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被突如其来的头疼吵醒,伴随着这份疼痛一同袭来了无尽的孤独和悲凉。
我蹭起了身子,感受着还未完全消散的醉意,两手揉着太阳穴,片刻之后终于缓解了疼痛……还没来得及醒神,我的左鼻内又传来一阵湿意,顾不得那要命的醉意,我赶忙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揉成条状塞进鼻孔里。
感觉到入鼻的纸团被浸湿,我又抽了另一张干净的纸,如刚才那般揉成条状,在拿开入鼻纸的同时,用干净的那张纸衔接上。
只见,入鼻那张纸被我的血液染的腥红……也就是近几年,我患上了流鼻血的毛病,且每次酗酒过后必发作……
血液止住过后,我将手中已被染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定睛一看,里面早已被我塞了不下于十张血红的纸团……
在身体和意识的双重折磨下,我完全没了睡意,伸手将放在枕头边的烟盒里抖出了一根烟,企图以吞云吐雾排解心中无数交织烦杂的情绪……
我翻开被子,起身坐在床边,将烟灰弹在床头的烟灰缸里,在烟灰缸旁边,是一杯蜂蜜牛奶。
我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头,深吸着气,然后从嘴里呼出……
我终于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点开联系人,给钟耀呼出电话。
意外的是,他很快便接通了。
“睡了没?”我声音有些憔悴的问他。
“你丫的不是在说废话吗!……看看现在几点了!”钟耀带着睡意低声吼道。
“你也没少喝吧?”
“废话!”
“明顾把我们送回来的?”
“那小子也喝断片儿了……”说到这里,钟耀终于领会了我打这通电话的意思,于是电话里传来了翻身的声音,也许他是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有些无奈的跟我说:“云娴送的你……当时你躺沙发上睡着了,微信来了语音,我就用你指纹解锁了手机帮你接了……反正你和那姑娘关系不错,所以我就跟她说你喝醉了,需要来个清醒点的人接回去……没想到她还真来了,只不过全程是一个男人扶着你,听他们说话,那男的好像是云娴朋友的丈夫来着……”
我一直没有插话,听他说完这些话之后,稍稍愣了片刻,正想说话,却被他补充道:“对了,给你泡的蜂蜜牛奶你喝了没?这可是林简的命令,不敢不听啊!!”
“你是不知道啊,云娴找到你的时候,林简还特意跟她握了个手……好像还说了点什么,但兄弟我当时头也晕,所以就没去听……”
“你说,林简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不是想吃回头草啊?”钟耀突然就不困了,开始了一系列毫无根据的推测。
我很烦躁不安的挂断了电话,拖着椅子坐在窗前,拉开窗帘,我再一次直视这座城市。
我没有去想云娴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更没有去想象和揣测她们说了些什么,我只是很孤独很压抑,对,就是孤独,就是压抑!!
……
凝望着这座城市,回忆顿时波涛汹涌。
还记得高中毕业之后,我和林简在填完志愿过后,便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毕业旅行。
如果说要我从和她在一起的五年里选出一段最快乐的时光,那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这段刻在了我记忆深处的旅行时光!
从秀甲天下的峨眉山,到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成都,再到欲把西湖比西子的烟雨杭州,沿着那条北上的京杭运河,一路向北抵达了无数人为之向往的首都北京……
那个时候,我们身上的准备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本来还打算再去沈阳和哈尔滨,结果因预算而不得不就近来到了天津,在我脚下这座城市结束了那段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时光……
这些回忆如刺一般,扎着我的心,于是在这心痛中,我再一次被孤独寂寞所吞食……孤独是因为对生活没有信心,寂寞是因为心里还有无法言语的牵挂……
……
我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打来电话的是阿bin,他说他已经带着设备抵达天津了,下午便可以和我见面确认工作室的一些细节。
我收拾好了之后,跟钟耀和明顾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的出门,和阿bin碰面。
一间敞亮的咖啡店里,梦龙乐队的歌曲《Demons》正以一种温和的音量播放着,我和阿bin各点了一杯咖啡,商讨着有关工作室的事情。
对于天津,阿bin比我更熟悉,因为他之前就在海河边唱过歌,在他看来,相较于其他城市,天津的路演文化确实要更丰富一些。
比如现在夏夜的傍晚,在海河边走一走,绝对能看见不下五处流浪歌手正尽情演唱。
在这些人里,有的是单纯为了涨粉,所以来此路演,他们往往开着直播,将自己短视频和社交平台的二维码贴在支架上,用相应的APP扫码就能关注,他们会根据现场和直播间的观众所点的歌曲即兴演唱;另一种则是单纯的来此演唱,他们不开直播,不为涨粉提高知名度,他们将收款的二维码贴在显眼的位置,然后用另一张纸板写上“点歌5元一首”……
关于工作室,我们初期的计划就是以第一种流浪歌手的方式来进行路演。这样更能让路人接受,况且我们的目光也没打算放在这些蝇头小利上面,到后面占据大头的收入来源是直播和流量,也会承接各种音乐节助演等。
阿bin本就有着粉丝基础,而这一次是为了宣传即将成立的工作室,所以这场路演仅仅是为了展现工作室水平,也为了提高一点知名度。
商议好之后,工作室的命名又把我们难住了……
商量半天,我俩都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工作室名,问题就在于,我们所想的名字,要么太大众化,要么过于个性,很难折中。
我忽然想到了云娴,她对音乐的理解可不比我们差。
看了眼时间,我还是决定晚上再询问她,毕竟她是来出差的,保不齐正在参加什么商务会议!
我和阿bin简单说了下我和云娴的情况,他表示很赞同我的想法,毕竟我已经决定好好帮助他开设这一间工作室了,并且会往工作室投资八万块钱,帮助他快速建立起工作室。
决定好之后,他又带着我到海河边实地感受了一番,同时确认好具体的位置。
……
经过这一路的行走,我看中了三处地方。
一处位于津湾广场,天津站海河广场的河对面,那里有一片比较开阔的空间;还有一处则是瑞吉酒店楼下靠近大沽桥的海河边,和平区少儿图书馆附近;第三处位于天津之眼摩天轮附近,在大悲院码头接近摩天轮的河边。
相对来说,津湾广场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其他两处很容易被其他流浪歌手占据。
记下了这三处地方,我和阿bin便在天津之眼摩天轮附近随便找了家麻辣烫,便是今天的晚饭了。
……
饭后,正值黄昏,我们又回到海河边,这时已经有歌手在进行演唱了,我们坐在阶梯上听了一会儿,顺便观察了一下别人的表演模式。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
我终于给云娴发了条消息:在忙吗?
她很快就回道:电话说。
然后语音通话请求就来了。
“喂,你没事了吧?昨晚醉那么厉害!”云娴心有余悸的说。
我有些尴尬的回道:“醒了醒了,给你添麻烦了……”
“你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吗?”她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
“对,这事儿可能要麻烦麻烦你了……”我将阿bin和工作室的事情全盘告诉了云娴,她对路演果然很有兴趣!
最后我跟她说了工作室取名问题,她沉默了片刻,幽幽的说:“要不就叫——G和弦音乐工作室?”
“G和弦音乐工作室?G和弦音乐工作室……”