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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夜映着孤独

当我一个人生活时,心无牵挂,一顿晚饭里我可以把馒头吃出牛排的乐趣,这无损我的快乐,可林简将优渥的生活展现在我眼前时,我才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阶级所带来的自卑感……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没再说话,一路都十分安静地看着沿途的街景,后视镜倒映出了我的满脸愁容,在这欲望的世界里,我仿佛丢失了一种名叫快乐的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此刻,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我张望着前方被堵住的路口,明白这是下班的高峰期,颇有些无奈的向林简问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她伸手放大导航上的地图,拉到目的地,微微皱眉看着被标注成了红色象征着路况拥堵的道路图案,又往前眺望着,嘴中也是些许无奈:“还有一公里左右……看这情况,起码还得还得堵一会儿!”

我点头,眼睛观察着络绎不绝的车流,这时旁边车里的司机点了一根烟,他吸了一口,然后将手搭在完全摇下的车窗上,嘴里骂骂咧咧,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前面的车,嘲笑着别人的车技。

见到这一幕,我跟着笑了笑,于是也摇下了车窗,掏出了烟,见林简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我才朝那人说道:“嘿,兄弟,借个火!”

那人一脸诧异的转过头来看着我,夹着烟的左手伸回了车内,但却没有给我打火机,反而一脸怪异的盯着车内的林简,之后向我说道:“我给你火,你教我傍富婆,怎么样?”

可能是觉得林简太漂亮,他又补充道:“不用那么好看,我怕驾驭不住!”

“这TM是我姐!”

“得了您嘞!”那人终于将打火机按着,示意我叼着烟点燃。

突然,那人反应过来,指着我道:“嘿你个小兔崽子,这么年轻漂亮个妹子,怎么会有个你这老辣的弟?”

“我看起来很老?!”

“你不会照照镜子?看看你那胡渣,挨张纸都能刺成筛子!”

我刚想继续跟那人杠上,不料林简却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发挥跑车的性能瞬间超过了那人开的车。

我不太淡定的朝窗外吐出一口烟雾,很尴尬的笑道:“那人真没眼力见儿!”

林简声音冷淡:“很好玩吗?”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我只觉得此刻的自己笑着比哭还难看!

“安文,你这样只会让我认为你在掩饰什么,坦荡一些不好吗?”

我吸着烟,忽然就沉默了,哪怕我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至少能表现得大度,但林简的表情和话语是那么的尖锐,就好像一根精准的利箭,狠狠扎中了我卑微而敏感的心!

终于,我带着质问的语气:“坦荡?你要我怎么坦荡?如果换作是我消失几年,再次回来的时候向你说我要结婚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林简表情微闪,很明显的咽了一下唾沫,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我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眼眶微热。

为了不让她分心开车,我将头转过去望着窗外,听着风吹过耳边的声音,兀自吸着手中的烟,从口鼻冲出的烟雾飞快消散在空气中,就如我和林简曾经的爱,也如此般早早消失在一去不回的孤苦日子里。

终于,林简情绪逐渐平复,她直视前方,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显得十分镇定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我如今都有了新的生活,再谈曾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有这精力,你不如好好珍惜袁暮云!”

稍稍顿了顿,不等我开口,林简便又继续说道:“这几年我生活的很好,也开始相信命运!……我不知道你和袁暮云是怎么认识的,但上天不会无缘无故把你们凑在一起,我相信你和她的相遇,是命运使然!”

我不齿一笑,对此嗤之以鼻:“命运?俗套!”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林简对于“命运”的坚持令我无比错愕,昔日的她,根本不会去相信所谓的“命运”,这是自重逢以来,我第一次在她身上品味到了一个名叫“陌生”的词汇……

我不再说话,眼神忽的便有些迷茫,林简那话语萦绕在我脑海,久久挥散不去,我努力的想要从中汲取出她想表达的真意,奈何云娴这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她说,今晚她便会乘坐飞机回云川去,让我在外注意安全。

我回了她一句“一路平安,回云川请你吃饭”,便退出她的聊天界面,眼睛忽然盯着她头像里面那把吉他。

脑海中,云娴抱着吉他弹唱《香格里拉》的画面再一次凝聚,随之如电影般回放的,是她之前说的那些哲理,我全都记进了心底……

……

抵达俞温所订的餐厅时,已近傍晚六点,我在餐厅的大门口率先下了车,站在外面又抽了根烟,约莫吸到一半的时候,停好车的林简来到我身边。

她站在一旁,给俞温打了个电话,很快俞温便从餐厅出来,和林简拥抱了一下。

“小简!!”俞温很是热情:“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吧?!”

“是啊,想死你了!!”

我在离两女几米远的位置,看着林简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痴了,她的笑容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在不自觉中也放松了身心……这是不同于云娴的,二者无法比较,因为云娴的笑容给人的是治愈和温暖,治愈的是心伤,温暖的是心灵……

两女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俞温终于走向了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安文!!我可好几年没见你了!”

我伸手与她轻轻相拥,点到即止便分开,也跟着她开心的笑容,说道:“是啊,也该找时间聚一聚了!”

在我们大学的时候,班级里共有两个天津人,一个是王琛,另一个便是眼前的余温,我不禁感叹,这次的重聚确实太凑巧!

又聊了片刻,我们便随着俞温进入了餐厅,这是一间装修偏中高档的餐厅,灯光温和,简洁大气,用作生日晚宴再适合不过了。

……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钟耀和明顾姗姗来迟,看见他们俩的身影,我无处安放的心终于安定了些。

这场宴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应付,大家聊的基本都是大学时期的趣事,但没有一个人提起我和林简曾经的故事,他们不可能不约而同的遗忘,那么事实应该就是聚会的组织者俞温提前打好了招呼……

看着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老同学们,不知是不是脱离了他们太久的缘故,我竟没有一丝怀念之感……

我思考了许久,大概是我最好的兄弟还在身边,最爱的人还平安健康的活着,生活也在往好的一面改变着……

……

晚宴过后,俞温组织着大家去往了一间音乐会所,一进包厢,我便看见里面早已摆满了一茶几的啤酒。

这时有人起哄:“安文大学的时候玩过乐队,不如让他来唱这第一首歌吧!”

此话一出,竟全场附和着……

我不好推辞,只得拿起了麦克风,站在点歌机面前,点了一首《孤独患者》。

我的内心孤独、敏感、脆弱,生性便自由散漫,不愿受到拘束,一边想让自己的生活与众不同,一边却用世俗的幸福标准衡量自己,到头来发现心却是空荡荡的,我不禁迷失在了歌词里,做一个外向的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一曲终了,我离开了包厢,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再一次望着霓虹的城市,心中的孤独感愈发强烈……

究竟是我的孤独渲染了夜,还是夜映着我的孤独?

我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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