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简就这么四目相对,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终于,我意识到这样看着她已经变成了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于是移开了视线,盯着她身边的红灯闪烁成了绿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以致于在如此沉默中,令我极度不安。
似是看出了我的不自然,林简笑了笑,向我说道:“刚才我遇见袁暮云了……和她聊了几句,你们应该刚刚约会完吧?”
我神色不定,有些疑惑她的话语,身边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我和云娴只是朋友,可她却一口认定我与云娴关系非同一般,以她的聪慧,不可能看不出我与云娴之间的差距!
我又将视线放在她化着淡妆,美丽乖巧的面容上,故作淡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这边办了一些事情。”
说完,林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继续开口说着:“对了,今晚俞温组织了一个生日饭局,邀请的都是咱们以前的同学,以及她的朋友……本来她是告诉了钟耀,让钟耀来和你说,不过既然我遇见了你,那便由我来说吧。”
“钟耀没和我说。”
“那是你们的事情,安文,虽然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但任谁都不该因此而故意冷落共同朋友们。”
“既然你说了,我自然是会去,只是我不清楚俞温会喜欢什么礼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和你一起去挑选吧,正好我也还没准备!”
“不太合适。”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煞有介事地盯着林简的脸庞,她却一脸的淡然,反而向我说道:“我的车就停在附近。”
……
我随着林简的步伐,不紧不慢,一路走到了津湾广场的地下停车场,看着她向一辆云川牌照的黄色法拉利跑车走去,我的内心因此而起伏不定。
从前,我只是隐约的知道林简的家境殷实,虽然她少有在我面前表露出富裕的一面,也并未提及过她的家庭状况,但一些生活上的习惯却是无法改变的……
我还是低估了林简的家世,忽然在内心自嘲一笑,或许脱离了我,不用再维护我那脆弱的自尊心,她才能肆意的做一个真正的名媛,开着跑车,住着豪宅,穿着奢侈品……
坐上了法拉利的副驾,我只觉得,连呼吸都极其困难……
林简驾驶着车出了停车场,来到了路面上,我按下车窗,想点上一根烟缓解情绪,可林简却微微皱眉,于是我只得收回了烟,呆滞地望着街景在豪车高傲的引擎声中倒退,随之退却的,还有我这颗疲惫的心……
“想抽就抽吧。”
她瞥了我一眼,语气淡然。
我却摇摇头,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大三。”
林简沉默。
我也沉默。
就在这沉默中,林简终于将车停在了一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车门,呼吸着不那么压抑的空气。
我们乘坐着电梯到了商场的一楼,入鼻便是一股浓郁的香味,这让商场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高档次的感觉,事实上这座商场在天津确实有着档次,因为我环视四周,看见的全是国际奢侈品牌的专卖店……
“你打算给俞温送什么?”我问林简。
“手提包吧……先去看看再说。”
林简径直朝着Gucci走去,我一直跟在她身后,因为我从来没有购买过奢侈品,走在商场里不免有些拘束,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不自然……我早该意识到,对于林简来说,这早该是家常便饭,可予我而言,却自卑到无法直视那耀眼的品牌Logo……
站在反射着光芒的瓷白地板砖上,商场里充斥的香气,令我呼吸急促,我又看着林简从容的站在橱窗前挑选着动辄上万的手提包,她的侧脸映在透明的玻璃上,和从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她身上价值不菲的衣物却警醒着我:尽管我们曾经一丝不挂的交融过,但时过境迁的我们,早已在一条岔路口分道扬镳,从此朝着各自的方向而去……
而所有的怀念都仅仅只是怀念,它并不能改变我们现有的状态,况且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能做的,应该是祝福她……
就在我走神期间,林简已经挑选好了礼品,她提着包装袋,走到我身前,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瞬间回过了神,看了看她:“我不知道俞温会喜欢什么,能给我一些建议么?”
这我倒说的不是假话,曾经我和林简还在一起的时候,俞温作为林简的闺蜜也和我较为熟络,但自从我们分开过后,便和俞温也失去了联系,到如今已有好几年!
“让我想想……”
林简四处张望,最终盯着范思哲的门店,说道:“我记得范思哲上新了一款耳坠……”
她看向我:“要去看看吗?”
“走吧,我对这些没有研究……”
林简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下,随即迈着步伐走在前方,我依旧紧紧跟随着她。
凝望着她的背影,我再一次失了神,尽管我无数次在内心告诫自己,要忘了她,或是把她当作朋友对待也好,但每当面对着她,清楚她存活在我眼中的世界里,我便无法控制住自己,就仿佛,那无数个深夜对自己的劝诫,那一根根把自己困住的枷锁,在刹那间崩塌……
甚至,我有一股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告诉她我还爱着她,我还怀念着过去的种种……我的心在复杂的思想中撕扯着,不断纠结!
一通电话铃声给了我现实的拯救,我呼了口气,看了眼手机,是钟耀打来的。
“喂?”
“之前忘了跟你说,俞温托我转告你,说是今晚要请我们这一众老朋友老同学吃饭!”
“我已经知道了,正在给她挑选礼物……”我看着前方停下脚步的林简,微微纠结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和林简一起……”
“我擦,你这什么情况?”
“在外面遇见她了,是她告诉我俞温的事,所以就一起来挑礼物了……”
“真是偶遇?”
“不然呢?”
“得!那我不打扰你了,晚上见吧!”
“嗯,晚上见!”
钟耀飞快地挂了电话,我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苍白,内心当即便下定决心,等俞温的生日会过后,便远离林简!
见我打完了电话,林简继续走着,我很快便跟上了她,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范思哲的专卖店,有着林简的参考,我以1800的价格买下了一对耳坠,这个价格尚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我并不觉得有心痛之感。
……
我和林简的礼物放在法拉利的前备箱,之后,她便开着车往俞温举办生日会的餐厅驶去。
我看着街边的路人,跑车的回头率似乎总是出奇的高,尤其驾驶位坐的是林简这样的白富美,更是吸引了无数的人驻足观望。
我十分排斥别人以这样的眼神放在我身上,于是按上了车窗,如坐针毡!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异样,林简也按上了她那边的车窗,然后在前方的红灯前停下,抽空问我:“烟瘾犯了吗?”
“还好……不太能忍受别人那样看着我。”
“心平静,杂念就不会多了。”
“嗯。”
我将车窗按下了一个缝隙,想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时红灯正好转换成了绿灯,林简轻踩油门,却被一辆兰博基尼从左边超了车。
我透过车窗望向往前行驶的兰博基尼,发现司机是一个女人,而我竟觉得那个模糊的侧脸有种隐约的熟悉,但我清楚那是错觉。
兰博基尼逐渐远去,在下一个路口彻底消失,我又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认真开车的林简,心中的自卑感再次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