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薯黐吕玫吴茵困生
1977年的盛夏,热得得慵懒。
大树下,黄挽霞撑着锄头柄对柯生华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无意在我爸的案头看见吕玫爸的档案是‘中专’。”
黄挽霞的父亲是市供销社的副主任,主管人事。
“‘中专’什么意思?” 柯生华停下手中的活,睁大她的小眼睛问道。
“你不知道哦?中等专政的意思。” 黄挽霞神秘答道。
柯生华吸一口冷气。
刘藜和柯生华都喜欢梁天鸿,俩人明争暗斗。原本是手拉手的金兰姐妹,因竹篙精掰了,成了仇人。
竹篙精开始对柯生华的暗示生出好感,后来他钟情于刘藜。
柯生华身体强壮。她大笑就会露出一半的牙床在她开朗绯红脸上显得和谐。
她对竹篙精的“情移别恋”愤愤不平。
吕玫,文雅白净,浓密的弯眉下墨瞳幽深,像电影里的阿诗玛。她学习好、成熟稳重,是农场的团支部书记兼总务。
范曙光,谐音番薯光,壮实爽朗,我说话时总是氧气浓密的眉毛,黑里透红的脸有星星点点的青春痘。他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但他对吕玫爱慕,大胆地追求,每次饭堂要抬米他都不请自到:“吕玫,有重活粗活通知我!”
“好,让你好好改造世界观。” 吕玫一本正经地说道。
隋俊暗恋吕玫,也主动请缨:“我也去!”。
俩人运气憋足劲,把一麻包200斤重的大米从船上抬到饭堂。
对于他们的钟情,吕玫装傻,坦然处之。
吕玫外套忘在船上,范曙光马上揽在胳膊,嗅着衣服的芬芳。
夏泊舟见状:“范曙光,把吕玫衣服给我带回去。”
范曙光对着夏泊舟,用手指竖在嘴唇“嘘……”的一声,坚持自己带吕玫的衣服上岸。
过了半天他才把衣服递给吕玫,并怪嗔:“吕玫你真是马大哈,衣服忘记在船上了。”
“多谢。” 吕玫她接过衣服。
回到宿舍,吕玫在外衣的口袋触到厚厚的东西,她抽出一看,是一封落款“内详”的黄皮信。
她展开信纸:吕玫:“我们来自四海五湖,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第一次见你,你的身影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希望我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内附一张大二寸标准照片,背书“送给吕玫”,右下角署名“革命战友:范曙光”。
吕玫把信撕了,相片夹在一本厚厚的书里丢进木箱。
有人对吕玫说:“番薯光追你追得很狠呢。”
吕玫撇撇嘴嘟哝着:“不可能。”
夏泊舟很是钦佩番薯光追求爱情的勇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梁天鸿放假回来说《阿诗玛》的话题。
瘦小的吴小辉问:“阿诗玛是什么?”
“是电影的无敌美女。” 梁天鸿答道。
“吴小辉你定力不足,最好不要看,不然晚上你睡不着。你冇女朋友,看了阿诗玛后,你会觉得所有的妹子都像猪八戒他妹。不想结婚就弊了,你妈锤死你!” 梁天鸿嘿嘿地笑着调侃。
“干嘛你又可以看?” 秀气的陈小伟也凑了过来说。
“我的定力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 梁天鸿用书敲了一陈小伟说道。
食堂每人每月半斤猪肉、四两食油,每天几乎是不见油星的青菜伴白饭。
瘦小的吴小辉斋得眼睛发绿,他见客家男人从屋里端出卧有鸡蛋的饭盘,蹲在球场边,敲着筷子吆喝:“开饭啦!”
吴小辉眼金金地吞口水……
渔民家的厨房隔三差五飘出鱼香,陈小伟狠狠地跟梁天鸿说:“立刻把自己嫁到渔民家倒插门算了!”
梁天鸿笑着呵斥:“你小子嘴巴这么馋,以后怎么攒钱讨老婆!?”
俩仨月才能放假回一次家,陈小伟把浮油的芥菜粥囫囵一锅。
陈小伟母亲在食品公司门店卖肉,开饭时母亲端出一大钵肉:“小伟,吃!”
姐姐看他的食相敲了一下他的手:“‘鬼抢斋’啊?”说完把肉夹到他的碗尽着他吃。
陈小伟不论肥瘦大块就来,不吃得打冷颤决不放筷子。他把肚子吃得溜圆,躺下呼呼大睡。他感觉家真好,皇上的待遇!
1977年底,中断十年的高考恢复。
夏泊舟白天吃力地完成挖掘12个1米×1米的树洞。别人干完走了,她和吴茵还在吭哧吭哧地挖,直到天黑,她俩才一瘸一拐地回到宿舍。
吴茵瘦得单薄。她的眼神无力,尖尖的、苍白的脸上有几点雀斑。
她和夏泊舟都是1961年出生,也是家里的老大。她们的性格相像,而且一样的劳动落后。
她们气血不足,想劳动能力强,很难。
吴茵最好的一点,就是别人怎么骂她,她也听不见。
吴茵母亲是家庭妇女;父亲是银行职员。
十六年前,母亲用脸在吴茵的小脸上摩挲了一下,再打开襁褓抱起她喂奶。
突然她母亲大喊:“弊了弊了,奶水进了茵茵的耳朵!”
“赶紧侧过一边的耳子!”吴茵奶奶大声说。
吴茵奶奶精瘦的身子迅速跑了过去,一把抱过吴茵。
第二天吴茵发高烧,母亲看着怀里皮包骨,奄奄一息的吴茵,对吴茵父亲埋怨:“坐月子你连姜都不给我吃,鸡更不用想了,这孩子能养活吗?净吃番薯,我的奶水也要断了,孩子的身体能好吗?!”
吴茵父亲脸色凝重,来回在屋里踟蹰:“正是饥荒之年,昨天我去粮店,没米了。哎,去哪里弄吃的呢,怎么好呢。”
第三天,吴茵不会吃奶不会动了。茵茵母亲“哎”的一声,将她放床边,弃之不理。
吴茵奶奶见状,把她包裹严实,拉上吴茵父亲,冒着风雪飞快地坐上公共汽车上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凝重地说:“孩子营养不良,抵抗力差,得了中耳炎,要打吊针。”
他们看见吊针一滴一滴地在吴茵细小的血管里流进。
吴茵奶奶心疼:“阴功啰,这么小就打吊针。”
吴茵父亲不停地踱步。
吴茵得救了,但听力只有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