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走进饭店,正收拾餐桌的阿姨看见了我们,立马放下手中的动作热情地招呼我们。
“是小娴来了啊!快,来坐这儿!”
阿姨看了看云娴,又一脸好奇和疑惑地看向我,而后向正坐下看菜单的云娴问道:“这位是?……小娴,你处对象了?”
我很特意去留心了云娴的神情,却见她极其自然地轻笑一下,解释道:“没有,我们只是朋友,特意带他过来尝尝侯叔的手艺!”
“这还是你第一次带朋友过来吃饭,阿姨可得叫老侯好好展现下手艺!”
“好的,麻烦晨姨了!”
待我们入座,晨姨便兴冲冲地进了厨房,给侯叔交代了一通之后,方才出来继续收拾那张还未干净的桌子。
我拿起菜单浏览了一遍,发现这家餐馆的特色菜是兔肉,什么鲜锅兔、干锅兔、冷吃兔……看其他桌吃剩的菜品,那鲜锅兔竟放了那么多青色辣椒,我内心也对其产生了期待。
我更十分好奇地问云娴:“你一个在云川长大的姑娘,怎么会喜欢吃兔肉?”
“我因为我妈妈是四川自贡人,她生前就喜欢给爸爸做兔肉,所以我也习惯了……这间餐馆的老板是地道的四川人,也是云川唯一一家正宗的自贡风味冷吃兔……你不会介意我带你来这里吧?”
她带着些歉意,因为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太好,但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嫌弃,我自小就在云川老街区的巷子里长大,更乱的环境我都待过……更何况在这条鲜为人知的小巷里,大有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她是高墙上的玫瑰,我是乱巷里的顽草,我们的交集始于一场瓢泼大雨,它洗涤着心灵,给予我们意外的友谊。
我摇摇头,微笑道:“怎么会!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特别高兴,因为这才说明了你把我当作真正的朋友去看待……予我而言,这顿饭的含义,既是实现承诺,更是友情的延续,不单单是为了填饱肚子!”
缓了缓,我又说:“我还欠你一顿饭,你看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让我想想……”她饶有深意地凝视了我一眼,又移开了视线:“我还没想好你请我吃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行,我随时准备着。”
她轻轻颔首。
我们聊着,她又询问我那天被带去派出所的事情,我把在里面的经历向她一字不漏的叙述了一遍。
“没事就好……可是在那个位置怎么会有人举报呢?你们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在那里路演过,据我了解似乎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是我们忽略了后面那两栋高档住宅,只能说我们运气不好吧!”
“那你回云川了,工作室怎么办?”
“我打算在就近在云川进行一场路演,好歹这座城市也是近几年发展势头迅猛的新一线,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流入……况且,在我印象里,云川还真少有歌手出来路演,这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那你有设备吗?”
云娴一句话点醒了我,以致于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笑一声:“倒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等这几天忙完再准备吧。”
“我那里有现成的设备,反正放着也没用,要不你直接拿去用吧!”
我思虑了片刻,同时想到了关于工作室另外的计划,于是接受了云娴的好意,而后向她问道:“对了,你身边有比较专业的摄影师朋友吗?”
“有呀!”
“能介绍一下吗?工作室是该进行下一程的演艺计划了!”
她无奈一笑:“可是人在芬兰……”
“不过嘛……”她莞尔:“我在摄影方面的研究也不差!”
我愣了一下,旋即记起了她那个“蓝眼睛的猫”视频创作账号,于是拿出手机,点开放到桌上,正面朝她。
“这个是你吧?”
“咦?”她面色认真地看了手机一眼,又把眼神锁定在我身上,问道:“你从哪知道的?”
“在海河路演那个尹彤你知道吧?”
见她点头,我继续道:“她是你的忠实粉丝,还加了你的粉丝群。”
“这个账号只是偶尔无聊的时候录一些音乐来消遣……我在其他平台也有不同的创作号,有绘画的,也有摄影的!”
我正想说话,却被端着干锅出来的晨姨打断,她将菜品放到桌上,朝着我热情笑道:“小伙子,我们这儿的环境虽然差了点,但味道绝对是一绝!希望你不要嫌弃,吃好喝好!”
“哪有,阿姨您这么说我可不认,我反倒认为在这里才能体会到生活中的烟火气息!”
“好啦晨姨,他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
晨姨又说:“小伙子,以后可以多来,小娴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妈妈走得早,老云又对她管教太严,不停地转学,造成了她孤僻的性格……说句实话,今天我见她和人交流生活上的事情,是最多的一次!”
云娴被晨姨说得不好意思,她朝着晨姨挤眉弄眼,撅了撅嘴,晨姨这才莫名一笑,到厨房端其他菜去了。
“晨姨是我妈妈的发小,当年是和妈妈一起考到云川,后来在这儿定居……晨姨说,妈妈以前想让她闲置这间店铺,但晨姨不喜欢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就一直生活在这条巷子里……”
她变相解释了为何会知晓这家餐馆,我却看着她美丽的容颜,想象着她的童年,想象中她所经历的那些孤独;我既能感同身受,又无法理解她的痛楚。
“难过的事情就别去想了,先动筷吧!”
我替她撕开筷子的包装,放到她面前的碗碟上,然后又夹了一块没有骨头的兔肉放在她的碗里;之后我才自己夹了一块肉品尝着。
咀嚼着食物,我细细品味,忽的就眼前一亮,咂巴了一下嘴唇,向云娴说道:“这下可好了,我最喜欢的菜里要加上兔肉了!”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我有些好奇地想看看她吃饭时的模样……那一次在便利店,我根本没好意思去看她,而如今我们虽熟络了些,我依旧只敢偷偷瞄她。
她的吃相十分优雅,细嚼慢咽着又不失自然;我不禁感叹:女神就是女神,连啃骨头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安文,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一脸的尴尬,没想到竟被她发现我偷看她,于是我硬着脸皮,嘿嘿笑着转移话题:“你要吃米饭么?我给你添一些吧?”
她看了看我,旋即无奈的把碗交给我:“一点点就好……”
……
这顿饭我吃得无比满足,美食在桌,美女相陪……只是我没想到云娴的饭量竟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大美女,会为了保持身材而少食,结果她整整吃了三碗白米饭,直到走出餐馆的玻璃门时,我才幡然醒悟,原来她说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
我们又走回了红紫路,这条路上种满了红枫树,在夜晚路灯的映照中,远远看去恰似一团团火苗正蹿息舞动,能在忙起来之前徜徉于这悠闲的夏末之夜,我的心无比舒适,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时间就暂停在这一刻,不用去面对生活里的艰难险阻……
从巷子里出来过后,云娴便没再说话,这让我感到很无聊,于是我刻意去观察她的脚步,让自己的脚步与她保持一致,又斜视她的肩膀,与她保持平行。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她平静地看着我:“安文,你无聊的时候很喜欢这样闲中取乐吗?”
我挠着脑袋,反问她:“没有……其实我是在对比我们的肩宽,顺便想问问你为什么能吃还不胖?”
“还有还有,你吃得那么辣,会长痘痘吗?”
她哭笑不得:“你这都是什么问题呀!!”
我观察着她的神情,发现并没有不悦,我才大胆了一点,笑了笑道:“就是特别好奇……看看你这掉入人间的仙子会不会沾上这令人类头疼的毛病!”
云娴作深沉思考之状,沉默了片刻,方才半认真半玩笑地回答我:“不知道诶……自本仙子记事起,就特别能吃辣,而且从来都吃不胖,也不长痘,身材一直就这样!”
“你这话要是传到那些有重量的吃货耳朵里,怕是能引起公愤!”
云娴摊着双手,表示她也很无奈,似是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于是她转而正色问我:“工作室的演出计划你想好了没?”
“差不多了,这周六我便打算到街子巷进行第一场路演……并且这一次我还会附加一个主题,你想,现在是九月月初,而九月的寓意是孤寂、悲凉、忧伤,象征着硕果的收获、落叶归根,若是我把主题确定为——‘满载而归,九月为伴’,也许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听得我的构想,云娴嘴角微扬,朝我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语气充满着认可:“不错,抓住寓意以赋予原本普通的一场路演更深的意义,我发现你其实挺有天分诶!”
我笑了笑,对她的赞美不置可否,心中却难掩那一抹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