派吗？”
“嗯。虽然派别解散了，但圈子还在。我刚刚看了一下他们讨论的，和我所想差不多。”张毅志叹口气，“我们这些人，很多都是不满自己原本的生活，甚至大多在外无亲无故，漂泊过见识过，最后才来到这皇家学院。这个时候大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不奇怪。”
顿了顿，张毅志一拳砸在桌子上：“主要是皇室的做法太他妈的恶心了！”
最后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几人都深有同感。
早在直播结束之前，尚莯就主动上前表示自己会留在学院里。
这是在沈柯意料之中的。
但超出沈柯料想的是，午夜24:00来到学院大门集合准备离开的学生，竟然只有数百人。而选择离开的教师更是寥寥可数，不过十余人。
他原以为三分之二的人都会选择离开。
不过仔细一琢磨，沈柯便明白了。
最近的一次招生，扩大了招生范围，将不少江湖人士也招入学院。这些人人数众多，而且几乎都选择了留下。高年级的学生们倒是不少选择了离开。
瞧着孩子们垂着脑袋的模样，也知他们打心底里羞愧自责。
不光是准备好行囊离开的学生们出现在了学院大门，所有选择留下的人，也纷纷自发地来到大门口集合。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有些人甚至咬着下唇泪流满面。
昔日的老师，同学，学长，都已不复存在。
这一分别，下次见面恐怕就是战场了。
“孩子们，抬起头来。”沈柯的声音在这片空荡的平地上回响，“没什么可觉得愧疚的，任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人生的路还长着，说不定下一个岔路口，我们还会再相遇——不是以敌人的身份。”
沈柯这话又说哭了很多人，但也终于让那些选择离开的人少了些许负罪感。
时间已经到了，沈柯亲自开启了离开学院的阵法。
651人踏入阵法，身影消失。
留下来的人抬起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为离开的人们祈求着平安。
有心的人注意到，沈柯也在关闭了阵法后消失不见。
他们感叹着，即便是嘴上宽慰着他们的院长，心里也肯定会或多或少的难受，这会大概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谁也不知，传送阵法连通着的深林里，正发生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十五分钟后。
缓慢拭去脸上的血迹，尚莯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他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柯面无表情地操控着周围植物的根系，将地上的尸体裹挟起来，放入了早就准备好的坟墓当中。
“你竟然还准备了这些。”纵使是尚莯，此时也忍不住变了脸色，见还有一大片空出的坟墓，他不由迟疑着问道，“你到底准备了多少座。”
“全学院的。”
将全部尸体掩埋好后，沈柯拂了拂袖子，施下一个小的传送阵，传送阵的另一边连接着他的小花园。
“尚大人，该走了。”
沈柯回身看着尚莯冲着那些墓碑拜了三拜，淡淡地道。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尚莯喉结上下动了动。
“报应。如今发生的一切，不都是报应？”虽是嗤笑的语气，沈柯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再者，报应又怎样，你不还是跟我一起杀了他们。”
深深地叹了口气，尚莯跟着沈柯踏入传送阵离开。
被鲜血染成鲜红色的树林里，呼啸的风穿过，腥烈的味道熏得周围五十里内鸟兽奔逃。
树叶被风吹得哗哗摇摆，叶子上满是刚刚被飞溅上的血液，此时此刻犹如清晨的露珠般，顺着叶脉凝聚，滴落，宛如在这片森林中下了一场真正的血雨。
空荡寂静的森林里，只留下651座无名坟墓，静静等待着天明。
阴霾笼罩着大半个天界。
包括围绕王城的那片曾经幽深静谧的森林。
战争开始前没人想得到，这样一片寂静的森林可以孕育如此多的妖兽。
也没人想得到，这些妖兽集体癫狂冲撞时，会引发多大的暴乱。
纳兰倚靠在一棵参天古木背面，紧闭着眼躲过铺面掀起的尘土——兽群狂奔时带起的灰尘，可以掩埋毁灭半片森林。
地面剧烈颤动着，地面仿佛随时会被群兽踩踏碎裂。
兽群发疯了吗？
不，确切点说，它们在恐惧。
战争打响，灭世的征兆人类或许感知不到，但野兽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
这种生理上的恐惧是无法用智慧压制的。
换句话说，如今在这片森林里作乱奔逃的妖兽几乎都有些灵智，但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彻底冲垮了它们。
纳兰靠着树根坐下，试图靠听力模拟前方兽群动向，从而找到一条最容易穿过森林的路线。
但这已经是他从皇宫监牢里逃出的第三天，已经三天未曾正常饮水进食，再加上之前身中剧毒还未恢复，纳兰对于自己能否成功穿越这片森林越发没有把握了。
原本打算离开皇宫后去到皇家学院，如今这天界，也就沈柯院长是值得他信任的。
但皇家学院因为未知原因彻底关闭，想从外面进入或者联系里面根本不可能。
纳兰清楚，只要荆一回来，必定会在天界大陆上彻查他的下落，掘地三尺也会把他找出来。而和他有过关系的人，结局几乎都是注定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祸害旁人。
没有过多犹豫地，纳兰选择离开天界。
若想离开天界，空路不可行，天空都是巡查的士兵，以防妖兽空袭。
而如果想离开王城，外围那圈森林是怎么都躲不过的。
纳兰凭借极强的生存能力，几乎没有任何体能消耗地走过森林的三分之一。
然而越到外围，狂乱的兽群越密集。而且常常有两种不同兽群偶遇厮杀，森林已然一片狼藉。
纵使是纳兰，也有躲不过战斗的时候。
走到三分之二，他已然几乎用尽了气力。
还剩的那一点灵力，也是他为了开门的最后一击而存。
就到这里了吗。
明明约好找她。
现在看来，可能他要失约了。
闭眼靠在树干上，纳兰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时间在回溯，美好而深刻的回忆，往往最安慰也最痛彻人心。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她在珍宝店一掷千金，后来，又见她为了一个凤凰翎与城中贵族子弟发生争执。看似冲动又小孩子气，但细品之下，却发现那是她在试探清风阁的底线虚实。当时只是觉得，这女孩挺机灵。
后来，发现她做得一手好菜好点心，花样新奇，闻所未闻。托她的福，他也挣了个盆体满钵。只是钱财无用，如今他觉得最珍贵的，还是那时她叫他的一声大东家。
再之后，以纳兰身份与她相见。一次次出手相救，却也常常被拯救。如果可以，如果他可以这么贪婪，他其实还想再同她一起讲课，还想带她去成衣店，帮她试新点心，和她跳舞，还想听她吐槽朝臣，与她茶馆对坐，也许一坐就是半天，但彼此心照不宣，都愿意挤出半日空闲……
只是如果罢了。
如今，她与他都再不是皇室朝臣，学院教师，也不再是璞玉东家。
……真是可笑又可怕。
他竟然再找不到和她的共同点，哪怕一个。
就连天命之人的身份，都已经……
想着想着，纳兰忽然眉头一皱。
他睁开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身为在逃的犯人，他的身上自然是什么宝物、空间戒指都没有。
但他心念一动，手中却凭空出现了一张轻飘飘的纸。
瞳孔一缩，纳兰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霄的神兽空间，还在自己这里。
按理说，白霄单方面撕毁契约，与他断绝主宠关系，这空间应该被他收回才对，但如今依然在自己这里。
纳兰可不认为白霄是这么马虎大意的人。
他应该是故意的。
心头那撮即将熄灭的火星忽然燃着，那一瞬间，纳兰明白了。
明白了白霄的用心良苦。
只可惜，这神兽空间里并没装什么此时此刻能帮他的物资，譬如食物、衣服等等，里面都没有。
他也不曾想过会有今天这种情况，所以空间里放着的，大多是他极为重要的一些回忆或是小物件。
譬如他手中的这张纸，就是夏纪曾经写给他的一份点心方子。
是种极合他口味，并且精巧好吃的点心。一直被他藏私至今，都不曾给旁人看过。
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年礼。
他还能记得她给他方子时脸上的紧张和小愧疚，呵呵，大概是他送给她的手链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想来，似乎每次他送她礼物时她总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然后慌慌忙忙地临时准备礼物回送。
莫不是她从前很少收到礼物？那个人对她不好吗？
纳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说起来，带她去定制礼服那次，她回送了什么来着。
纳兰手中凭空出现一个乾坤袋。
扯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
是一颗雷珠。
眼底的光渐渐亮起。
如果他没记错，她告诉过他这里面有三百颗雷珠，三百张聚爆符，还有些其他符箓。
攥着袋子的手渐渐收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啊。
曾经炸平过学院森林的东西吗。
想不到最后，还是被她给救了。
深吸一口气，纳兰扶着树干站起。
再等等。
他这就来。
在魔界王都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没有什么消息是藏得住的。
尤其是如今国民关注度最高的少主顾云的消息。
肃对顾云所说的武道会果然在第二天如期召开了。
魔界居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饶是高官贵族们也一时间焦头烂额。
对这些权贵来说，如今少主身边未婚妻的位置空了下来，他们都大有攀上皇族的机会。
所以这些年他们明里暗里地试探，一直想知道肃是什么看法。
可肃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清，而且少主似乎并不在魔界。
也许皇室还没有这个心思。
这么一想，众人都懈怠下来。
前两天顾云受伤的消息倒是让他们稍稍打起精神，怂恿着自家女儿前去探病，刷刷脸卡。
但是在正常人理解下，谁也不会在自家儿子伤还没好的时候考虑找媳妇的事情。
谁晓得肃偏不是个正常人。
武道会谁都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就好像这件事是他们魔主大人突发奇想的——突发奇想要给他们少主比武招亲。
根本来不及准备，各家各户只得咬着牙根硬着头皮上。
不过最让贵族们无法理解的是，这招亲的对象范围，竟然是全魔界大陆上的所有适龄未婚女性，完全没考虑到什么家世背景，而规则更是简单：中央广场上摆个擂台，守住擂台站到最后的人，就是胜利者。
就在国民们恍恍惚惚不知道是魔主疯了还是自己疯了时，第二天中午，比赛正式开始。
地点是王都的中央广场上，那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平时经常有篝火或者表演，现在整个场地都被布置成了大红色，瞅着就像比完赛马上成亲一样。
人群嘁嘁喳喳，一大早就把广场围了个严实，到了正午已经放眼望不到头。
卫兵围成一圈，将广场与民众之间隔开几米空地，以便大魔导师进来布置下隔离罩。
空中设了几个坐席，人们正猜测会是谁来主持这场擂台赛时，从不远处的城堡里驶出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四蹄腾空，踩踏着空气。
很快，马车停在坐席旁。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肃和顾云先后从马车上下来，并一一落座。
“我的天啊，没看错吧，魔主大人竟然亲自主持。”
“你是不是傻，这是亲儿子的招亲大会，哪个当爸的能放心不来？”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擂台布置得这么红艳，和皇室平素清淡的风格完全不搭。”
“要我说啊，没准比完赛直接入洞房了，现场直播！嘎嘎~”
“哎你们说，会是哪家的姑娘取胜？”
“既然是比武，那我觉得陈潇安稳了。”
“我也认为是陈潇安。”
“她的确很强，陈老将军的孙女啊。”
“为什么不能是李若常呢，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江湖义士的女儿。”
“李若常照陈潇安还是略差一筹吧，不论是武功外貌还是家世。”
“也对。”
对各家各户的姑娘，有多少实力，强到哪个境界，弱到什么地步，民众差不多心里都有个数。
所以当谈到谁会站到最后这个问题，稍微用脑子一想就知道。
陈潇安和李若常，是两个最贴近那个位置的人。
在她们自己眼中也是这样。
陈潇安身在世家，祖辈都身任重职，祖父更是如今的魔界大将军。她的家族没有必要为了使家族地位上升而拼命把姑娘往皇室塞。
他们也明白，自家的地位已经涨到头了，再涨，等着他们的就该是打压了。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陈家是不主张让陈潇安往上凑的。
但陈潇安坚持要去，谁说都不听。
倒不是她对顾云有多大的执念，说起来他们甚至没有过太多交流。但她始终对这个“第一天才少女”的称号有深深的执念。
外界总有人拿她和李若常相比，说两人年岁相近，实力更是难分伯仲。虽然就各方面综合比较，陈潇安压过李若常一头，但那也是因为她身后的陈家，如果单论个人天赋，应该是李若常更胜一筹云云。
从小被宠爱大的小公举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
但又没办法和那些闲着没事八卦的民众一般见识吧。
所以这火就一直压着。
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堂堂正正比一场的平台，陈潇安当然不会退缩。
她已经打听好了，李若常也会参加这个擂台赛，只要能在她站擂的时候发起挑战，就能公开公正地比个高下。
陈家也没法子，这一辈就这么一个丫头，宠得很，真拗起来只能同意。
料想这大战在即，魔主也不会这时候动自己家，陈家决策层便答应了让陈潇安参加擂台。
不过他们提前告诉了陈潇安，既然要参加就使出全力。肃一定会全程观看，故意隐藏实力就是不敬，后果更严重。所以假如真的站到最后，就要确确实实地嫁给顾云，嫁到皇家。
陈潇安沉默半晌，点头同意了。
·
此时，被家丁簇拥着站到人群最内围的陈潇安，在看到不远处安静等待的李若常时，心跳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些。
是成是败，就在今天。
如果尽了全力还是败了，那她也无话可说，只能佩服人家。
不过陈潇安很自信，认为自己占胜的几率有七成。
忽然，李若常仿佛感受到这边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样，微微侧头朝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
谁也没有退缩。
就那么很直地对视上了。
几秒后，再同时移开。
陈潇安略有兴奋地攥紧拳头。
她能感觉到，李若常也把自己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这让她心里的战意更浓厚了。
正午钟声敲响，端坐正位的肃忽然停住哒哒敲座位把手的食指，睁开眼，扫视了一下擂台。
在此之间，坐在座位上等待正午的这几分钟里，肃与顾云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他闭目养神，而顾云则懒散地把玩手中的折扇。
空气自发地安静下来。
钟声过后，肃的声音响彻王都的每个角落：“我代表皇室，对今日诸位的到场表示感谢。这擂台赛的规则，昨日便印发到每位手中。想来大家都知道，此擂台乃是为犬子招亲所办。的确是仓促了些，未让大家有所准备。不过有道是君子当修身齐家，而后再治国平天下。我儿常年奔波四海，也不曾顾着给家里捎来些好消息，我这当父亲的才急了些。”
说着，肃的目光游移半寸，精准地落在了广场西北角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身上。
他说这话时，场下不少民众都笑了，感慨皇室亲民，魔主也有普通人跟一样的烦恼。
谁都不曾注意肃说话时，与那面纱女子的目光短暂交锋。
女子敛下眸光，肃不易察觉地微微展眉。
随后，肃又简单说了几句，调动了一下准备参赛的姑娘们的积极性。
在他说这些话时，顾云始终垂眼打量手里的折扇，不曾有什么情绪变化。
他坐得倒是端正板直，似乎是很认真在听着，但对顾云稍有了解的人就知道，这是他兴致缺缺的表现。
不远处的高台茶楼里，坐着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贵族，其中一间视野不错的包房，里面坐着方心如、她的婢女、还有方心如的朋友文清。
一晚上，足够方心如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那个男人绝不会属于自己，日后也不可再生半分绮念。
“小姐，你说，夏姑娘真的能打过陈潇安和李若常吗。”
相较普通民众，曾经的贵族家侍女显然对魔界女生实力的情况知道更多些。
虽然刚认识夏纪不久，但她给自家小姐出过头，月月就先入为主地站在了夏纪这边。
换句话说，她也实在不喜欢这些王都里的权贵名人（曾经多少都说过方家闲话），所以更希望夏纪能打赢。
“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夏姑娘能赢。”
方心如无奈。
“你知道那个夏纪的实力吗，感觉比起陈潇安来说怎么样。”
文清忍不住扒着窗沿张望，听到两人说话，便回头问。
方心如怕她掉下去，忙把她身子往回拽些。
“我也不知道，昨天说定要参加擂台后，她便早早休息了。”
“你应该把我找来啊，我还能给她说说对手情报。”
文清捶墙顿首。
两个或多或少都喜欢过顾云的女孩子，此时此刻都真真切切地希望他心仪的人能胜出。
“你给我描述描述她长什么模样，我来瞅瞅是不是武林高手的面相。”
文清踮着脚眯眼试图透过面纱看到夏纪的样子，几秒后放弃了。然后非常正经地掐腰说出这种话，让方心如哭笑不得。
面纱是由顾云百般嘱咐，让方心如一早带给夏纪的。
用他的话说，在比赛开始前，还是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显然，这是顾云同学对于自家夫人相貌的过度自信。
夏纪美则美矣，但这百花争奇斗艳，她自认没有力压群芳、过度惹人眼球的本事。
不过顾云坚持如此，她倒也不介意。
“具体的我也描述不出，总之很美，五官精致，单看外表的话，是那种能称得上是妖艳的美人。有那一身气质撑着，反而脱去风尘，有些清冷感。还有那双眸子，冷静淡然，极端自信，应该是个内心坚定的人。”
蹙着眉想了很久，方心如给出这么个形容来。
文清点点头，刚想发表一下见解，就听月月在旁叫道：“要选擂主了！”
两人连忙凑到窗前。
既然是擂台赛，肯定要有人守擂。
而这第一场守擂的人，板上钉钉是不可能站到最后的。
哪怕是点到陈潇安或者李若常，能打赢头几场，也架不住体力飞快流失。
就等于是送人头。
此时决定参赛的女孩都站在了民众和擂台之间这圈被卫兵们隔开的空地里，竟是足足几百人。
这个数字其实不算少。
毕竟从宣布举办到正式开赛只有一天，王都之外的赶不过来，而王都之内适龄的女孩子也不是各个都修得一身好武艺，更不是各个都想在大庭广众下被打败。
人人都知道能站到最后的，只可能是那么几个人之一，所以能有这些人参赛，已经很不容易。
要怎么从这些人当众选出一个首场擂主。
大家都等着肃开口。
而肃则忽然转头看向身旁顾云：“我儿有何看法。”
顾云手一停，抬眼微笑：“但凭父亲决定。”
肃微微挑眉，似乎在复问是否当真？
顾云笑意加深，似是回复自然。
“好。”
下一秒，肃似乎随手一指，便形成一股淡黑色的气旋将那戴着面纱的女子，也就是夏纪，从地面托起到空中，又将她在擂台上轻轻放下。
“这位姑娘，选定你为这首场擂主，你可有什么意见？”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夏纪启声。
“没有。”
人们议论的声音忽地大了起来。
“哎，这人谁，怎么戴着面纱啊。在场的姑娘哪一个不好好拾掇着自己，就想博个好印象呢，她倒还遮住了。”
“要么是丑到极致，要么是故意引人注意呗。我估计要不是因为这样，魔主大人也不会一眼就叨中她。哈哈，这下真是成功‘引起注意’了。”
“瞧身段打扮，似乎权贵子弟里没有这样的人。”
“赶紧下去，我想看美女打架！”
“下去下去！”
听到诸如此类的议论声，顾云的眉头猛地蹙紧了。
他哪里想得到，原本是不想让民众特别是男性民众紧盯着自家夫人的脸（脑子里没准还yy一些乱七八糟的），结果这下可好，一片诋毁。
他好想杀了那些乱说话的人。
“我儿，扇子是无辜的。”
肃的念话忽然在顾云耳边响起。
顾云猛然松开紧攥着扇把的手。
“可有后悔？”
顾云装没听见。
瞧着夏纪束手垂眼的模样，他心念一转，忽然朗声道：“魔主面前，岂可遮掩不敬，若无隐疾，便去掉那层面纱罢。”
夏纪略微一顿，眨眨眼。
昨天说不想让人看的是他，这会生气旁人言论的又是他，唉，男人真不好哄。
想着，夏纪应了一声，将面纱摘去。
周遭响起一片吸气声。
嗯哼，怎么样，我夫人美吧。
顾云难掩眉宇间的得意和畅快。
然而得意的神色还没飞到眉间多久，就听一众惊叹声又转为质疑谴责声。
“估计她就是算计好上台肯定得有人让摘，心机忒深。”
“这叫什么来着，欲扬先抑？噫。”
顾云用毕生定力让自己没有冲下去打人。
站在擂台上的夏纪，和围在擂台边的姑娘们都感受到了来自上空转瞬即逝的浓烈杀意。
姑娘们：OAO。————————
（本段文字不收费）从左到右依次是小火，顾云，夏纪，纳兰，紫尾。
肃似笑非笑地看了顾云一眼，总算舍得开口。
“可有愿挑战这位姑娘的，上台即可。”
“我来！”
一个提着弓箭的姑娘爬上擂台，姿势颇为爽利，唯独其貌不怎么扬。
好吧，是很不扬，平均线以下几百里那种。
围观群众里有认出她是那家有名的杀猪店家的女儿，难免一阵起哄。
然而那姑娘浑不在意，将弓横在胸前，冲夏纪一抬下巴：“来吧！速战速决！”
在她眼里，浑身肉眼可见的腱子肉那才叫强，而看起来瘦弱的夏纪显然没怎么被当回事。
一裁判模样的法袍男子站在擂台边，做着手势宣布开始。
话音落下时，两人尚站在擂台的两边，相距足有二十米远。
然而话尾一收的同时，夏纪的身形便好像凭空从原地消失一般，待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杀猪店女儿的面前，右手持刀按下了她尚未来得及搭箭的弓，左手短刀横握，刀刃距离她的喉咙只有两厘米。
裁判的舌头差点打结。
他妈刚宣布开始就结束了？
杀猪店女儿先是呆滞在原地，继而大叫一声，后退两步坐在地上。
周遭寂静无声。
夏纪收刀束立，瞥向旁边的裁判。
“……啊，比、比赛结束，打擂失败，擂主守擂成功！”
大家都回过神来，台下瞬间爆发出惊叹。
“我的妈，你们谁看清她的动作了？我是不是按了快进？”
“好厉害的战士啊，完全没有法术的痕迹，那个速度是纯粹的身法。”
“什么？身法？像瞬移一样！”
“身法上的造诣非常高，单论这点，怕是魔界上下不超过五个人可以与之匹敌。”
“瞧你们夸的，身法再强能怎么样？如果对方是用法术的，还不是只能当靶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可知道身法和反应力到了这种程度，一般的法术根本摸不到她的边？”
“……我还是觉得你们夸张了，一个体修再强能强到哪去。”
“如果她法术方面也厉害呢。”
“她才多大，看上去绝不超过一千五百岁！怎么可能两方面都修得成就。”
单手托腮，顾云心情稍好，他眯眼笑看身旁的肃，然而肃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父子俩这是斗上气了。
没有理会场下爆发的议论，夏纪转身大步走回自己原来站的位置，刚刚站定，就听又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
“下一个我来！”
没拿武器，看样子是个主修法术的。
魔界和鬼界人一样，都是体术法术两者皆可修。
这一次，夏纪依旧只是以速度压制，同样两秒不到便近了对方的身，结束了战斗。
台下不少刚刚叫嚣着法修上来就怎么怎么样的人，这会都不吱声了。
少说话，免打脸。
第三个上来的，倒有些本事。
在天界的评判标准里，应该算得上修师四级，体术也有修习。
单纯以快压制不现实，夏纪搬出刀法来，三两招便逼得对方节节败退。以防被掀起的灰土弄脏了脸，输得狼狈不堪，对方姑娘抢先投降。
“刀掀起的气浪，竟能抵挡法术。”
“孤陋寡闻。如果体修者实力极强，这当然是有可能的。”
“恐怕这依然不是她的真正实力，瞧瞧现在，她连气息都没乱。”
不少自认没有前三个妹子强的，自动退出，站到了圈外。
如今空地上剩下的也就一百余位。
夏纪从没想过在这隐藏实力。
这儿是魔界，据她所知，魔界人民对鬼界并无抵触，而她又即将回鬼界，所以没必要遮掩实力。
嗯，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着，好像有个特定的称谓。
装完B就跑？
前三位打擂者都没有带宠物，而后续上来的几位都是身随灵宠。
夏纪用事实告诉了她们，一挑二她也不怕。
不过这几位的实力显然是递增式越来越强，体术已经被她发挥到极限。
如果要用灵力的话，就会暴露她是鬼界人。
倒也无妨。
“丫头，让我们出去吧！”
小火憋在空间里早就按捺不住了。
打架光看着真难受啊。
紫尾在一旁附和。
“你们的身体……”
“哎呀没什么大碍了，小石头拉的……不是，产的灵药有多强你还不知道嘛，快快快，让我们出去。”小火团团转ing。
紫尾也道：“对付这些杂鱼，就算重伤在身也绰绰有余。”
夏纪总觉得紫尾说话的风格好像或多或少还是被小火传染了。
不过男人嘛，自信最帅了。
他们交谈间，下一个对手已经上来了。
看打扮，也知道是个富家姑娘，不光是脸上的傲气，她周围那足足五只宠物也证实了这点。
两只仙鹤，一头猛虎，一匹灵驹，一只巨龟。
好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齐全了。
看样子品种上乘，而且都被喂养调教得很好，全部进入成年期。
每一头，估计都有一个五六级修师的实力。
“虽然已经宣布了比赛开始，但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把你的宠物也放出来。”
这金发姑娘看上去有些无脑傲，然而实际上心里门清。
她是专门看准了夏纪使出全力的当口上场的。
就算身法再强又怎样，有限的场地，被从六个方向强攻，如何招架得住？
她自认不如陈潇安和李若常，更没想正面对上她们，不过，打败这个出风头的家伙，也能让她得到不少惊叹瞩目。
而让夏纪叫出宠物来，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正常的储物容器装不了活物，她身边既然没有宠物，就说明根本没带宠物来。
以为自己已经想周全了的她没想到，夏纪闻言竟点点头。
“好，那我放他们出来。”
等等，从哪放。
姑娘懵了一下。
围观群众也懵了一下。
夏纪稍一抬手，左右各出现一个身形。
左边那个头发、眉毛都是火红，眉宇间尽是傲气，他双臂交叉胸前，外表上看俨然是个少年。
而右边那青年则生得一副异常俊美的面容，气质温和坚韧。他束手立在夏纪身边，俨然是追随守护的模样。
“哇，好美，那是妖兽吗。”
“应该是狐类妖兽，否则不会生得这么魅惑。”
“外表看不出品级，不过左边那个红发应该没有成年吧。”
“六对三，有点悬殊，面纱女危险啊。”
“没有人注意到她身边是凭空出现的那两只吗！这说明她有能装活物的储物容器！”
“卧槽，那一件不得上千万中品灵石。”
“上亿都是有可能的朋友。”
“我去，她这么有钱，怎么不多买两只宠物。”
“谁知道呢。我现在比较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背景。这王都的权贵不说百分百吧，百分之九十八我都熟悉，怎么就没有她的印象呢。”
紫尾原本正守在夏纪身旁，专心分析形势，然而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他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就对上一个不善的目光。
……装没看见吧。
紫尾迅速扭回头。
那目光的主人——顾云，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那个时候他吹口气就能给吓死的，巴掌大的小狐狸崽子，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来自正宫的忧虑。
等等不对，什么正宫。
明明只有他一个，从头到尾！自始至终！
————————————
身边站了五个灵宠的姑娘也懵了一下。
就算是她家，也只有一件能装活物的容器。
而且是常年在她父亲手里，平时她就算想看一眼都难，更别提拿来用了。
到了陈潇安和李若常这个级别倒是手里可能会有一件这样的宝贝。
这女人什么背景？
“你、你不让你的宠物恢复原形吗。”
姑娘愣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问出这句话。
对妖兽来说，人形肯定没有原形的战斗力高。
三对六，她就这么自信？
“不用。”
夏纪笑了一下。
“别磨叽了，快来！”
小火蹦蹦跳跳地做了两个热身动作，显然等不及了。
嘴上说着挑衅的话，不过这些年，小火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肉眼可见地收敛了不少。至少现如今夏纪不让他出手，他不会再自己冲上去。
紫尾在一旁淡淡地看着。
姑娘咬咬牙，深吸一口气。
估计是主宠链接念话里，她的宠物向她请示了自己需不需要也化作人形，只听她低沉地道了一声：“不用，保持这样。”
现在心里已经空落落地没底了，她又怎么会傻乎乎地让出优势。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她这几只灵宠，个个都是成年期，而且都是最高等的品种。
她就不信了，那女人再强能怎样，拿出神兽来？
“喝！”
空气安静了几秒，姑娘忽然大喝一声，爆发一般旋身连续掷出一团团高速火球，火球上缠绕着根根细如手指的闪电，火球大小虽然不大，却威势逼人。
五只灵宠也同时行动，大概是念话里说好了，想打夏纪等人个招架不及。
“还有点本事。”
瞟了眼飞来的火球，小火吹了个口哨。
“专心应付你那面。”
紫尾毫不留情地道。
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早就不需要过多交流，各自该负责哪边，该怎么配合，都是一瞬了然的。
“切，要你说。”
小火翻了个白眼，刚想再说点别的，迎面已经袭来了猛虎的爪风。
他足尖用力一点，便向后退了五六米，直接拉开了距离。
然而紧接着，头顶仙鹤俯冲而下，直奔小火天灵盖而来。
雕虫小技。
“我呸，十万天兵包围老子都能突出去，怕你们这几只小虫子？”
小火心里这样想着，不过没空说。
只见他单手一撑地面，直接夹住仙鹤的长脖子，对方连惨叫都被压在了喉咙里。随后，小火另一只手挥出一条火鞭，抽向试图再次突袭的猛虎。
“卧槽，能闻见皮肉烧熟的味道。”
“成年期妖兽被压着打成这样，还是二打一？老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信。”
观众不时地惊叹着。
九个高手在台上交锋，看得他们是眼花缭乱。
另外一边，紫尾和灵驹与仙鹤交手，也丝毫没落下风，只不过没有小火处理得那么干脆利落。
“用不用我帮你啊。”
小火已然一手按一个，将猛虎和仙鹤捻在手底。
两头妖兽都没了反抗的力气，它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矮矮小小的红发少年居然强成这样，它们连一招都没撑过。
紫尾抽空看了一眼这边。那仙鹤卖相还好点，虽然已经缺氧昏了过去，但好歹没像旁边猛虎那样毛都烧秃了。
他收回目光：“用不着。”
下一秒，一个旋身避开攻击，再抬手，几个落雷从空直下，贯穿灵驹与仙鹤的身体。
那灵驹的抗伤能力比较强，还能撑着站住，不过在看到紫尾再次抬手要唤雷，它立马学着旁边的仙鹤麻溜利索躺下。
看着紫尾放下手，小火凑到他身边，暗搓搓地道：“心慈手软可不是好事，没准它一会跳起来反咬你一口呢。”
“不会。”紫尾推开他的头，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过转过身前，他补了一句，“要是真有那种情况，那就让它再也站不起来。”
“啧，就你会逮机会耍帅。”
两人将四个或晕或装晕的妖兽丢在那，扭头离开。
孰知，装晕的那只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经汗如雨下几乎要真的晕过去。
这面，挑战的正主姑娘已经欲哭无泪了。
她原本想着分散开来，多对一，各个击破。
自己这边留个防御最强的龟，就算打不过夏纪，怎么着也能等到自己的妖兽解决了对方的两个妖兽之后过来支援。
谁知道几个呼吸之间，妖兽对战区已经呈压倒式。
而结局显而易见——己方是被压倒那个。
姑娘还没来得及悔恨自己的布局，就听挡在面前的巨龟传来一声惨叫，继而不断缩小，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刀光掠过，分外刺眼，姑娘望着自己的刘海被削落几根，坐在地上。
“喔！！！”
场上第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虽然已经习惯了夏纪出手必赢，但这回是三处战斗同时发生，再加上小火和紫尾的手段比夏纪炫酷多了，观众老爷们看得刺激，自然买账。
这样六对三都被人家几乎秒杀了，似乎这场比赛没什么悬念了。
哦对忘记了，还有两个最强候选呢。
就在大家猜测谁还会站出来挑战这么个猛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了擂台。
“请姑娘赐教了。”
只见那人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端得是一位坦然磊落的女侠模样。
人们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来。
李若常。
小火扬起小脖嗅了嗅，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倒是脑袋顶上的棚顶有种淡淡的茶香，和小丫头身上的味道很像。
嗯，看在你这么用心给本大爷准备床褥的份上，本大爷就饶你不死！
夏纪托着下巴审视了一下，唔，好像不缺什么了。
听着夏纪的拖鞋啪啪远去的声音，小火彻底放松了，它把自己整条蛟身嵌在软软的垫子上，来回翻滚了两圈，脑袋里开始算计起以后的事情。
该怎么趁那个魔族混蛋回来之前快速提升实力呢……
只要长出一根龙角，它的龙气就能浓郁起来，到那时顺着它的气息，族人就能找来了。
小火想得倒是很好，只不过，刚刚出生没两天的它，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单纯地只建立在传承记忆的基础上。而传承记忆毕竟是历代龙族刻意留下的，其中虽不会有大的错误，但某些小的细节可能会主观地润色一下。比如，当年龙族被迫来投奔鬼族的事情。
投奔鬼族必然要签订一系列丧权辱族的条约，这条约的内容若是让后代知道得太清楚岂不是丢了先祖们的脸面么，所以也只有历代族长在即位的时候才会接受这一部分记忆，而普通的龙族每日只是单纯遵守族内条约而已。
所以破壳之后除了夏纪还未见过别人的小火自然是不会知道，龙族与鬼族签订的条约中有这样一条：任何情况下，决不可恶意侵入鬼城。也就是说，就算小火的族人感受到了小火的气息，想要来救它，也是有心无力。不过若是夏纪带着小火出了这鬼城，那么生死有命，鬼城也不会去过多干涉。
“单纯”的小火暗搓搓地给自己定下了“长角”的目标之后，拖鞋走动的声音又渐近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熟悉的香味。
闻到这股飘香，小火的尾巴顿时就抻直了。
它被挂着风吹日晒的这三天里，那可恶的小丫头动不动就会做一些看起来很好看的东西，闻起来香香的，每天当着它的面一口一口吃掉，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精神折磨。
帘子被掀开，夏纪手里端着一份小巧的提拉米苏走了进来。
小火的绿豆小眼瞬间就瞪大了好几倍，口水几乎要流下来。
嗷嗷，就是这个！小丫头做了好几次的！
不过，为了我大龙族的尊严，不能屈服于此等淫威之下！
想着，小火吸了一下口水，狠狠地扭过头去。
夏纪扶着一旁的椅背，脸上表情略显无奈。嘛，所以现在不仅是人了，连宠物也开始学着傲娇了？
不过没关系，她专治傲娇，微笑。
将盘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夏纪带着一脸神秘的笑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小火松了口气，它把头稍稍扭回来些，那个看起来很诱人的东西正摆在小篮子前面，引诱它滑向犯罪的深渊【误】。
提拉米苏是一款乳酪蛋糕。夏纪做的这份用了不少可可风的材料。上有一层浸了咖啡酒的戚风咖啡胚，夹层为混合了马斯卡邦奶酪、蛋黄、鲜奶油做成的芝士糊，表层撒上可可粉作点缀。富有层次的棕色与乳白色层层交错，外观上便给人以一种醇厚滑润的感觉。
见李若常走上擂台，台下的议论声顿时高了好几度。
引得夏纪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民众期待度这么高，要么，是此人武力值极高，不然为什么会被万众期待。要么，就是某些人欠下的风流债。
想着，夏纪的目光射向观战台上无辜的某人。
顾云这会也正在想这李若常是什么人。怎么观众都在说她是最有可能夺下擂主的，他怎么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呢。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来自擂台上一道不善的视线。
……
看来他家夫人这是被他“绿”出后遗症了。
虽然他自认无辜，但是恕他直言——
他家夫人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见顾云在这个档口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夏纪这个火呀。
而顾云这抹微笑自然也被火眼金睛的观众们注意到了。
舆论的风向顿时变成了“少主也很看好李若常”“少主觉得李若常能夺得擂主”“少主和李若常有一腿”……
吃瓜群众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八十集连续剧。
要知道，李若常是喜欢顾云的。不然她就不会死活非要来参加这个擂台了。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陈潇安。
可这个擂台的画风实在是出人意料-?-。
台上这个名叫夏纪的女人实力深不可测，李若常有种感觉，她所展露的只不过是她实力的一星半点。
而无论是自己还是陈潇安，在她全力出手之下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自己二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其他参赛的女孩子更加做不到了。
所以与其等下去浪费时间，不如自己上台一战。
但是顾云的微笑，毫无意外地让这个单纯直接的姑娘回错了意。
他对她笑了，对她笑了……
上一次心脏砰砰跳得这样厉害，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
“咦，李若常，是那位李维李侠士的女儿吧？”
可能是嫌民众的议论声还不够大，肃探着身子向着擂台上看了看，然后露出了一丝笑容。
“气若青竹，质若幽兰，不错不错，李侠士果真教女有方。不知我儿觉得如何？”
看到夏纪攥刀的手捏紧了些，顾云眼中笑意愈深，玩心大起。
“也极合儿子眼缘。”
抱歉，他实在是太想多看看他家夫人为他吃醋的样子了。
真因为的是太可爱，要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他早就冲上去把她抱起来就是一个七百二十度转圈圈。
这话一出，且不论观众们作何反应，身为主人公的李若常是幸福得昏古七。
她居然被魔主当面予以高度评价，而且紧接着又被少主“翻牌子”……
忽地，李若常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强烈杀气。
不对，说杀气好像不太恰当。
该怎么说呢。
怒气？
在这方面格外敏锐的李若常抬眼看向这股怒气袭来的源头——她的对手，夏纪。
“可以开始了吗。”
只见夏纪微笑着看向裁判。
裁判这时候还体贴地扭头提醒李若常，如果带了宠物，就趁这会让它们出来。
不料李若常还没说话，就听夏纪忽然道：“小火，紫尾，你们回去。”
“啊？我还没玩够呢，我不要。”
小火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紫尾倒是回过味来，颇为复杂地看了上座的顾云一眼，然后嘱咐了夏纪一句小心，便拉着不情不愿的小火回到了空间里。
“我没有带宠物。”
李若常这样告诉裁判。
她一向是不喜欢养这些东西的。
裁判点了点头，也不强迫。他后退两步，倒数之后，宣布战斗开始。
从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冷静下来的李若常是这样想的，先释放几个拿手的负面术法，尽量拉远和夏纪的距离以及降低她的攻击速度，然后全部使用冰系法术，目的同样也是避免夏纪快速出招，自己应对不及。
这样就算夏纪有什么她意料之外的底牌，也可以稍微有一些缓冲的时间，供她反应。
那些负面术法，是她在外游历时，从能人异士那里学来的。
据说是鬼界常用的手段，她起初接触时不觉得如何，只认为靠这种手段赢过别人实在阴险且累赘。
而后来靠着它们，险而又险地在许多比自己强的人手上取得胜利之后，李若常才明白其中美妙。
这一次，李若常也完全没想过这招会失手。
所以当她双手结咒朝夏纪丢去，却看到一层薄薄的水膜，轻而易举地将她丢出的咒术包裹消融后，那一瞬间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家乡的术法了。”
夏纪的声音将李若常拉回现实。
她眼睁睁地看着消融了自己咒术的水球回到夏纪的掌心，然后啪地破开了，像一朵小烟花。
紧接着，她发现夏纪两只手搭在一起，竟然做出了和她刚刚结咒时相同的手势动作。
“你……”
动作相同，速度和效果却截然不同。
夏纪结咒的动作极快，而且仿佛预判到了李若常躲避的方向，精准地将负面咒术施加在她身上。
是冻结咒。
简而言之，就是让人宛如按了暂停键一样无法行动。
当然，这点也是视施术者和被施术人之间的实力而定的。
如果是一个实力很弱的人对着一名高手释放这个咒术，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而如果二者之间差距不大，则会或多或少地减缓对方的行动速度。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才让李若常的心彻底凉了——
她被彻彻底底地定住了。
这说明，在法术这方面，她和夏纪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用“鸿沟”二字能形容的。
然而，这还没完。
雷声从头顶传来，李若常没办法抬头看怎么回事。
不过场外观众们看得清楚。
此时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块漆黑的小云朵，大小刚好够笼罩在李若常头顶。
而且它也就的确笼罩在她头顶。
都不用大家费时间多猜测它的用途，在一众惊呼声中，接连的雷击便从那云朵里直直击下。
每一发都精准地落在李若常脚边，多偏移一毫米都会让她身受重伤甚至当场去世。
不过就是这么精确，没伤到她分毫。
没伤到她分毫，但能吓死人。
幸好这雷击只持续了短短七八秒。
雷击过后乌云散去，夏纪挥挥手，将李若常身上的咒术去除。
李若常两腿一软。
这会她好像突然明白夏纪用冻结咒定住她的原因了。
“出气泻火的时候还想着对手的人身安全，夏还真好心。”
空间里，始终关注着战况的紫尾道。
“别吧，你难道不觉得定住她是为了更方便地吓唬她？”
“思想不要那么阴暗。”
“……也不知道平时咱俩谁思想阴暗。”
这一遭下来，再没人敢说夏纪法术不行了。
碾压式地打败了他们心目中最终胜利的候选人，这点上谁也没话说。
但是弥散开的鬼族气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所有人，台上站着的这个很可能即将成为他们少主夫人的女人，是个异族人。
夏纪是鬼族这一点带给观众的冲击，远比夏纪碾压了李若常带来的冲击大。
不过这也就能很好解释，为什么这么一个实力强劲又很有钱的家伙，却没有人见过。
原来是鬼界人。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下去！鬼族凭什么来抢我们的少主！滚下去！”
“可规则也的确没有对挑战者的身份作限定……”
“你醒醒，一个鬼界人，怎么可以和我们魔界皇族通婚。”
“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来挑战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鬼界派来危害我们魔界皇室的？”
一片哗然是意料之中的。
舆论一面倒也是意料之中的。
夏纪当然不会因为这些话有什么动摇，她始终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李若常到底是跟随侠客父亲走南闯北多年，见过不少世面的。仅仅是稍稍腿软了一会，便缓和过来脸色。
她面色复杂地站起身，却没有第一时间下台，而是来到夏纪面前两步远的位置。
夏纪注意到她的注视，眼神与她对上。
“你是鬼族。”
李若常的声音不大，但此刻关注到两人动作的观众们都渐渐安静下来。
“我是。”
“这是我们少主的招亲擂。”
李若常似乎是在向夏纪确认什么。
“我知道。”
接下来，还没等李若常再说什么，台下的观众们便群情激奋起来。
“异族人下去！”
“魔族少主怎么可能娶异族，别自取其辱了。赶紧下去吧。”
“魔主大人心地善良胸怀博大，不好直接拂你鬼族的面子，你快有点自知之明吧，我们民众是不会允许的！”
“你凭什么站在上面，想嫁到皇室就回你的鬼界找你们少主啊。”
夏纪淡淡地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之处，挥舞着拳头的民众纷纷凝固一般，愤怒的表情依然定格在脸上，却下意识地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安静。
“我凭什么站在这里。”
夏纪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看向台下的观众，看向其余百余名候场的选手，看向李若常，看向顾云。
最后，她看向肃，勾勾唇。
“凭我爱他，凭我想嫁给他，还有……凭我绝对不会输。”
这一笑没有轻蔑的意思，语气更是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肃回望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一旁的顾云心里更是已经软的一塌糊涂。
猫在一边看戏的半夏这会看得最明白，他家少主明显已经快忍不住笑意了。
没想到少夫人竟然变得这么有魄力，直接在所有人面前表白。
还是当年那个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确认的少夫人吗。
唉，连他这个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旁观者听了这话都想哭，少主这会一定感动的要死吧。
台下的观众也明白，夏纪说的就是事实。
都把他们心目中最强候选人碾压着打败了，还有谁能赢她？
但正因为明白这是事实，才更憋气。
她算老几啊，才活了几百岁，连他们少主年龄的零头都不到，能了解他们少主到哪去。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大家也不会打心底里服气。”夏纪坦然道，“没关系，我没有想过得到诸位的认同。既然这个擂台的规则是站到最后的人胜利，那我们便来堂堂正正地争取。”
说着，她看向候场区神情各异的姑娘们，朗声道：“不想把你们少主让给我的，就上来。若你们觉得一对一是我欺负了你们，一起上也无所谓。”
“这样真的可以么。”
被挑衅的魔界民众们还没反应过来，台上始终默默注视着一切的肃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当然。”
夏纪抬手挽了个刀花：“场下没有报名候场的各位也可以上台。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身份尊卑，只要是不愿让我这个异族人当上你们魔族的少主夫人的，都可以上来一战。”
听到这话，惊呼吸气声四处响起。
她疯了吗，到底是对自己的实力多自信。
“我来会会你！”
议论没有多久，便一个男声响起，紧接着，这个男子翻身上了台。
有一就有二，刚刚还在犹豫不决的，这会纷纷站出来。
一时间，整个观众圈仿佛浪潮一般向着中心的擂台推涌而来，士兵们都险些阻拦不住。
裁判早就被挤到看不到的旮旯里。
没有人喊开始，这会众人倒是有种异常的默契，上台便朝着场上那个大家共同的“敌人”扬手出招。
而全力出手的夏纪自然不是平平常常的习武之人能打得过的，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夏纪掀下擂台。
掀下去一个，便爬上台一个。
掀下去十个，便爬上台十个。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少主保卫战”。
无数被夏纪挑衅的围观群众愤然上台。
当然，也有单纯想上来会会夏纪的。
挑战的人几乎都是带着宠物上台，夏纪当然不会妄自尊大。她也唤出了小火和紫尾。
小火兴奋地看着这些形形色.色扑面而来的攻击，嗷地一声迎了上去，一掀就是一大片。
紫尾没他那么好战，他始终在夏纪周围不远的位置，以便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增援。
水和土是最温和的元素。
夏纪几乎都是用这两种元素作为攻击和防御的手段。
雷和火纵然攻击力强，但是太容易伤人。
“你不上去吗。”
在这场乱战开始之前便从台上下来的李若常，不知何时走到了陈潇安的身边。
“我上去作甚，你都失败了，我再挑战也没意义。”陈潇安耸耸肩，“况且我也打不过她。”
“你难道不喜欢少主？”
李若常挑眉看陈潇安。
“不喜欢啊。”陈潇安没有任何犹豫，随即，她顿了顿，“我哪配喜欢少主。”
李若常忽然沉默了。
半晌，她才吐了口气笑道：“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资格了。”
现在看来，还差得远。
听到李若常转身离开，陈潇安没有动。
她望向台上那个应对着四面八方的攻击仍然游刃有余的身影，又想到昨天发生在服装店门口的事情，忽然有些想笑。
什么第一天才少女。
看看人家的实力和人品，能提出半点不服吗。
“哎，陈潇安怎么走了。”
远远地，侍女月月跳着脚喊道。
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惊叹，方心如和文清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是我，我也不去凑那个热闹。”文清无奈一笑，“看得我都有点嫉妒了。”
“嫉妒她有那么高强的实力吗。”方心如扭头看她。
“不。”文清耸耸肩，“嫉妒少主能把这么优秀的人追到手。哎，看完今天这一遭擂台赛，我都快爱上她了怎么办。”
方心如哭笑不得。
十分钟过去，无数的人被掀飞下台，又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爬上来只求一战。
挫败感！
谁不是修炼了几千上万年的老妖怪，怎么会甘心被一个看上去还没过千岁的异族小姑娘打得落花流水。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擂台上，谁也没注意，肃静静看了一会后，缓缓起身欲走。
“不看完吗。”
顾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嘚瑟。
“不了。”
肃顿住脚步，他偏过头看了看擂台上的夏纪，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信步离开。
那笑容里带了几分顾云看不明白的欣慰。
不过顾云这会才懒得管肃的笑是几个意思，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了。
啪地收起扇子，顾云撩起衣摆从看台上旋身落下擂台。
“少主来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看见的，还在往擂台涌的人流停了下来，擂台上的魔界子民也识时务地自己退下。
不一会，擂台上便只剩下顾云和夏纪两人远远对望。
少主怎么亲自上来了？
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夏姑娘武艺高超，不知顾某是否有幸领教一二。”
顾云将扇子随手收进空间，脸上挂着淡笑，眼眸中的笑意却是深不见底。
？！
少主居然亲自上台挑战这个女的！
众人集体当机。
——也包括夏纪。
“卧槽，他玩什么。”
小火没忍住爆了个粗口，然后被总是很有眼力价的紫尾拉到了一边。
“嗯？这是什么发展，我怎么有点看不懂了。”
“我也是。他俩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莫非是少主不想娶她，所以打算亲自上来打败她？”
“不像，我怎么感觉少主那个笑容，反而像是恋人之间的调情=?=。”
夏纪眨眨眼，虽然不明白顾云这家伙又皮哪一出，不过——她也早就想找机会和他较量较量了w。
将刀插在台上，轻轻拨开刘海耍了个帅，夏纪道：“可以。”
嗯？？？怎么说同意就同意了！
观众跟不上两人的思路。
不过根本没打算顾及依旧不太明白走向的围观群众，说时迟那时快，二人几乎同时动了。
说打就打！
起初没有用法术，甚至没有拿武器，两人纯以体术较量着。
准确来说，是夏纪单方面进攻，且招招下狠手，而顾云步步防御，步步后退。
终于，顾云退到擂台边缘，看上去胜利近在眼前，但夏纪心中警铃大作。
她打算先退一步试探一下，然而顾云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能让你逃掉吗。
紧接着，他几乎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脚尖一旋到了夏纪身后。
居然比她还快？
夏纪心头噌地蹿火。
而顾云原本打算顺势将夏纪带进怀里逗一逗的，谁知道夏纪早就提防着他的各种使坏，在他的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的瞬间，夏纪便直接翻手凝出一个赤红色的圆形阵法。
卧槽。
顾云猛地足尖一点，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瞬间从脚下窜起的烈焰还是灼了一下他的衣摆。
而夏纪就处在圆柱形的火焰正中，一副“早就预料到你会怎么做”的模样气哼哼地看着他。
顾云有些惊愕地眨眨眼，然后更加开心地笑了。
这么聪明，真不愧是他的夫人。
只可惜，这场战斗必须得他赢w。
顾云伸手简单一指，夏纪唤出的火焰忽然弱了下去，继而呼地灭掉。
夏纪茫然了一瞬。
Woc这是什么技术。
场外观众见状大喜。刚刚他们的少主莫名被那个女的压着打，虽然不明白情况，但他们当然不希望少主被打败。这会情况扭转，自然一个个喜上心头。
夏纪自是不服，然而她刚刚唤出一缕紫火，便忽地被一层黑雾笼罩，紧接着那缕紫火竟然开始不听她的控制，自己摇曳了两下便灭了。
随后，一个熟悉的气息凑到身边。
等黑雾散去，夏纪终于看清自己的处境。
此时她正被顾云打横抱着，而他站在擂台边上，抱着她的双臂已经伸出擂台的范围。
只要一松，她就掉出去了。
“我赢了哦。”
顾云说着，还笑意盈盈地。
笑容里是赤裸裸的狡黠。
而夏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周围观众集体坐不住了。
“卧槽少主居然抱了她！”
“我就说他们是认识的，你看他们的表情像是不认识吗。”
“不，我不信！少主就这么被一个鬼族抢走了吗。”
“你们忘了吗，这样这个女人就输了，这场擂台赛根本不能算她赢！”
到底还是怕顾云刚好的伤再复发，夏纪拍拍顾云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虽然肃已经提前离开，但裁判还是尽职尽责地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那个，少主，您看，您自己做了擂台赛的擂主，那这所谓的奖励，便不作数了吧。”
场下也都渐渐静下来，等待着顾云的回答。
顾云斜了那裁判一眼：“不然你是想让我自己娶自己？”
众人哄堂大笑。
不少人由此放下心。
就是嘛，看来少主也是不想娶一个外族人，不然怎么会自己上台来打败这个女人呢。
谁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众人领会了什么叫啪啪打脸。
“让夫人就这样把我赢到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我还是比较喜欢主动一点。”顾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着，还将夏纪揽在怀里。
见夏纪仰脸看着自己，顾云微微垂下头，低声道：“看着我干什么，莫不是觉得你夫君帅得人神共愤，移不开眼睛？”
什么什么，什么夫人夫君，少主您在说什么！！刚刚不还特意上台来打败这女人吗，难道不是为了免于娶她么！
观众们的三观受到冲击。
嗯，且不管观众如何想，反正夏纪这时是额头青筋直突突。
她咋这么气呢。
“谁是你夫人。”毫不留情地在顾云的腋下掐了一下，趁他收手之际，夏纪从他怀里脱出，“哼，你已经赢我了，不作数。”
顾云眨眨眼。
他夫人这是生气了。
“可你已经收下我的订婚戒指，就不能反悔了啊。”
“我什么时候……”
夏纪停住，顿了一下，然后翻手拿出一枚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