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又过了几日,皇城开始纷纷扬扬下起了雪,黄花花不知怎地又想起王氏来,思量着如今天冷了她会不会挨冻,便趁嬷嬷打盹的片刻功夫溜去找了周舟。
穿着藕色小袄子,圆滚滚的一坨在周舟身旁扭来扭曲活脱脱一个肉团子,嘴里不停地念嚷着:“好周舟,咱们就给美人姐姐送些好吃的糕点和好看的衣裳去吧。”周舟对她摇着头,温柔地看着她道:“你口中的美人姐姐却是该叫王母妃的,切莫乱了辈分。”黄花花便又趁机道:“那咱们去给美人母妃送些东西吧,怪可怜的。”周舟仍是摇了摇头,身边的芷兰走到黄花花跟前,将黄花花搀扶着,按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不让她继续动弹,周舟也不急,先是拿起一旁案几上新贡的雨后龙井抿了一口,又用手绢擦了嘴,这才看着黄花花,不紧不慢地说道:“黄花花,昨天我同你说的话忘了?那事就当没看见。”又正色道:“母后的事咱们别插手。”
黄花花见其直呼自己的名字,一下便安静下来,认真听她讲话,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这事找周舟怕是不行了,只得安分下来,整个人也恹恹的。
周舟见她这般作态就知是她没听进去,只得唤了随身的小丫头去黄花宫将张嬷嬷请来。
这边张嬷嬷还没来,情儿便来了,一同带来的还有太后李氏赐给周舟的西域新贡的红缎,玛瑙等物,顺便又传达了李氏的意思,孝德皇帝这边刚入土,今上刚过孝中,年关将至却不宜大肆宴席,着皇后周氏并太妃宋氏、太才人裴氏一同操办,阖宫里聚聚便行。
周舟这边应下,情儿便又同周舟说了好些话,大抵都是交代了些今上的喜好,吆喝着周舟过些日子也该同今上多见见,熟悉熟悉总是好的。
这情儿本是当年李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生的伶俐可爱且举止乖巧得体,深得李氏喜爱,便认作女儿,后李氏得了今上,情儿伺候左右,多有照拂,后李氏索性将情儿拨给了今上,在身边伺候着。后又赶上大行皇帝崩逝,今上刚出孝中,李氏便张罗着为今上纳娶些良家子,一来巩固今上地位,二来从小培养感情,不至于落得先帝那般子嗣凋零。等今上纳了今宰相孙女皇后周氏、兵部尚书嫡女黄花花、骠骑大将军独女牛大花、江南巡抚兼三省提督长女姚甜甜后便将情儿也抬成德妃。原因有二,其一情儿伺候今上多年,抬了个德妃全了情儿的忠心也圆了昔日的母女之情,二来宫里这些小妃子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可小觑,李氏留了个心思,抬了情儿,也算给自己留个眼线。
情儿见留的时日已久,且自己在这里说话多有拘束不算自在,黄花花也在一旁恹恹的,便识趣地离开了。
情儿刚走,张嬷嬷便来了,周舟将伺候的人屏退了,又将那日的事同张嬷嬷讲了二三,惊出张嬷嬷一身汗来,只恨恨地盯着黄花花。周舟知张嬷嬷是打黄家带来的,定不会同宫人们乱讲,又嘱咐了二三,便让张嬷嬷将黄花花领回。
待黄花花走后,周舟又叮嘱芷兰将今日闻得黄花花求情之事的人都好好打发了,不准道出去便休息了。
黄花花这边同嬷嬷出了未央宫便被嬷嬷拎着进了黄花宫,一路上嬷嬷沉默不语的,黄花花也收拾了聒噪性子,不敢做声。
等到关了黄花宫的门,嬷嬷便将黄花花好一顿数落,叫她不要去管那些不干己的闲事,又拿来了些针线活络命她这几日做完,不做完便不放她出去,又叫来草草,叮嘱到今后小主子去哪儿草草便得跟去哪儿,不可像从前在府中那般贪玩,草草应下后,嬷嬷又守在黄花花身边陪了好久,迟迟不肯离去,只是细细打量着黄花花,眼里满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