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到蛋糕了,芳芳很喜欢。你公公说,芳芳的同学都会来,晚餐不能含糊。别忘了去饭店买些现成的菜,鱼不能少,阿宇和芳芳都爱吃。还有件事,早上我发现芳芳又把家门钥匙落在吃饭的地方。小小年纪就丢三落四的,万一哪天把钥匙丢了,被什么人捡去了怎么办。小孩做事都是学大人,你要做好榜样。”
对方将电话挂断了,林理洵有点云里雾里,他暂时还无法缕清楚这其中的人物关系。他决定出去走走,却发现刚刚的四个空碗里多了四块发霉的巧克力蛋糕,这和蛋糕券上的订购信息恰好对应上了。
只是,有人的恶作剧吧。
甜腻腻的奶油味混杂着腐烂的气味让他有些作呕,他将蜡烛放在台阶上,一只手捏着鼻子,试图将那恶心的气味阻断在他的鼻腔外,另一只手则检查着这几块蛋糕。最后他在第三块蛋糕下找到了一把钥匙,那大概是用来打开二楼紧锁大门的钥匙。只是钥匙上同样占满了腐烂的奶油,他将钥匙在台阶在蹭了蹭,仍然有少量残余在上面,只好悻悻地握着钥匙去提蜡烛。
不远处传来一阵格格不入的汽笛声。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已经不早了,哪会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开车出门呢。他这般想着,回过头去发现二楼楼梯尽头上出现了一张女孩的遗像。看样子应该是芳芳的照片。
他上了二楼,照片却不见了。
刚刚的钥匙或许能打开门。这是他第一次出勘案发现场,他深吸一口气,将钥匙伸进插孔,向右旋转打开了大门。
“铃铃铃铃……”楼下传来电话声,他意识到是来自公话超市的电话,于是下了楼。
他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隐隐的沙沙声。
“喂。”林理洵问。
“哦,警察同志。”
他听声音辨认出来对方的身份,“叶医生?”
听筒里传来一声笑,“我们只见过一面,你就记得我的声音?”
“你也认出了我的声音。”
“呵…有意思。”叶敬山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我在忙,没听见电话声响,刚才的电话是你打来的吗。”
“电话…不是我打来的…我也没看到是谁打的电话。”
“这就怪了,这号码是田家的。难道新闻里说的怪事让我碰上了?”
“我知道那个新闻,镇上其他人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吗?”
“听镇上的人说田家四口头七那晚,田家孙女的几个同学接到了奇怪的电话。啊,那天也是田家孙女的生日。我还听说头七前一天,市里的第一家蛋糕店收到个订单,蛋糕是给田家孙女订的。现在镇上的人都不敢靠近田家,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警察同志,我挺好奇你去田家做什么。”
林理洵没想隐瞒,“关于田家案我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想再查一下。”
“想不通的地方?”
“叶医生,案发前赵小娟去过你的卫生室吧。”
“没错,这个季节很容易感冒发烧,那天卫生室有不少人来看病,他们都看到了。”
“平时田家的人会去你那看病吗?”
话筒传来难以捕捉的笑声。
”我明白你想不通什么了。你应该听说了我和田家的事。确实,那件事后田家的人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来我这看病。那天赵小娟突然来卫生室,我也很惊讶。“
”她说了什么……“
”她说婆婆咳嗽的厉害,问我这里有没有某个牌子的止咳药。拿完药她就走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配合。”
“客气了,这案子我帮不上忙,你还要继续查吗?”
“如果这个案子有隐情,我不能装作没看见。”
“说实话,刚才在卫生室我问你会不会抽烟,你说不会,你还说没查过案子。我以为你是个刚入行没经验的警察,但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么些线索,很了不起。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线索的。可惜我现在有事,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好好聊聊。不打扰你了,再见,警察同志。”
林理洵挂断了电话。
案发时叶敬山在卫生室,有其他病人作人证,他的嫌疑确实不大。但是,叶敬山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透露田家的奇怪传闻。叶敬山对他调查田家也有很大的兴趣,而且…接电话时,他只说了声喂,叶敬山就听出是他的声音。他仿佛正潜伏在这的一个角落窥视这一切。
他走出公话超市,门外灯光闪烁不停,灯下是几个双瞳中流着血的纸人。灯光骤然熄灭,他在光明中祈求暂时的安全。
只是,有一辆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黑车撞向了他。
然后,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他听到有人低语,它说,“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